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哽的人喘不上气, 啃食骨骼的“咯噔咯噔”声就在耳边,草丛中碎肉断肠撕扯的到处都是, 此起彼伏的吞咽声, 让人几欲作呕。

从良身体精神紧崩到极致, 侧头看着群狼转眼就将刚才袭击她的两匹狼撕碎,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窝里反也好, 黑吃黑也罢, 确定没有一匹狼来啃食撕咬她之后,从良松开抠在泥土里的手,放开云丑的脖子。

“你爬起来, ”从良贴着云丑的耳边,用的几乎是气声“往右边走几步, 那有颗树你爬上去,往高处爬。”

从良咬着牙努力的想把自己悄无声息的从云丑身上翻下去,但是后脖子和两条腿上的伤,致使她此刻根本连抬个头都做不到。

从良:“说我动不了了, 树就在你右边大概三五步远的位置,你把我翻下去。”

可是云丑听了却不动, 而是蹙起了眉, “你为什么还在流血?”上次被他戳伤了,明明没一会血就止住了。

从良心里着急, 这会狼群还在自相残杀, 虽然不符合常理, 但确实还没来攻击她们两个,她抬个脖子都抬不起来了,肯定也跑不掉,但是云丑只要爬到那颗树上,说不定还能有活路。

“你快点,”从良焦急道。

云丑慢腾腾的动了,没有把她翻下去,而是回手撑着她,从她的身底一点点的下蹭出去的,从良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特别是脖子,一点点轻微的动作,都疼的她恨不得原地咬舌自尽。

可是狼群在身侧,她疼的齿关都在打颤,可刚才嚎出山路十八弯的人,此刻却愣是连一声都没出。

云丑从从良的身下坐起身,从良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脖子连侧都不敢侧,衣裳连血带汗,潮乎乎的。

“你……”云丑鼻翼仍旧是从良新鲜的血腥味,虽然没有刚才浓烈,却潺潺不绝,一头一脸将要凝的血迹,来不及抹一把,先将自己的手在衣衫上蹭掉泥土,轻轻的摸索从良的身上的伤。

云丑是从小腿开始,一直摸到从良的后脖子,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惊。

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着让他跑,还让他把她往狼群的方向翻……云丑沾血的睫毛抖了几下,一双手僵在从良的背上,指节冰凉。

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自动复原,“怪物”这是要死了吗?

每一丝的意识都是在咬牙强撑,都说特种兵经过常年心里和意志上的训练,再精神极度坚韧的状态下,有时哪怕身体极限,也是能硬撑一阵子意识的,从良还是头一回发现自己还特么有干特种兵的潜质。

从良面扣泥土,满口的呼吸都是血腥土腥伴着折磨人要疯狂的疼痛,她头晕的想吐,却还是分出全部的精神去注意身边的云丑,她操蛋的发现云丑起身竟然还不跑。

“受伤了吗?”从良摊在地上的手指向地面虚虚的一抓,一个小药瓶出现在泥土上,从良调动全身的力气,把药瓶推向云丑。

呼吸不稳声音出口也是嘶哑破碎,但是已经急的没心情压抑音量了,“我手底下有药,你拿了抹在伤口上,很快就不疼了。”

云丑闻言僵硬的指节摸索到从良的手指下,捏了药瓶,将轮旋的盖子硬薅下来,熟悉的香气冲进鼻腔。他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将药瓶子直接朝着从良的脖颈上最重伤口上倒。

冰冰凉的触感瞬间覆盖了疼痛,从良一愣,想出声赶云丑快走,却几次动了动唇,话哽在喉咙发不出声音。

一瓶药,把从良脖颈上的伤口好歹盖住了,从良眼圈湿乎乎的,金豆子“啪嗒啪嗒”流进泥土,原地生出了令人心尖发颤的花。

“还有吗?”云丑知道这是什么,第一次他戳伤了“怪物”就是闻到了这个味道,然后“怪物”伤口就复原了。

可是这一小瓶,对从良后背上的咬伤和撕伤实在是杯水车薪,从良哭唧唧的哽咽出声,想着系统空间还剩半瓶,伸手一抓,一下子抓出了一大把小瓶子。

从良一愣,脑中狂敲系统却还是没回应,一会的功夫,她脖颈上覆盖凝胶的地方好了大半,侧头往手心一看,不光好几瓶修复凝胶还好几瓶营养液。

差点激动的嚎出声,强行憋回去,提着一口气慢慢的转头看了眼狼群,又转头四处看了看,哪里还有狼群的影子。

窝里反撕了俩同类吃饱了这地方狼这么好,吃饱就走,放着俩大活人细皮嫩肉的也不顺道咬死做储备粮?

