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儿不怕,”圆球在空中咕咕叫,如果不看怪客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以为是哪个小孩在说话。“再这样小影儿生气了。”
怪客自言自语好像受到很大程度的威胁,飘浮空中的圆球剧烈震荡。寒气更盛。他肚皮里又发出咕噜叫,“再胡说现在就打死你。”金属摩擦音非常强烈,使李天的耳膜都破裂了。
“你打小影儿好了,”童音不依不饶说,“打呀,快打死小影儿呀。”
怪客中粗暴的声音渐渐变弱,看来充满童音的小影儿占据了上风。大氅干瘪起来,怪客颓然坐在火堆旁。洞**的寒气立马消失,怪客也不再流叫人恶心的绿汁了。
大氅上的连体蔸帽掉了下来,怪客露出只剩几根泛黄的头发的骷髅脑袋。眼眶凹陷,几乎看不到眼球,嘴巴因为长期吃腐肉而变得稀少腐败。咧嘴一笑,足以颠倒人的味蕾。
怪客东施效颦的挑起一两根柴火棍上的火星。弹在空中旋转,他指头轻轻拨动,火星立马分散着开来扑向刚刚睁开眼的李天。
肥胖的大管家吓坏了,鸵鸟似的把头埋起来。火星全部打在他撅起来的屁股上。疼的他杀猪般大叫。洞穴立马热闹起来,怪客滑稽的拍手叫好。再也没有比这一幕更恶心的场景了,丑陋到不可方物的怪客学着孩童天真烂漫的表情,欢心跳跃。
突然几点火星杀向幽凄凄的里洞。照亮洞口,瞬即熄灭。储云峰警觉起来,难道怪客故意装傻,其实早就察觉到他了。
刘擎天的目光也在不经意间转移过去,马上发现里洞的不寻常之处。火星飞过去,好像被一堵透明的墙挡了回来。
他也试着怪客的手法,拨拉了几点火星过去。基本上没有差别,同样挡在了洞外熄灭。这下他能确定了,责备的瞪了胖管家李天一眼,越过火堆走了过去。
李天吓得哆嗦,很显然,他刚才糊弄主子的把戏被揭穿了。
刘擎天谨慎的在洞口停下来。他快把眼珠子都吐出来,也没看出任何异常,大吼胖管家,“拿火把来。”
胖管家连忙屁滚尿流的抓起火堆里的燃烧得比较旺的木头跑过去。刘擎天随手把木头扔进洞穴里。本来旺盛的火把,还没把周围照亮,就无声无息的灭掉了。
刘擎天心头一紧,洞穴好像貔貅的肚皮能够吃点一切。他身后的胖管家李天惹惹发抖,看到鬼一样难以自制的尖叫。刘擎天恼火的打了他一巴掌,“没出息的东西。”
李天捂着红肿的脸躲回火堆旁。现在,稍微有点火星的地方他都觉得很安全。
惊崖也赶了过来。在火堆旁捎带了根熊熊燃烧的木头。火焰靠近洞口就微弱起来,巨大的悲凉力量汹涌着扑鼻而来。他和刘擎天感到力不从心,无力抗拒里洞的吸引力。
刘擎天一咬牙,拔出金光闪闪的大刀,展臂横劈,深深嵌入洞壁。总算阻止了往前移动的势头。
惊崖旋转着长笛,施展出千斤坠,暂时稳住了势头。他们还是看不清洞里的景象,这是非常恐怖的。
怪客还是以小影儿的性情出现,继续拨拉火星。分散的火星飘到惊崖雪白的衣衫上,好像敷了密密麻麻的黑沙。看见白衣服脏兮兮的,怪客拍手叫好。
“三叔,还不来帮忙?”刘擎天愤怒的咆哮,他的意念越来越淡薄,真希望松开手溜进洞里,看看究竟。“快来呀。”
“谁是你三叔?”怪客阴阳怪气说,“小影儿帮你去找,小兄弟不要急。”
刘擎天气得浑身发抖,简直是对牛谈情。他紧握刀柄,身体后倾,运起所有真力,想弹射回去。
惊崖功力的确比刘擎天高出很多,立定原地,纹丝不动。他嘲弄得看着雪花山庄新庄主,“哟,要不就放手吧,刚好勇敢的看看洞穴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放屁,你小子怎么不进去,打个头阵?”刘擎天摆出庄主的架势,手上青筋暴露,显得精疲力尽。“还不想想办法?”
