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醒来,第一眼便看到身旁的光熙,正闭着眼休息。
他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来,把披风给光熙盖上。
“你醒了?”光熙睁开眼睛,摸了摸男孩枯黄凌乱的头发。
男孩点了点头,看着光熙温柔的笑脸,觉得很亲切。
“你叫什么名字?”光熙问道。
“我叫盼儿。”男孩应道。
“盼儿,好名字,有期盼才有希望。”光熙看着外面一片萧瑟的破败景象,试图找到一点期盼。
“哥哥……我……我可以跟着你们吗?”盼儿怯生生的问道。
光熙看着盼儿黑瘦的小脸,点了点头。
盼儿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哥哥我会做好多事,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盼儿,你可知道衙门在何处?”
“还有好几里路程,哥哥你们要去衙门吗?”盼儿有些犹豫。
“你醒了!”小马掀开帘子,看到正在谈话的两个人。
“三公子,我在附近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衙门再往前走三里便到了。县令名叫程轩,为人刻薄贪婪,恶名远扬,估计很不好对付。”小马有些担忧。
“那就去会会这个程轩。”光熙早已料到一二,“小马,你赶路吧。”
“是,三公子可坐稳当,这路有些颠簸。”小马说着,一挥鞭,马车行起。
岂料,还未走到衙门口,他们的车马便被人拦了下来。
来人五个,皆捕快衣着,举着明晃晃的官刀,一脸煞气。
“来者何人?”中间那个黑脸捕快厉声问道。
光熙缓缓掀开帘子,“叫程轩出来见我。”
“大胆!竟敢直呼老爷名字,把他拿下!”黑脸捕快一声令下,其余四人已将马车围住。
光熙从袖中掏出令牌,那黑脸捕快定睛一眼,立马跪下,“奴才该死!还望三皇子赎罪,奴才这就去禀告老爷!”
光熙也不理会,收起令牌,冷冷看着那扇涂了金漆的大门,还有门口那两座面目狰狞的铜狮子。
搂着姑娘喝着酒的程轩正在兴头,忽然看到面色慌乱的黑脸捕快跑进来,大呼一声,“老爷,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没看到我正忙着,不长眼色!”程轩被坏了雅兴,很是生气。
“京都里的三皇子来了,就在衙门外面,要老爷您出去见他。”黑脸捕快慌张说道。
“什么!”程轩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铺着金丝绒绣的桌子上,“腾”一下站起身来,“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程轩早就收到了消息,想着京都在千里之外,光熙怎么也得两三个月时间赶路,没想到才一个月就到了这里,而他还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程轩一出衙门便看到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而且竟然只有两匹马和一个衣着寒酸的车夫,这哪有一点皇子的气派?
“下官来迟,还望三皇子赎罪。”程轩行礼道,眼睛瞄向帘子后面。
光熙掀开帘子,看到一身锦绸满脸谄媚的程轩,很是厌恶,又放下了帘子。
程轩没想到这三皇子竟然生得如此俊朗不凡,虽然衣着朴素,却难掩贵气。只是,他既已掀开帘子却又放下,这是何意?
“三皇子舟车劳顿,下官已经安排好了酒席为您接风洗尘,不知三皇子意下如何?”程轩凑到马车跟前,油腻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不必了,我要去衙门,先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光熙冷声道,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程轩一听三皇子这么说,有些慌,“衙门正在整修,还有很多不周全,三皇子您还是过些时日再看吧,先随下官去府上一叙。”
“整修而已,并无大碍。”光熙说道,就向衙门里走去,却被程轩拦住。
“莫非这衙门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程县令你为何如此慌张?”光熙盯着程轩的眼睛,语气格外冷峻了些。
“三皇子说笑了,您是千金之躯,哪来过如此穷苦之地?下官怕您嫌弃这衙门寒酸。”程轩辩解道,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寒酸?”光熙冷笑一声,“这迢南衙门的气派,京都怕也比不了!本皇子奉皇命而来督理迢南,程县令若是一再阻拦,我不得不怀疑县令你是别有居心那!”
程轩实在找不出借口来,只好赔着笑给光熙带路。
衙门里面倒是别无二致,只是设施看着陈旧了些,惊堂木上落了一层灰尘,怕是许久未动过了。
“我们迢南百姓安居乐业,许久未有案子了。”程轩见光熙盯着那块惊堂木,连忙解释道。
光熙冷笑一声,径直向后院走去。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到一阵嬉笑,原来是八九个姑娘,正拿着扇子玩耍,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
光熙看到她们的时候,她们也看到了光熙。一个穿着翠色长裙的姑娘将光熙上下打量了一番,娇笑道:“哟,这是哪家的公子,竟生得如此俊俏,比咱们老爷可强多啦!”说罢,便和其他几个姑娘一齐笑了起来。
程轩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放肆!这是当今三皇子,你们几个有眼无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这样和三皇子说话!”边说着边给她们使眼色。
这八九个姑娘倒也机灵,连忙跪下谢罪,“贱妾有眼无珠,还望三皇子饶命!”
光熙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要不是刚才确实是从这衙门走进来,光熙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怡红院。
“程县令,这你又怎么解释?你的家妾怎么会在衙门里?”
程轩“扑通”一声跪下,“下官该死,是下官管教无方,下官为了开源节流便让家妾来衙门打杂,想着可以节省些银子,没想到让三皇子您误会了。”
光熙看着程轩贼眉鼠眼的模样,瞎话真是随口就来!
“是呀,确实是这样的,三皇子您别怪罪我们家老爷,贱妾带着姐妹来衙门打杂,想着可以给老爷省一份力,也是好心那。”翠色长裙的姑娘连忙说道,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光熙的脸。
光熙深吸一口气,想到还在衙门外的小马和盼儿,想着初来乍到还是要谨慎些为妙。
“程县令你起来吧。”
程轩见光熙语气缓和了些,爬起身来,“三皇子还是先用膳吧,明日再来衙门可好?”
光熙点了点头,想着这衙门倒是真的让人大开眼界,哪知道真正让人大开眼界的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