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说:“你上班时候也这么坏吗?”
听她这么说,彭长宜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看着舒晴,渐渐地脸上又堆起了坏笑,说道:“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你只能去问它。”说着,冲自己的下面努努嘴。
舒晴脸红了,看了那个地方一眼,说道:“你就坏吧——”说完,走进洗漱间。
彭长宜冲着她的背影说道:“怎么是我坏了,分明是你想弄明白一个问题。”
舒晴从门缝中探出头来,说道:“你就是坏,大坏蛋!”说完,关上门,并把门从里面锁死。
彭长宜看见舒晴关上门后,又看着自己,暗自说道:“兄弟,晚上努力!”
舒晴跟彭长宜坐着车去上班,经过阆诸最大的商场时,彭长宜让老顾停车,然后跟舒晴说:“你下去吧,这里是阆诸最大的商场,等我差不多办完事就给你打电话。”
舒晴拿起伞就要下车,彭长宜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卡,说道:“等等,这个你拿着,放我这也没用。”
舒晴一看,正是这个商场的购物卡,她想了想,就收下了,然后下车,撑开雨伞。彭长宜摇下车窗说道:“给自己买双雨鞋。”
舒晴冲他点点头,跟他招了一下手,就走进了商场门口。
彭长宜没有去常委大院,而且直接去了行政审批办公大厅,他在现场看到,负责这个行政审批服务中心工作的市纪委副书记正在现场组织协调入住的各个单位,肖爱国和政府办公室主任等都在现场忙活着。
有好几个单位的一把手如工商局、土地局、劳人局、广电局、文化局等十来个单位的领导也都在现场,指挥悬挂标牌和各项制度以及办事流程上墙。看来,上午的会议起到了直接效果,这一点让彭长宜感到很满意,他之所以没直接去单位,而是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上午会议的效果,作为刚来阆诸的副市长,他必须要对自己所布置安排任务的执行情况做到心中有数,更重要的是,可以从中看出下边人对他这个副市长的态度。
彭长宜对于现场的工作很满意,他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后便往出走。肖爱国送到他门口,彭长宜问道:“上午进京堵车吗?”
肖爱国说:“还好,我们去的时间正好错过堵车高峰期。”
彭长宜又问道:“江书记的父亲情况怎么样?”
肖爱国说:“明天出院,状态很好,我们去的时候他母亲也在,没看见他妹妹,也加上我们呆的时间不长。”
“两位老人是不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是的,一个劲儿地对我们表示感谢,看得出,他的父母也是知识分子。”
“是啊,她母亲是专家,父亲是矿领导。”
“难怪两位老人的气质看着就不一般。”
彭长宜点点头,说:“老肖,你在看着吧,我去防汛办再转转。”
肖爱国说:“我刚从防汛办出来,泄洪时间提前半小时,三点半准时泄洪,沿途都做好了准备,问题不大。”
彭长宜看看表,说道:“马上快到了。”
“是的。”
彭长宜走出这栋大楼,他没有上车,而是径直向后面的大楼走去。水利局在一楼办公,这里也是防汛总指挥部所在地,在一楼的电子显示屏上,可以看出万马河等主要河流的情况。
水利局局长和分管副市长柴长春在现场。彭长宜跟他们坐了一会,问了一下情况后,就出来了。
至此,彭长宜下午惦记的两项工作基本踏实了。他坐着车,回到了常委大院。
他看见了江帆的车停在一号车位上。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秘书梁航进来了,跟他简要汇报了几件事。
汇报完毕后,彭长宜看着他,说道:“小梁,托你点事,你马上到结婚登记处去排队,一会有一对新人要去登记,这对新人比较特殊,他们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跟那里的工作人员说说,能不能找个单间给他们单独办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十多分钟后他们就到。”
梁航点点头,拿过桌上的纸和笔,说道:“他们叫什么名字?我怎么跟他们联系?”