啊,对!系统说云丑曾经救过一只狼,说要带她来狼穴确认,那这群狼就是云丑救的那些没错了,怪不得就可她自己啃,那她现在……是确认失败了么。

从良吊在嗓子眼的那口气缓缓呼出来,却同时一口起又悄默声的从心口提上来。

系统说云丑对她本身没有一丝的好感,几次差点戳死她,那她确认失败了,云丑会不会又变回以前的样子,想到两人最近的亲密,要是恢复原样,那不又是一遭回到解放前,从良有点忧伤,还有点方。

把营养液分出来,剩下的凝胶被云丑摸走了,从后背开始,一瓶接着一瓶的凝胶倒在身上,后背和腿根的碍事的布料被云丑撕开,冰凉的指尖沾着冰凉的药膏游走在她的身上,游到大腿根时,从良一口营养液差点都呛气管里。

只不过这个时候真不是思淫.欲的时候,失血过多,两瓶营养液下去了,她身上的暖劲还没上来,这次的伤,可以说是一脚踏进生死门了。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云丑对她狼妖的确认还失败了,从良忧伤的趴地上一瓶接一瓶的灌营养液,打算等系统连接成功,先亲一口小方方,奖励它就算失联的状态,还不忘给她兑换救命的东西,再好好问问它,妈的这个世界真的是七星吗?怕不是个十星的吧。

云丑的心肠整个就是一颗无缝的石头蛋,任她嗡嗡嗡的把口器钉折了,也钉不出个小眼儿来。

无计可施了啊无计可施……

从良又伸手从系统空间捞了三回,喝了足足二十几瓶营养液,“嗝”的一声捂着嘴打了个饱嗝,感受了下自己此刻的状态能爬起来冲刺个五千米,才总算是能倒上来了一口活气。

撕咬伤早就在凝胶的作用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背上有几处是被扯了肉,坑坑洼洼还在持续的修复状态,不过涂上了凝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

从良嘴里又拧开一个营养液,刚想递给云丑,眼睛把云丑从头顶溜到脚底下,除了衣裳脏,一个伤口都没找到,默默的自己喝了。

刚才那一出狼咬狼狼撕狼狼吃狼吃完就跑,从良到现在也没整明白是怎么个意思,说试探她是不是狼妖,整俩狼咬她看她会不会变身,可也不用自己狼吃自己狼啊……

想到刚才的撕狼现场,从良下意识的抖了下,晃了晃脑袋,弄不明白索性不想,云丑的脸上头发血糊糊一片,从良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确认了她跟他曾经救的狼没关系,云丑会怎么样?

等着背上的伤口渐渐复原,两人一躺一坐,老半天默默无声没有交流,从良把事情从头到尾捋顺一遍,也没有捋顺明白,但有一个重点不可忽视,裤裆凉飕飕的一小块破裂,提醒着从良云丑方才知道了她不是狼妖之后,没有扔下她就走,还亲手帮她涂了凝胶。

这种屎坑里扒拉豆的行为,从良从前是很鄙视的,但是等轮到的自己的身上,就免不了产生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会不会石头蛋里头生了石猴子,外头钉不漏,要从里头开破了。

从良坐起身,衣裳破破烂烂血污泥土糊的哪都是,但是破碎布料下的皮肤,却白皙嫩生的宛若新生儿。

听见从良爬起的声音,云丑将头转向从良,“好了吗?”没有血腥味应该没事了吧。

从良正要去抱云丑的手一顿,“虚弱”的倒在了云丑的怀里。

出口声音虚无缥缈,“完全没有力气……”

云丑刚要起身架着抱着背着人,从良又说:“要亲亲才能站起来。”

云丑:“……”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云丑问。

“啊?”从良猛的坐直,她不是狼妖的事漏了,但没想到云丑就这么开口直接问,“是……”是他妈的啥啊。

她又是凭空消失出现,又是被狼撕,血差点流干还能恢复,说她是人,换成她自己也不相信,云丑是瞎不是傻。

但要说她是怪物……她能想起的第一个词就是丑八怪,印象中怪物都特别丑,她才不要云丑当她是怪物,虽然论颜值她也跟妖精不搭边,但是就不能是怪物!

“我是妖精!”妖精都特别好看。

“什么妖?”云丑又问。

“我……”从良又卡壳了,说什么妖?说动物要是云丑让她变身她怎么办?

敲了下系统,这回不是寂静无声,而是滋滋滋,没人给她出谋划策,云丑还“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从良吭哧了半晌,眼一闭心一横。

“……人妖。”至少没法让她变身。

云丑愣了下,血糊糊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睫毛和下眼睑粘一块了也没伸手去揉,显然是被这个骚气的答案镇住了。

从良说完自己也想笑,但是见云丑被她糊弄哪个愣愣的样,突然心痒痒的不得了。

碧树蓝天,乱发污衣,血红做衬,从良突然宣布她要耍流氓。

“我要亲你了啊,”从良说,“亲嘴。”

云丑还是愣愣的没动,从良呼吸喷上来的时候,似是想后退,却只向后闪了一点点,就没在动,只是按着草地的五指渐渐陷进了泥土。

从良还算讲究,先用干净的中衣袖口把自己的嘴唇蹭干净了才贴上去,云丑垂下的睫毛彻底被血和下眼睑糊在了一块儿,眼球在眼皮下慌不择路的乱转。

“滋滋滋……滋滋滋叮!……从……哎我操!”系统小方马上又把好容易修复上的链接掐断。

系统空间里小手捂着显示屏,猛摇头道,“瞎了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