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闹剧落幕,从良扶着云丑回到家,折腾着给云丑清洗被狼牙咬伤的小腿,借着出去倒水的功夫,脑子里狂敲系统,系统没回音。

从良不得不摸到鸡架,扒拉了几圈,还是从那个公鸡的膀子底下把小系统拽出来,系统耷拉着脑袋闭着眼身体力行扮演一只死鸡,从良怎么叫它都不理,明显是在跟从良耍小脾气。

小鸡子扔狼群这件事,从良想了想确实是有点残忍,她搂着系统的鸡脑袋,在心口搓了搓,“方啊,”从良十分诚恳,“我错了,我明天上集市重新买面,明儿晚上就给你做面条。”

从良捏着滴里当啷的耷拉在她手上执着装死的系统,心一横,照着鸡脑袋就“吧唧”了一口,差点把小眼珠子吸出来。

系统终于不装死,一身鸡毛都炸起来,“你少恶心!”猛蹬了两下腿儿,窜地上就噗啦噗啦钻鸡架里了,“要炸酱面!”跑的虽然狼狈翅膀也噗啦的不优美,但从两只小爪子跳跃的那两下来看,从良这一口明显亲的它雀跃不已。

从良麻溜的“哎!”了一声,转过身扯了睡衣袖子猛擦嘴,回屋狂漱口,别说系统炸毛,她也嫌弃好不好,这系统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专门往公鸡膀子底下钻,亲她一嘴鸡腥味……

从良拽毛巾把一嘴巴子的水渍擦了擦,她就知道系统特别好哄,从良咧嘴笑一口小白牙,系统特别喜欢亲近她,但是又特别别扭,她要是抱了亲了,系统就算是高兴的瞎子能看出来,也是一脸嫌弃,死不承认。

从良捏着凝胶进屋给云丑涂上,想起她上一个世界初见系统被坑,初见她大宝贝被揍的凄凄惨惨戚戚,深觉现在幸福不已。

牛车大妈一家子被狼群夜袭的事件,在村子里头兴起了一阵换窗子加固门板和卖牲口的热潮,从良再没上牛车大妈家去过,云丑自被狼误咬了之后,夜里狼群来了三回,可怜巴巴的在外头呜呜,呜呜的从良都恨不得给开门让进屋了,云丑愣是装没听见。

自小碎步事件之后,云丑黏她黏的越发连体婴儿一样,从良每天不管到哪都带着这个甜蜜的负担,不过小碎步家牛被狼掏开的事件,也让从良从中获到了利。

她最后没买到牛,而是买到了一头贱卖的毛驴,连车带驴是牛一半的价钱,可把从良乐坏了。

但是这驴车没等赶到家,从良就发现哪里不对,这好好的溜光大道不走,两次差点给翻沟里去,这驴很犟啊!

从良回去小鞭子抽的啪啪的,把毛驴从头到尾的修理了一顿。

可是第二天赶驴车上市集,这驴走的也不快,路上突然窜出过路的跳兔,一脚差点蹬驴鼻子上,它都没惊,可溜光的大道慢悠悠,愣是又好几回差点没给拉到路边的沟沟里去。

还每回都是往右边的沟沟里头偏,从良这回上路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毛驴不是一下子就走到沟沟里,而是一点点的偏离,眼看着要掉沟里,从良叹了口气,总算看明白,这驴怪不得这么便宜,感情天生的眼斜。

“看来还是不能图便宜……”从良刚要伸手勒停驴车,再走就进沟了,可着毛驴听着从良的说话,左耳朵突然对着车沿板上的从良转了过来,似乎是在努力的听她说话。

而且从良发现,毛驴自觉的转回了正道上,两耳朵支棱的跟个兔子似的,哒哒哒迈着步,竟然给人一种兢兢业业的感觉。

只不过眼斜就是眼斜,没一会就又往沟边上走去,从良攥着身后云丑的手,摇摇头说,“这驴不行啊,”从良说,“一会市集上打听下,卖了买个别的。”

等她又要去伸手拉缰绳,她发现驴耳朵又一只转向了她,随后车再次兢兢业业的回到了正道。

从良愣了下,随后的一路上,每次要转到沟,她就出一声,咳也好,叹气也好,驴耳朵都会转过来一只,然后车就会从偏离的道上扭回来。

市集上一车柴卖掉,从良去包云丑爱吃的糖糕,回来的时候惊见云丑竟然在摸驴脑袋,本来犹豫着打算卖的驴,这下从良可是坚决不卖了,这畜生聪明不说,不惊车,还兢兢业业,最重要云丑的欢心,可不是那么好讨的,算它有点本事。

