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别苑。

楚家的生意遍布西凉，在盛京的宅院之一，穿过道道幽静的长廊，楚家内堂，身着银白绣花纹锦袍的少年端正跪在大理石地板上。

成悦以为紧张双手攥着衣袍下摆，膝盖跪的生疼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面前楚夕背对他而立，从她颤抖的衣裙便可见得，她究竟有多生气。

得知他入宫，楚夕就一直在宫门外等候着，生怕发生什么。

将他带回来，她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宫中发生何事。

成悦从小便被教养的极好，撒谎这件事他从来不做，更何况是面对他最爱的娘亲。

当他说出自己冲动之下做的那件事，楚夕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巴掌。

这是楚夕第一次打他。

哪怕脸上留下五个通红的指印，半边脸高高的肿了起来，成悦也没哭出声来。

他更不会怪楚夕。

他只是个孩子，不清楚当年亲生父母之间有什么纠葛，可这必然是令楚夕伤心至极的，否则秦超不会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

江南与盛京相隔千里，绵延了八年的思念，他娘亲从未忘记过爹爹。

他也很想念爹爹。

“娘亲，成悦知错了，请您保重身体，别生气了。”成悦嗓音低哑，颤抖的声线带着愧疚。

他也心疼娘亲。

楚夕不肯面对他，定然早已泪流满面。

徐妈妈照顾成悦长大，心疼他出声劝楚夕，“夫人，少爷还小，先让他起来吧！他自小那么听话懂事，这次见到亲生父亲，激动之余，也是人之常情啊！”

小小的孩子，能够这么沉稳，还在安慰楚夕，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纯净善良。

他不哭不闹，不质问楚夕为何不让他认父亲。

他当知晓其中必有令人伤心的缘由。

他跪着身躯笔直，炯炯有神的双眼充满了渴望。

纵然想知道一切，他也忍着了。

因为怕揭开楚夕的伤疤。

多么听话懂事的孩子！

楚夕不曾动容，成悦在地上足足跪了一个时辰，脸色发青，汗如雨下。

徐妈妈心有不忍，蹲下去抱住成悦哭了出来，“夫人，您别惩罚少爷，也别惩罚您自己啊！这又是何苦呢！”

若是当年秦超肯听楚夕一言，她怀了成悦，可会取得原谅？

“徐妈，通知下去，今夜离开盛京，回家。”

“什么？”

“娘亲！今晚就要走吗？我还没有跟念念告别，可不可以让我再见一见师父和念念！我答应过念念要多陪她玩几天的……”成悦声音嘶哑，一慌乱，满脑子都是念念见他时开心的笑颜。

她那么纯净可爱，他答应她的时候做不到，她会难过的。

他舍不得。

“徐妈，去吧。”

楚夕嗓音坚定，徐妈妈叹息一声，只得下去吩咐。

她一走，楚夕便转过身来。

成悦清晰的看到，楚夕那双美眸哭的通红，眼角眉梢都是哀戚的神色。

她蹲下身，轻抚过成悦的面颊，哑声问他，“娘亲打你，疼吗？”

成悦懂事的摇了摇头，只怕娘亲比他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