洞穴的吸力加强,惊崖也感到吃力起来。刘擎天是彻底丧失信心,皮球似的滚进了洞穴。他的脚蹭着惊崖的腿,本来可以勾住,稳住一下势头。惊崖倒是心好,抬起脚来送了他一程。
刘擎天跌进里洞,立马感觉不妙。他睁开眼来,仿佛看到了死去的父亲刘正鹏。雪花老庄主一脸透明,精神非常矍铄。看到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训斥,并且扬言要废掉他的武功以儆效尤。
刘擎天哭天抢地说他不是故意的。刘正鹏根本不管他这个三儿子的苦苦哀求。扬起手就是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传遍全身。刘擎天滚到一边,央求父亲手下留情。那模样别提多猥琐。
刘正鹏还是不管不顾的掌固丧心病狂的儿子。他面无表情,机械的挥动手臂。突然,他的身体在撕裂,分散成一堆碎肉。一抹流光,碎肉也消失了。怪客的脸,比木头还刻板的脸,幻化成几十个幽灵的头颅,快速在他周围旋转,不停发出诡异的惨叫。
他还没反应过来,刘雪峰愤怒的脸也抵过来。左右开弓又打在红肿的脸上,比蝎子蜇了还要难受。他感到头昏眼花,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心好像被掏空,身体冰凉。
他嘶喊着,可是没有人来救援。不但如此,灾难接踵而至,他惊讶的发现,周围是恶臭盈天的沼泽,他的身体在往下陷,呼吸也变得不正常。
他的刀呢?名满天下的雪花神刀怎么突然消失不见。最后,他在一处长满杂草的沼泽看到一抹红穗。他吃力的爬过去,可是爬到一半就爬不动了。不能丢掉神刀,他用了很多年才密谋到了天下第一山庄的宝座。
沼泽在消失。他来到金碧辉煌的宫殿,历代庄主都要来为他加冕。一个个笑嘻嘻的,慈眉善目。王冠非常大气,缀满指头大的珍珠,闪闪发光。
王冠戴在头上如同一座大山,他感到喘不起来,没办法思考。这就是权力带来的恶果?他扑在地上苦苦挣扎。可是头上的压力丝毫没有减轻。
慢慢的,他的呼吸减弱,心跳放慢,人世间所有悲欢都在一瞬间消亡。来自地狱的召唤越来愈明显,所有的空气凌烈起来。阴风阵阵,鬼魂在耳畔吹起,狂笑。
油锅准备就绪,两个面目可憎的小鬼架着他走过去。他能感受到地狱之火的强大力量,足以摧毁所有心存恶念的人最强大的内心。他的思绪崩溃,近乎呆傻的边缘。
突然,他觉得有人拽住他的后劲,力道强大到足以抗衡地狱之火。他离大油锅越来愈远,小鬼跳起脚尖叫。他们恶心恐怖的影像消失了。一切归于无形。头上的压力减轻,模糊的视线变得清醒。
一抹耀眼的华光,如天际乍现的闪电,惊动了埋藏心灵深处的良知,他的呼吸通畅,简直比三月微风吹来的希望还甜美,生命如此爽脆,如此美好。
他睁开眼睛,虚弱无力的看着周围的情景。他发现他躺在洞穴里,洞壁上有一副怪物的头像,各种动物器官拼接而成的画像,应该是某种图腾文明。另外还有一副一会儿狮子,一会儿龙,不对是蛇的画像,嘴巴处有凹槽。
他反应过来,记忆猛然回到脑袋里,他是在昆仑山中的一个洞穴里。不寒而栗,甚至绝望的情绪蔓延开来。他看到火把下方,盘膝坐着个少年郎。
洞口,惊崖错愕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