没两天,卖驴的老太太找家里来了,说是搭茬了一个杀主,告诉从良这驴斜眼,说是只要她把驴送过去,就把钱退还给从良。

不过从良往栓驴那瞅了一眼,见了正在跟前转悠的云丑,摇了摇头,“我不卖了,斜眼是斜眼,用着还顺手的。”车拉的稳,晚上不栓还不乱跑,不乱叫,最重要昨天狼群下来了,驴也不知道没看见,还是真的这么稳,趴着都没起来。

上道后虽然眼斜,俩耳朵支棱的跟兔子似的,一个朝前听道儿一个朝后听从良声儿,别说云丑喜欢,她最近也是越看越萌。

相对于家里新添这口驴来的这么名正言顺还招人喜欢,系统大母鸡的处境就有些悲催了,云丑那天抱着浑身上下被狼含的湿漉漉,还秃了两块毛的系统,来跟从良说。

“咱家多了个母鸡。”

从良被系统的惨状震惊了,这一看就是云丑抓它躲来着,然后狼群上了。

从良是真没想到,云丑一个瞎子,竟然连家里的多了个母鸡都能发现,僵笑着说,“是我好久前上集市便宜买回来的,松进架里就忘告诉你了。”

云丑没什么特殊的反应,点了点头把系统扔地上了。

可怜的小方歪歪扭扭的爬到鸡架上躺尸,从良借口给鸡添水去看,颇不忍心的啧了一声,“他要抓你,你别跑啊……唉……”

“是不是让狼扑了?”从良怜悯的问。

系统做了一声垂死的鸡叫,“咯……”过了一会儿整个鸡坐起来,把俩膀子举起来指着鸡脑袋,“我被狼把脑袋吞了,后来又吐出来。”

仿佛不堪回首一般的用膀子把整个脑袋都捂住,屁股朝天撅在鸡架里,“我整个都被狼给嗦喽个遍,你晚上给我做个呛面吧,我压压惊。”

“哎,”从良伸手,想怜爱的摸下系统做安慰,但是想到系统说它整个都被狼嗦喽个遍,最后还是把手指收回来了,“下回他要抓你,你别跑了,整个鸡架的鸡,你看哪个他不是伸手就抓的。”不让抓的都卖了狼咬死了炖了。

“嗯。”系统点了点鸡头,四仰八叉的躺在鸡架上,“你去呛面吧。”

从良晚间做了面条,她最近总是做面条,云丑一开始也挺爱吃,从良整的花样多,但再好吃架不住三顿两顿都是面,从良口壮,有吃的就成,云丑却是这天晚上闻到了面的味道皱了皱眉。

吃过饭,云丑去洗漱,从良把挑出晾好的一小碟面条端着,贴墙根猫腰去了鸡架,云丑每次洗澡都要一会,从良见系统吃的香,就没马上回去,蹲地上跟系统脑中闲扯了一会。

谁知道这一会的功夫,云丑就洗好出来了,幽灵一样在从良头顶上问了句“你干什么呢?”

我从良吓的一脚就把小碟子和系统一块儿踢进了鸡架,然后顺势坐地上盘着腿,“我……凉快凉快……呵呵呵。”

“地上有鸡屎。”云丑瞎,看不见地上打翻的面条,系统也是争气,从良那一记飞脚,被踢的在空转翻腾了好几周,愣是没咯一声。

“回屋洗澡吧。”云丑说。

事后两人聚一块,系统怒斥了从良踢它的暴行,反正云丑也看不见,踢不踢都看不见。

没想到这一点点的小插曲,却引起了云丑的狐疑,他确实看不见,但是他能闻得到,呛面的味道顺着不知道哪来的邪风,被幽幽的送进他的鼻腔,云丑不动声色,拿剩下的面条喂鸡,看似合理,但是天黑鸡都上架了不说,晚上明明锅里就没有剩面条。

云丑上了心的事,就算能逃过他那双盲眼,也逃不过他那能吓死密集恐惧症的心眼,不到三天,云丑就对从良老是端着剩面条趁着他洗漱去喂哪只鸡了如指掌。

不应该说是剩面条,根本就是刻意留的,因为云丑有次把锅里剩下的面全吃了,还舔嘴唇,做出没吃饱的样子,从良也只是给他拿了糖糕,然后趁着他洗漱又端着“特意”留下的面条去鸡架了。

等到云丑连观察带试探了七八天,完全确定了一件让他怒火中烧的事,那就是小怪物根本不理会他不想吃面的暗示,面条完全是特意做给鸡架里的一只鸡的?!

呵。

夏末初秋,天气有些凉爽下来,从良这天弄柴到天色黑下来才回家,难得云丑主动不跟着她,她想着多弄点。

卸车之后,一进屋子,浓郁的肉香味扑鼻子,从良闻一鼻子笑还没提起来就僵住了,这这这这特么是鸡肉味?!

