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云峰婉拒了欧阳姑娘的好意。江湖从此风波恶,他要一个人独自面对,欧阳姑娘双腿瘫痪,行走江湖非常不便。
他在地宫里的最后一个晚上是在沉寂中度过的。欧阳姑娘一直待在闺房里没出来,第二天出发,他也没看到欧阳姑娘的身影。只是洞口放着一个包裹,装满了食物和水。显然都是欧阳姑娘准备好的。储云峰深感歉然,他这次是真的叫欧阳姑娘伤心了。
他提起包裹,背上身,快速走出了地宫。他害怕多停留一刻都会不忍心走。走出地宫的线路还是李牧云曾带他走过的那条,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紧了紧背带,跳到地面上。空气冷冽极了,在郁闷的地宫呆了一个多月,猛然吸一口新鲜空气实在无比受用。
储云峰要先去塌方的山洞看看。他要把两个结义兄弟好好安葬,还有孤烟客和阴尸。为了他不惜牺牲性命的李牧云,这位肝胆相照的朋友。但愿楼兰宝刀还埋在下面,储云峰边走边想。
他在第一次进入无极城的甬道口停下来。雪积了厚厚的一层,他们曾经走过的脚印早被掩埋起来。
塌方的山洞在西北方,横亘着两个小山峰,山边有一条捷径,很快就能到。无极城主和欧阳姑娘走的就是那条小路。储云峰手头没有像样的兵器,暗器运了下真气,还算通畅。欧阳姑娘的医术完全继承了乃父的高超技艺。
塌方的山洞早被厚雪掩埋。一个月前打斗的痕迹一点也看不出来。储云峰爬上了山坡,正在黯然悲伤,突然听到脚步细碎。远处有一群人影在移动。他迅速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幸好储云峰有个习惯,雪地行走使惯了踏雪无痕。他走过的地方半点脚印都没有。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他的功夫又长进不小。盘膝坐在大石头后面,静静听着进行渐进的脚步声。耳朵也比以前好使得多。看来功力是恢复了,不但如此,好像和神兽丸完全融为一体。
“公子,就是这里,”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说。“嗯,雪挺厚的,应该没有被人发现吧。”
“这么长时间,很难说,”一个清亮的声音说,储云峰觉得耳熟,探头看了眼,讲句实话,他吓了一跳。说话的人赫然是一个多月前和他一样四肢瘫痪的西门无双。这小子不但四肢灵活,更加意气风发。脸色红润,举手投足间隐然大师风范,莫非功力见长。“哎,要不是我的功夫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也不会等这么长时间。”
储云峰惊讶不已,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比灵狐血更有疗效,还有谁的医术比欧阳姑娘的还好?暗门到底隐藏了多少江湖好手?
西门无双是在和身旁的白袍人说话,语气间没有半点傲慢。他俩的衣着打扮极为相似,举手投足也非常默契。
“西门旗主不用自责,”白袍人说,一边招呼下属扒开废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圣主他老人家开疆拓土正是用人之际,各个方面都非常缺人,晚来了也是正常的。况且送信也需要时间,我们赶过来不也要时间吗?”
他们带来了几把十号人,都是一色的夜行人打扮,黑衣黑头巾,腰间的佩剑却是金黄色的,灿烂夺目。从他们矫健的身手可以看出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不是一般的小角色。
废墟才翻开一半,又来了一批人。这批人储云峰认得,是江南四大世家的庄主和他们的门下弟子。江南健儿雄赳赳,精神抖擞,一点也不输给黑衣剑客。他们后面紧接着赶来的是昆仑五祖和靑鹫带领的卫灵。想必是昆仑派最后的精锐了,残存的卫灵。卫道在山腰血战中损失殆尽。
储云峰疑惑不解,他们怎么还敢在西门无双面前出现,别忘了他们的未来之星,靑鹫的同胞兄弟紫鹫正是背叛暗门,迫害西门无双的罪魁祸首。
三匹人马汇集在一起,四大庄主和昆仑五祖走到西门无双面前恭谨行礼,他们对白袍人也非常有礼,完全是奴才拜见主子的嘴脸。从他们的言谈看来,西门无双并没有追究整个昆仑派,他是对事不对人。这样的胸襟却是需要气魄。
“加把劲,”白袍人发号施令,他吩咐后来的卫灵和江南健儿也加入土工作业的行列。卫灵倒没什么说的,靑鹫亲自带队卯足了劲干。江南健儿则带来了铁锹之类的工具,使挖掘工作进展很快。
储云峰耐心等着,有人替他挖掘,何乐而不为呢。他盘算了一下,一个人还真没办法对付这么多人。不说昆仑五祖,江南四大庄主就够难缠的,还有大功初成的西门无双加起来不得了。这些人都还好说,储云峰见过他们的功夫,懂得应对之道。几个月来,他的功夫长进不小,应该能对付得了。他最担心的是白袍人,即便是躲在石头后面,他也能感觉到这个中年人身上散发的凌厉杀气。
不断有石块被抬出来。小小的山坡出现了非常大的坑,从深度判断,不出半个时辰,他们就能挖到地方。
白袍人站在坑沿,很专注的看着施工进度。西门无双则晃动着长笛,站在远处和四大庄主有说有笑。昆仑五祖插不上话,表情相当尴尬。对于紫鹫的叛逃,他们觉得脸上无光。
碰的一声,坑里的挖掘者传来惊呼。
他们总算挖到地方了,白袍人跳了下去,西门无双和他的追随者赶到坑边,朝里看了看。
“李旗主,找到了吗?”西门无双对着坑里喊。显然,李旗主就是白袍人。
“嗯,全是尸体,”李旗主沉着的说,扔了一具尸体上来。硬邦邦的,没有半点腐蚀迹象,只是脸部被炸开了花。昆仑山终年积雪,况且正值寒冬,尸体不腐败非常正常。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感到惊讶。就连来自江南的健儿们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尸体的损伤程度还是让人心惊。看来当时的爆炸,威力却是不小。
不断有尸体被扔上来码好。储云峰的心提到嗓子眼,他就要看到两个义兄和朋友的尸体了,当时的惨象历历在目,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