彭长宜想了想说:“男的叫彭长宜,女的叫舒晴。”
梁航一听就张大了嘴,直起身,激动地说道:“是您啊?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彭长宜赶紧制止住他,说道:“别嚷,别声张,你知道就行了,快去吧。”
“好的,好的,我马上去,马上去。”梁航连声说着,扭头就走。
“等等。”彭长宜掏出一张钞票,说道:“顺路买点糖和香烟,给那里的人分分。”
梁航接过钱,说道:“好的!好的!”说着,高兴得连跑带颠儿地出去了。
梁航走后,彭长宜给鲍志刚屋里打了个电话,说道:“市长,我长宜,我刚才去行政大厅转了一圈,下边都在动,三天基本就能全部就位。还有,泄洪时间提前了,三点半,防汛办金宝在那儿盯着,下午没有要紧的事我出去一下,去趟民政局,您有事再叫我。”
鲍志刚以为他去民政局是查看救灾物资准备情况,就说道:“好的,辛苦了,你去忙,我马上去江书记屋,跟他汇报一下。”
彭长宜放下电话,走进洗漱间,他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看,这张他自认为很有男人阳刚气质的脸,如今,已经不再风华正茂了,浓密的头发里,也有了星星白发。岁月,给了他很多东西,让当年这个山里的穷小子,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中学教师,成长为一名党的中高级干部;岁月,让他褪去了青涩,变得成熟而稳重,在给他成就的同时,但拿走了他许多东西,比如青春,比如做人的明朗和率真……
他伸手拿起梳子,梳了梳头,又正了正衣领,不知为什么,他心中万般感慨,一个快要到四十岁的男人,就要迈进人生的第二次婚姻,对于他来说,这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他曾经想过逃避,因为他无法预知今后的家庭生活会怎样,他跟江帆再婚有一个很大不同的就是江帆没有子女,而他有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女儿,他的确畏惧过再婚生活,跟舒晴谈了这么长时间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这个姑娘身上有什么不足,有什么让他不满意的地方,除去她对他有点不放心外,舒晴还真让他挑不出什么来,她的明理善孝,她的聪慧大气,她的学识教养,都是那么的无可挑剔,这些也正是吸引彭长宜的地方。跟人家姑娘谈了这么长时间了,总要给她一个交代,不能再这样马拉松下去了,凡事都得有个头,只有开始,才能结束,他必须要开始新的生活,要结束一些什么的生活,不然,他对不起岁月,对不起舒晴。
是的,该开始了,不能让舒晴这样无期限地等下去,她始终不让他碰她,姑娘的心理显而易见,她这样做是对他们双方都负责,你彭长宜没有让人家感到安全,人家当然不能让你碰,即便碰了,以后遇到变数,双方心理都是负担,这样很好,这一点他很赞同她,也更加感到舒晴的可贵。
舒晴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立,这一点省去了彭长宜许多心思,她是一个不会搅乱你任何节奏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给你添麻烦的人,是你停下脚步就想、忙起来就忘但她也不会抱怨你的人,这么长时间以来,彭长宜不记得她跟自己抱怨过什么,也不记得她跟自己耍过小性,细细想来,他只见过她哭过一次,那还是在亢州他的住处,他喝醉了酒,跟她吐露了对丁一的部分真言,她失望极了,刚刚开始的恋情,险些毁于一旦。
那一次她哭得非常伤心,彭长宜现在想想都心疼她,第二天她的双眼都是红肿的,他记得那天早上她是红肿着双眼离开亢州结束挂职生涯的。
这么长时间,舒晴还真是没有烦过自己,自己也从来都没为她做过什么,他给予女儿的时间远远超过给她的时间,但从没有听到过她一句怨言,尽管她没有让自己刻骨铭心过,但她会成为跟自己息息相关、血脉相连、荣辱与共的那个人,她会成为他的好妻子,甚至是得力的助手,她还会是一个贤良继母,会很好地主持今后他们的家庭生活,她甚至会成为像梅大夫那样的人,一个心胸豁达、与丈夫同舟共济的妻子,这一点彭长宜相信自己走不了眼、看不错她。
舒晴嫁给他,也算是他的造化了,他该知足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能说伤感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深呼吸,沉静了片刻后,睁开,他看见,镜子里的他,眼睛红润了……
他冲着自己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彭长宜,你真是个傻小子,你伤感个屁!能遇到舒晴这个傻丫头肯嫁给你,你就偷着乐去吧,你三生有幸啊,还有什么好伤感的,快乐起来吧,别对着镜子自怨自艾无病呻吟了,你的未婚妻正带着身份证和户口本在商场等你呐,等着你一起去登记结婚!你们俩才是这一生相守的人,其他的人,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