漫天黄沙里,谢翊一身银灰盔甲,骑着战马一路疾驰,握在手中的残破战旗,在风沙中猎猎作响。
男人俊逸的脸上,血迹斑斑,带着一种惨烈的美感,穿行在风沙之中,依然坚毅如神祗。
他缓缓回头,在看清硝烟弥漫的战场远去时,那双如浩瀚星海点亮的深邃广袤眼眸,微微低垂,掩下了隐忍克制的微红。
“卡——”
一道粗犷的嗓子,将这黄沙漫天里的悲壮气氛,惊得一丝不剩。
大胡子的中年男人,坐在监视器前,拿着扩音器破口大骂:
“道具,把鼓风机风弄小点成不成,这沙吹得人都要挡死了,还拍个屁的脸部特写!”
立刻有人上去调整,现场导演也连忙跑过来,跟大胡子商量:“张导,要不咱先拍特写,后面全景的时候再开鼓风机?”
大胡子皱眉点了点头,看着远处准备下马的谢翊,语气客气了许多:“小谢,刚刚非常好,咱再保一条啊!”
调整过后,一条即过,大胡子这次很满意,正准备夸上两句,副导演杜维跑过来,神情尴尬地传话:“张导,秦鹤导演又来了!”
大胡子面色一变,重重哼了一声:“这厮怎么这么难缠,快快,叫咱们的人赶快转场!”
谢翊还没下马,剧组的道具助理跑上来:“谢哥你别下马,我牵着,咱赶快走!”
帐篷里待着的助理赵冬远,看着自家谢哥连人带马跑远了,也拿起衣服水杯啥的,不明所以地跟着在后面赶。
于是,一个剧组的人,都跟大暴雨前抢收庄稼似的,扛起设备就跑。
谢翊坐在马上回头,就看见远远的沙地里,一个身形清瘦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正怒气冲冲地往这边追过来。
一向沉静冷清的谢影帝,抬手摸了摸鼻子,神情有几分无奈,这人还真是执着啊。
秦鹤的新电影正在筹拍,是一部警匪片,算是他拍过题材里最正常的了,女主选了个把月也没个准,男主好不容易属意了谢翊,结果又被张居谋抢先拉进了组。
秦鹤这个人在业界的风评,那真是亦正亦邪,从票房上来说,这位导演扑街的概率那是八九成。
但是每一部电影出来,又不得不说,是给了当前的电影艺术格局一个冲击,让一众保守传统的导演气到牙痒痒,破坏电影市场的人最特么讨厌了。
秦鹤导的每部戏,国内接受度都不高,但在西方电影艺术里,又颇受一些知名奖项的青睐,有好几次获得国际上的提名,虽然结局抱憾,但也不妨碍有人为他的电影正名。
而且因为一些题材尺度原因,电影经常遭遇撤档不能上院线,谢翊的经纪公司星河娱乐,是不愿意冒这个险的。
谢翊获封双料影帝后,也不需要去拍这种为名搏出位的影片,所以星河娱乐连婉拒都算不上,直接回应:没前途,不拍!
而谢翊默认了星河的做法,很大程度上,说出来他自己都有点不确定。
因为这个人,曾拍下了17岁顾兮最美的镜头,也从此将她送进了无人救赎的黑暗泥沼。
镜头下的顾兮,一颦一笑都动人得近乎窒息,27岁的谢翊,在重温17岁顾兮的电影片段时,依然惊艳于她真正的演技,灵性纯粹得恍如与角色一体。
谢翊公司的拒绝,在秦鹤心里没有激起一点波澜,他这人一向是死脑筋,说不动谢翊的经纪人,就干脆来张居谋的《霍家军》剧组直接抢人了。
后者是秦鹤师弟,不敢直接掉脸子,只好每次都跟打游击一样,变着方的躲着人。
“张大胡子你给我等着,等老子回京都把女主角敲定了,再来磨死你个兔崽子!”
沙地里一脚深一脚浅的,秦鹤气喘吁吁地停下,也不追了,冲着这头叫嚣,目光却是看着马背上,战神一般端坐着的谢翊。
京都,两居室小户型的出租屋里,顾兮一边啃着冰箱里仅剩的一根黄瓜,一边划拉着热搜榜。
顾兮葬礼,谢翊意外现身的新闻,果然上了热搜第一,连带着宋伊雪相关的热搜也进了前十。
拉到底也没有见到顾卿卿相关字眼,甚至压根没人报道她在葬礼上闹得那一出,顾兮气得将手里的黄瓜咬得咯吱脆。
“谁特么钱烧得慌,这么点小新闻也给我压下去了,水花都不留一个?”
顾兮吐槽完,就见自家助理拿着手机,兴致冲冲地跑过来高喊:“是谢影帝啊,是我男神啊!”
“你说是谢翊压了我的新闻?”
顾兮哈了一声,看着张小花一脸春色,她默默吃完最后一口黄瓜压了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