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又一匹赛马被引路的白马带进了“亮马”圈,石川有些焦急;
直至此时,马灵都并没有告诉石川它自己到底要挑哪匹马作为赌标。
“喂,你要是再不说处写哪匹赛马的赌单,我可就真踏踏实实看赛马了啊,由这儿跑去下单柜台还有段儿路呢”;
石川催促的对马灵说道;
“嗯?着什么急,这是垫场赛,不是正赛,五场垫场赛过后才是“大阪杯”正赛,这些是用来热场的,你个老帽儿”,马灵牙尖嘴利的又损了石川一顿;
“不是正经的比赛?”,石川略有疑问,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废话,几千人大老远跑到这儿来,就看两分钟就回家啊?垫场赛也有好马,你好好看着,学着点儿”;
马灵似乎懒得和石川废话,嘟囔了一句。
怎么这么麻烦,呼噜呼噜跑完就得了呗,石川也觉得有点烦,心里自己想着。
看台上的观众越聚越多,石川却发现,在看台以上及米处还有三层建筑悬于看台头顶;
隔着那三层建筑的透明玻璃,石川远远的忘了过去,发现那犹如鱼缸一样被割开的一个隔断一个隔断,每个隔断房间里都有那么七八个人,而且,三层中以最上层玻璃隔断最为宽广、人数也最少,其中有的房间里甚至只有一个人傻傻的戳在玻璃幕墙之前。
“那儿的门票是不是贵呀?咋人那么少?”;
石川用手指了指那三层玻璃悬隔,在意识里问向马灵;
“别烦我,我没工夫理你这叫花子”,马灵的语气有些烦躁;
它顿了顿忽然嘟囔了一句:“老子跟着竹内赛马看了十几年,头一次跟你跑到这种猪圈一样的观众席来受罪”;
石川闻言低头不语,他好像意识到那可能是VIP席或者是什么更超乎想象的存在,为了不再让马灵数落,他选择了闭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连串的道歉声由背后传来;
更让石川吃不消的是,伴随着道歉声随之而来的是自己的身体和周边多人挤得乱成一团。
“对不起”,一个个子不高、穿着一件深蓝色毛衣的中年女人挤到了石川的左边空当里,直至站稳,还不忘对身后的诸人点头道歉;
而石川背后的那些糙老爷们儿却并未对她为难,但也没有多说一句。
这些并不是石川所注意的,真正令石川有些好奇的,是这个中年女人手里所拿着的一本棕色厚厚的记事本;
那本子大极了,很像是石川所见过的那种“油画”布,而厚度则犹如高中时的三本物理书摞在一起不相上下,很难想象这女人是怎么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带着这么个大家伙挤到了这里。
“赛马场里怎么还有画家来写生?”,这是石川的第一感觉。
那女人擦了擦额头,又用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儿在嘴边“哈”了一下,再用手指粗糙的抹了抹旋即带上,镜片厚极了,石川在侧面看去,只看到了一层层数不尽的镜片圈儿。
“您有事吗?”,那中年女人发现石川看着自己,抬头问道,但语气却透着股冰凉。
“哦,不,对不起,我......”;
石川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总不能告诉眼前这深蓝毛衣女人:自己是在属她眼镜儿上的圈儿?
那女人却再不搭理石川,皱着眉头由兜里掏出一只铅笔。
“先生,您能往那面让一让吗?”,就在石川把注意力移回赛场时,中年女人忽然开口对他说道;
“哦,好”,石川被这女人说得一愣神,以为是不是自己身上的一身汗味儿熏着了他,于是向旁边用力的挤了挤,但能挪出来的空间实在有限;
“对不起,只能这样了,人太多了”,他低声对中年女人说道。
说是中年,其实面向看起来可能只会比石川搭上四五岁的样子,但却没有任何曰本女人的贤良感,面容中没有什么表情,这张木讷的素脸让石川想起了现在仍独处小镇民宿里的早川芽衣。
又是一匹赛马跟着漂亮的白色引马进入了亮马道。
令石川意外的是,女人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忽然拎起了那即厚又重的大本子,这费了她好大得劲,最终不得不石川伸手帮她兜住底,才算勉强翻开了坚硬的本子皮。
“你干什么?”,女人皱着眉头盯着石川,右手捂在了那个本子皮下面的纸张上。
但这并没有影响石川的视觉,就在她掀开本子皮的一刹那,石川已经看到了那第一页纸上的大概;
坦诚的说,那上面所写的内容即便是让石川盯着看,他也未必能看懂五分之一,他甚至搞不懂那上面所写密密麻麻的数字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只是弄明白了一件事,这不是“画布”,这真的是本子。
“你怎么还看?这太没礼貌了”,女人突然喝住了石川的眼神。
石川闻声却没有答话,他心里却在想: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帮你捧东西却没声谢谢!说起礼貌,这女人刚刚由人群挤到这里,算是有礼貌?
但他还是憋住了内心的想法,毕竟,他是个男人,何必去跟个女人斗嘴,嘴上吃亏又不掉自己半两肉。
一件一件的宝贝被那女人由她自己的兜里掏出、又被她亲手塞回了兜里,不时的还会放在眼前比对比对,像是在测量什么东西;
这些还不够,掏宝贝的她不时还会张望几眼主席台身后高高悬挂的那块大型液晶屏,眯着她那近视的眼睛盯上一会儿;
石川搞不懂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他也懒得去搞懂;
对他来说,在这地方少惹事为好,等会儿“大阪杯”一结束,马灵要是输了个底儿掉,自己也就心安理得的买张机票直飞国内,到那时候,相信马灵也再不会说什么,大不了每隔一年再来一趟曰本,让这杀千刀**气的家伙吃饱了再回去。
这就是石川的本意,他终归是善良的,从未想过再去找个替死鬼替他受这份罪。
一匹匹的赛马被拉进亮马道,又一匹匹的被拉出去,石川的眼睛看着这些即健壮、又优美的家伙却始终提不起什么精神;
是的,他没有参与感,现在的场景对他来说,不过是进了一家专门展览马的“动物园”而已。
“呲啦”一声,身边的女人突然在厚本子上扯掉一张纸,边扯着还边在嘴里喃喃的说:“真该死,好好的,干嘛要把马鬃绑上鞭子!难道不知道这会让马的负重数据增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