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没有表态。
姚斌来清平,绝不是看好这个副书记,有可能看上了市长位置,因为清平的李市长年龄快到限了,他来,有可能是等着接市长的位置。想到这里,彭长宜又说道:“那是自然,我不是一个独黑的人,我巴不得这些好哥们弟兄都升上去,那样,我将来有事求到你们的时候,你们还好帮忙呢。”
孟客说:“别你们你们的,我不在这个序列里,我刚才就说了,某种程度上跟你的处境是一样的。上级能让我在这里呆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开恩了。”
彭长宜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又问道:“你们的老李还有几年退?”
孟客说:“你说的是李市长?”
彭长宜点点头。
“按年龄应该是两年时间不到。”
孟客看着彭长宜,说道:“你好像不大高兴?”
彭长宜笑了,说道:“怎么说呢?如果从亢州的工作角度上,我当然不愿意姚斌走了,他对亢州各方面的工作都熟悉,而且主管财政、税收,他这个家当的不错,我肯定舍不得。但是从哥们儿弟兄的角度来讲,我又为他感到高兴,毕竟,在仕途上往前迈了一步,如果将来他能在清平接任市长,那就再好不过了。”
接任市长?孟客显然没想到这一层,说道:“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不过按现在的情形来说,够呛,谁都知道刘书记等了这么多年,哪儿都没去,就等着接任市长呢?如果他真这么想,竞争也会很激烈的。”
孟客突然看着彭长宜说道:“这样吧,你跟上级建议,在亢州就地把他提起来算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是谁呀?您老兄还真不小瞧我!”
“你如果建议绝对管用,嗨,我说,兴许你一建议,反而他调走的更快些?”
彭长宜看着孟客眼里狡猾的目光,心说,你别撺掇疯狗咬傻子了,但表面上却装糊涂,说道:“为啥?”
孟客也感觉自己有些过分,说道:“你不是舍不得他吗?如果你舍不得,你一建议,兴许他出不来,如果你不喜欢他了,你一建议,有可能他走得快些。”
彭长宜笑了,说道:“老兄,你这话问得可不像你的水平啊,我就是多么舍不得也不行,咱能拦住人家升迁的脚步吗?当年江帆舍不得老兄你走,他还去市里跟翟书记闹过呢,一听说你是升迁,不是平调,便不再说什么了,我跟他的心情是一样的,恐怕谁都会一样的。”
孟客点点头,说:“这倒是实话,后来老翟跟我说过,说江帆打上门来了。其实,亢州的干部大都不愿到异地任职,有时候宁愿在职务上吃点亏,也不愿出来。当年卢辉出来时,简直是牢骚满腹,快成祥林嫂了,为着,老翟没少批评他。姚斌能出来,我看他是不想在亢州呆了。”
舒晴问道:“为什么亢州的干部不愿出来任职?彭书记不就去了三源贫困县吗?”
孟客说:“他那是升迁,真正平调出来的不多。亢州是经济强市,开放搞活的程度高,又有中直单位撑着,谁愿意出来啊。长宜,说良心话,当时我跟老翟还矫情你着呢,有好事总是想着你,我这从书记旁边出来的人都没份儿。你猜老翟怎么跟我说的?”
彭长宜注意到,孟客不再称呼翟炳德为翟书记,而是老翟,他笑了一下,说道:“怎么说的?”
“老翟跟我说,彭长宜浑身是胆,他干的事,你干得了吗?”
彭长宜笑了。
孟客继续说道:“长宜,我今天喝点酒跟你说句心里话,某种程度上说,咱们都是老翟线上的人,眼下不吃香、也不受宠了,这种情况下咱们再不往前奔着干,还不是等着挨宰吗?所以,有的时候,该受的气你得受,工作别太较真,免得得罪人给你告一状,想想我当年还大言不惭地跟江帆要你,要你来清平当副市长,谁曾想,你转脸就成了三源的县长,想想我真是好笑……”
尽管孟客喝了酒,但彭长宜感觉他说的是心里话,彭长宜从亢州副市长的位置上,升任三源的县长、书记,当时的确有许多人嫉妒,孟客就是其中的一个。但他感觉孟客自从走后,一直都没跟亢州断了联系,具体他能跟什么人联系,无外乎两个人,一个是姚斌,一个是朱国庆。
但是彭长宜是不能公开去问孟客的,好多事,点到为止,你即便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孟客说他们是翟炳德线上的人,对此彭长宜不敢苟同,没错,他的确是翟炳德提拔起来的,但只有他和翟炳德知道,这其中的奥秘是什么。不过,他是不能反驳孟客什么,孟客在上面现在也有点吃不开了,就说道:“认认真真做事,老老实实做人,我不知道老兄你,我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孟客拍了一下彭长宜的肩膀,说道:“长宜,这句话,咱哥俩互勉吧。”
孟客说着,端起酒杯跟彭长宜和舒晴示意了一下,干了。
舒晴起身给他们俩人倒酒。
孟客说:“长宜,我怎么感觉你现在的消息有点闭塞呀?”
孟客说的没错,这段时间,彭长宜除去锦安开会,他很少往锦安跑,原来有些内部消息戴秘书长还能给她通个话,年前,戴秘书长提前半年办理了退休手续,打这之后,锦安的消息他的确闭塞了。加之他心里对岳晓干预亢州的工作有些不满,市委邵书记似乎又拿不起来,有些事居然做不了市长的主,他往锦安跑得就不那么勤了。孟客就不是这样了,清平离锦安很近,他们有时请客都去锦安去请,他跟锦安的联系自然是从始至终的紧密,东听一句,西听一句也比他知道的多。
看来,如果还想继续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混,有些事该认头就得认头,跟领导较劲没有丝毫的好处。
彭长宜端起酒杯,说道:“孟兄,我什么时候消息也没灵通过,除去开会,我真的很少往市里跑,在三源的时候也是这样,所以,以后孟兄听到什么消息,还万望知会一声。”
放下酒杯,彭长宜认为这些话题可以告一段落了,他说道:“舒书记,别光看热闹,你也弄一杯呀?你不想想咱们干嘛来了?”
舒晴听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下,想端酒杯,又唯恐眼前这两个男人得寸进尺,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孟客问道:“舒教授,长宜的话我不懂,你们干嘛来了?不是找我喝酒来了吗?”
彭长宜说“没错。”
“我没问你。”孟客打断了彭长宜的话。
彭长宜笑了,就起身去了洗手间。
舒晴说:“找你喝酒不假,但我们也是来向你们学习取经来了。”
“取什么经?”孟客问道。
舒晴说:“当然是文明生态村创建活动的经啊!彭长宜说你们这里搞得好,我们就来了。”
孟客不信,说道:“彭长宜跟我取经?我还跟他取经呢?谁不知道农村工作他最有经验和办法,如果说他是农村工作的虫儿,好多人都会相信。”
舒晴说:“但这项工作,亢州明显落后清平了。”
孟客说:“他是有情绪,是不想往想干,如果他要是想往前干,除去关昊,我们谁都不是个。”
舒晴一听孟客这样说彭长宜,感觉对彭长宜影响不好,就赶紧说道:“这话不对,亢州这项工作的确滞后了,而且开展起来有些不得力,彭书记早就跟我说,要来这里向孟书记取经,这是事实,我跟你保证。”
孟客看着舒晴说:“你就帮他吧……”
“孟兄,你这话不对,她不是在帮我,目前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