咧着嘴哭丧着脸把大锅掀开,果然锅中咕嘟嘟的奶黄的鸡汤翻滚沸腾,小碎块鸡肉在沸腾的铁锅翻滚的从良后脊梁汗毛排队竖起。

从良在脑中敲了几遍系统,系统都没给回音,接通了也不说话,只有小声的呜咽传来。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鸡架扒拉三圈,也没找见系统,果然锅里的黄汤碎块,和被劈成两半的鸡头,就是翻滚的小方方。

作孽哎,怎么这么早就给炖了。

从良敲系统系统也不做声,回屋一看,云丑端着碗正在盛汤,听见从良进屋,头没回,声音里却带着笑意。

“快去洗手吃饭,我今天把一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炖了,给你补补。”

声音温柔的能挤出水来却听的从良腿儿都软了,溜溜的洗了手,闻着一屋子炖小方的味道,香是香,但从良有点喉咙发堵。

云丑给从良盛了满满的一大碗鸡汤,“多喝点。”

说完后,一双迷蒙又无害的眼看向从良,缓缓的又勾起双唇,露出了当初要她上狼窝如出一辙的两个小酒窝。

从良被看了半天,看的嗓子直冒烟,丧着脸端起鸡汤,刚喝了一口,听见云丑幽幽的问。

“好喝吗?”云丑说,“这鸡我没杀了放血,而是直接扔进滚烫的开水里烫死的。”

从良一口鸡汤喷地上,嘴唇子也不知道是烫的麻了还是吓麻了。

“不好喝吗?市集上杀鸡的大娘不是说,只要被活活烫死的鸡,死透后开膛,才放不出血,炖起来味道鲜。”

从良端着碗快哭了,突然系统在脑中说话,声音像是哭的狠了出了鼻音,“他莫名其妙的就把我抓住,你不说不让我躲,我没躲,他把我抓屋里直接扔开水里了……呜呜呜,你要不直接脱离世界,渣了他算了……吸……”系统及时捂住了嘴,从良还是能听见不光哭是假哭,这逼此刻正在吃面条!

本来一腔的怜悯登时烟消云散,从良端着碗又喝了一口,云丑再次幽幽的开口。

“有面条味吗?”

“噗!”从良一口鸡汤再次喷到了地上,趴着桌子上乐停不下来,她跟系统偷偷摸摸的,感情云丑都知道了……

笑了会,从良拽桌上的布巾擦了把嘴,绕过桌子,发现果然此刻云丑脊背笔直,绷的额角青筋都出来,指头绞一块儿绞的犯白。

从良心疼的胡噜了一把他的头发,从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大宝贝儿,你说你一个小鸡子叫什么劲。”

从良说:“那是我一个朋友……”

“天天专门做面的朋友?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做什么要偷摸……”云丑咬住了下面伤人的话,声音带着抖。

从良:“……”我早跟你说,小方搞不好早被狼撕了,说的好像你通情达理一样!

个鸡都容不下的小心眼。

从良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搂着云丑的脖子转了个圈,坐在云丑的大腿上,“好好好,我错了,我赎罪行不行……”

从良说着叼住云丑微微撅着的嘴唇,用唇瓣抿了下,小舌撬开牙关,勾着云丑的舌头轻柔的缠吻。

脚尖点着地面,紧绷的大腿带动腰肢轻摆,一下下蹭在她大宝贝儿的小宝贝上。

好歹是小方曾经的身体炖的,从良有些倒胃口,未免云丑等会逼她吃,逼问她有没有面条味,还是先把云丑邪火撒干净好把事儿揭过去。

云丑绞在一块儿手指,慢慢搂住从良的后背,紧紧的抱着,狠狠的抚弄,他知道自己这样根本不正常。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明明知道不对,明明怕死了小怪物会生气,却还是把鸡杀了,他还怕用刀会像小怪物一样杀不死,直接用滚开的水烫的。

小怪物是他自己的,凭什么要专门给一只鸡煮面,就算一只鸡也不行,谁知道又是什么怪物会不会变成人……

云丑抱着从良滚到炕上,从良把夜里挡风的幔子撂下,饿着肚子躺平“赎罪”,她了解云丑的这个性格,所以才不告诉他,跟系统两个最初打的就是能瞒多久瞒多久,就是没想到这么快。

令人窒息的亲密,无时不刻的监视,一阵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的患得患失,心狠手黑,蛮不讲理,动不动就自己委屈的先要抽搐起来。

从良纵容的竭力敞开自己的身体,指尖勾画着云丑绷紧发力的后背,侧头细细碎碎的亲着云丑潮乎乎的脸蛋。

可是能怎么办,就像云丑在在乎她在乎的连个小鸡子都能草木皆兵,从良也喜欢的他,喜欢的就连这些看似让人无法承受的性格,也一丝一毫讨厌不起来。

纵然负担,她也只承认自己是背着蜜罐的狗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