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平静的对话一直延续到最后，延续到南宫雪刹的灵魂彻底从冷天绝身体中剥离开来。

但是苏妖妩始终没能回答南宫雪刹那句“妩，可不可以让我抱抱你”，这也成了南宫雪刹心中怅然若失的遗憾，但这也是他预料当中的不是么？

几近透明的魂魄被千丝万缕包裹着，勒割着，像是用丝线将黏合绵绸的糯米挤压分开，南宫雪刹却始终不曾发出一点声音，好似被千刀万剐，生生忍受凌迟痛苦的不是他一般。

苏妖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知是因为在离魂阵中身体被凌迟的痛苦还是因为看着南宫雪刹慢慢走向死亡，尖锐的指甲掐进肉里面，鲜血一滴一滴掉落在地，溅起粲然的血色花朵。

她承认，终究，她还是败了，败给了心中对南宫雪刹超乎她自己想象的在乎与心疼。

蓝光闪动，偃月剑凭空出现，准确无误地插进阵眼，苏妖妩捏紧剑柄，强行摧毁离魂杀阵不是那么容易的，苏妖妩本身也承受着跟南宫雪刹差不多的痛苦，那种千刀万剐，灵魂被撕裂的痛，密密麻麻地汗珠从她洁白光滑的额头浸出，她的身体甚至止不住的痉挛抽搐，剑身在震动，她几乎握不住，鲜血顺着手流到剑柄，剑身，再滴落到阵眼。

痛，全身都在痛！

她将南宫雪刹在离魂阵中饱受的一切都尝了一遍，灵魂被撕裂的痛感遍及全身，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终于，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在地面炸开一个巨大的坑，整个阵法被摧毁，苏妖妩的身体也被阵法罡风震飞，不受控制地随风飘零。

幸好，幸好冷天绝的身体被她的结界保存地完好，不曾受到一点点伤害。

这是她劈裂阵法之后唯一的想法。

“娘亲！”小伊画哭了，哭着向苏妖妩奔去。

木刈，紫火甚至是最不待见她的赤慕也都向她的方向奔来，在紫火和木刈的搀扶下，狠狠砸到地面的苏妖妩缓缓起身，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笑容，只是不停往外吐的鲜血暴露了她身体的实际情况，但她还不愿走，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那道半透明的灵魂身上。

即便是灵魂，他还是那么风华绝代，高贵优雅。

这就是南宫雪刹，永远保持着高贵典雅风度的南宫雪刹。

即便是灵魂，他看见她如此虚弱的模样还是满眼心疼，可惜，却无能为力。

苏妖妩轻轻一笑，在这寂静的夜晚银铃般悦耳想笑声尤为突出，“南宫雪刹，我不欠你什么了。”

这一次，就当是她还他为了她散去神格，放弃帝位，坠入魔道的人情。

是的，人情，那件事情现在对于苏妖妩来说仅仅是一个人情。

南宫雪刹为她放弃了那么多，但她也伤害了她那么重，如此两相抵消，就当他们之间两清了，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在不相互纠缠，天涯陌路与君别。

“你走吧，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即便寒透了心，伤痛了情，南宫雪刹还是在笑，他今夜似乎一直在笑，不管是悲伤也好，痛苦也罢，他嘴角始终撷着淡淡的笑，如雪莲般圣洁，如白云般纯净。

他留给苏妖妩的，不是狼狈，不是痛苦，还是那种宁静淡然的高贵与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