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秋风萧瑟的夜晚。

景瑟突然肚子疼的厉害，已经到了预产期，她和卫蒙的母亲都有了充分的准备，景瑟立刻被送到了医院。

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助产士，最好的药，一切本该顺顺利利的。

可是，意外之所以叫做意外，便是它不会不会因为你准备充分了而不来临。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生产的过程中，发生了羊水栓塞，过多的羊水进入了血液，造成血液无法凝固，从而出现了大出血，这种情况是生产中突然发生的，无法预料和预防。

就这样，卫蒙的父母便面临了一个艰难的问题：保大还是保小。

这还用犹豫吗？

当然是保大。

卫蒙的母亲知道儿子对景瑟到底有多好，景瑟几乎是儿子的命。

可是，老太太来了。

她颤颤巍巍拄着拐杖，哪怕很晚了，也在医院坚守着。

老太太坚定的吐出了两个字：“保小！”

卫蒙的母亲呆住了，她知道老太太封建，从她嫁进卫家，没少被老太太念叨怎么只生了一个儿子，言下之意分明是她不能生。

从前多少罪，她都受了，可是，景瑟关系着儿子的未来，她不能让老太太毁了儿子的幸福，她艰难的开口。

“妈，孩子毕竟还没生出来，景瑟可是跟亲闺女一样，孩子还能再生，可景瑟只有一个。”

老太太积威之下，这几句话她说的艰难，老太太只回了一个凌厉的眼神：“生一个就这么难，你能指望她生几个？哪个当妈的不是为了孩子活？孩子没了，她活着有什么意思？”

为了孩子活？

卫蒙的母亲沉默了，她和老太太这一生几乎都是为了孩子，不，更彻底的说是为了儿子。

老太太早就通过医院的熟人知道景瑟怀的是个男孩，就因为是个男孩，所以，景瑟是可以放弃的，如果是个女孩，或许就不存在这样的选择题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让放弃景瑟，为了儿子，她也要把景瑟保下来。

“妈，阿蒙把景瑟看的那么重，要是没了景瑟，卫蒙会伤心死的，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景瑟。医生，保大！”

老太太厉声道：“反了，反了，这个家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妈，我以前事事都顺着您，这次我不能听您的。”

老太太颤巍巍的站起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拐杖将地板敲的咚咚响。

“你要真为了阿蒙好，就保小，现在随时就要打仗，万一上了战场，阿蒙出了什么意外，卫家就绝后了，你当初要是有本事多生几个，今天我也在这里做个好人选择保大，可惜你没那个本事，也别想着做什么好人，今天这个恶人我做定了，保小！”

卫蒙的母亲如遭重击，她的心好像被挖掉了一块。

两国局势到底如何，他们军属比外面的普通民众更明白，战争是会随时开始的，上战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阿蒙不可能有意外。”

“哼！”老太太干枯面容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我当初也没想过阿蒙的爷爷会死在战场上，结果呢？别以为现在身在富贵乡中，就一切太平了，我告诉你，还没到时候，等你入了土，才算真正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