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这个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而葡萄也似乎若有所觉,歪头看了看床边的几人,喵叫了一声,微微抖动了下耳朵,又慢吞吞的转回脑袋,继续看着天上的月亮。

姬如雪不由觉得葡萄十分有趣。

长信宫里毫无他人想要看到的悲伤气氛,春香和巧月等人倒是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十分愉悦。

直到夜深了,姬如雪才懒洋洋的打着哈欠睡去。

这次事件给她教训深刻,姬如雪反复在心里确定,自己以后没事绝对,绝对不要踏出长信宫里半步。

绝对!

她这么想着,也想到了云昭仪,说不失望是假的,不过她的确是真心理解。

何况这次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她看清了一些后宫局势,还收获了一只猫,比起挨打的二十大板,也算是相互抵消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算是真切体会到了后宫的可怕,然而这可怕甚至还只是冰山一角。

宋嫔的哭诉嫁祸,德妃的威胁嫁祸,师嫔的指证陷害,皇后和姬贵妃的无视与惩罚,云昭仪的沉默无言,无一不让她觉得可怕,越是可怕,越是想要逃离。

一定会离开这里的,姬如雪在心里这样鼓励着自己。

因为屁股受伤,所以她都是趴着睡觉,这样的睡姿久了,便会十分难受。

姬如雪迷迷糊糊的睡一会,醒一会,然后想写杂七杂八的事情,又迷迷糊糊的睡着,如此反复几次后,终于撑到了天亮。

按照陶医女的话,她的伤配上天水云这种极品疗伤药,五六天必定会好。

也就是说熬过三四天后,她就可以不用趴着睡觉了。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就算三四天,也够折磨她的了。

天光破晓的时候,一夜都在窗柩上睡着的葡萄动了动耳朵,睁开了双眼起身,动作轻巧的跳下窗柩,朝窗外跑去。

姬如雪此时正打着哈欠,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春香开门进来给她洗漱,随后准备早膳,整个过程姬如雪都是迷迷糊糊的,且觉得十分不方便。

她皱眉想着,以后再怎么样,也不想要挨板子搞的自己像个瘫痪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早膳过后,便是换药,春香和巧月轮番照顾着她,至于又夏,一直被姬如雪打发去看着花圃中。

又夏隐约也发觉了姬如雪对自己似乎有了戒心,于是连忙与姬如梅那边通报,得到的是姬如梅一句:稍安勿躁,耐心等候,时机快了。

于是她这才安心下来,装作看不出姬如雪对她的戒备。

巧月将药给姬如雪换好后,便道:“小主,陶医女下午会再来看看,确定一下伤势是否会恶化和感染,以及给你……小主?”

她低头看着床上的姬如雪——她已经枕着枕头又沉沉的睡去了。

巧月笑着摇头,有些无奈,给她揪好被子后,悄无声息的关上门离开。

姬如雪因为换药过后,伤痛暂时麻痹,是最感觉不到痛的时候,所以睡的十分沉稳安静。

一觉到下午,天空从明朗的蓝色之色,变得灰蒙蒙一片,乌云层积,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夏季的第一场雨,势必是声势浩大的。

隐隐有青白色的闪电在厚重的乌云之下闪烁,远远看去,像是一条狰狞的毒蛇扭动着身躯或吞吐着蛇信。

冷映寒路过御花园时,目光会漫不经心的朝着长信宫的那方撇去,天色变幻莫测,江友安跟在他的身后,还在说着等待在御书房的几位大臣的事情,却不想突然被冷映寒开口打断。

“如贵人的伤怎么样了?”冷映寒语气漫不经心的问道,听不出其中有何意义。

江友安一顿,很快接着回答道:“回皇上,如贵人的伤势已无大碍,休养几日便能痊愈。”

“这么快?”冷映寒微微挑眉。

江友安心中不由郁闷,开口解释道:“皇上,如贵人那可是有您赏赐的一盒天水云呢。”

哦,他差点忘记了这个。冷映寒瞥了江友安一眼,似笑非笑道:“那是朕赏赐的吗?”

江友安不说话了,只好讨好一笑。

冷映寒倒也没有为难他,而是又看了长信宫那边一眼后,转身朝御书房那边走去。

想起那天晚上烤鱼吃的姬如雪,他的心中始终存着疑惑,然而最近的事情忙碌,没有给他时间去探查明白。

不过不急,冷映寒这么想着。

天空中落下一道闷雷,因为它突如其来,吓着了不少人。

姬如雪在这第一道惊雷声中悠悠转醒,刚茫然一会,便听门外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抱怨道:“看起来快下雨了,我可没有带伞过来。”

“我们长信宫又不是没有伞送你回去。”春香没好气的说道。

巧月推门,率先进来的却是葡萄。

它的脖子上用红线挂着一个小巧的蓝色铃铛,因为它的步子轻巧无声,一路走来,竟然只有在它跳上床沿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铃铛响声。

“喵——”葡萄端坐在床沿上,喵叫着看着姬如雪。

似乎是想让她欣赏它脖子上的新挂坠。

“小主醒啦?”春香探头进来说道。

姬如雪正伸手去摸葡萄脖子上挂着的铃铛,笑道:“这是你们谁干的?”

巧月侧头看了看,春香伸手指向一旁一脸无辜的陶医女说:“小主,是陶医女。”

咦?姬如雪有些诧异的看去,她还以为是春香或者巧月。

陶医女一身黑金色的太医袍,衣袍显然有些宽大,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拖沓。

她的长发高束,只留有几缕发丝与鬓角,眉清目秀的面容,看起来颇为俊俏的同时也显露出了女性的柔和一面。

见姬如雪看过来,陶医女倒是落落大方的回看回来,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这是……”姬如雪指着葡萄脖子上的铃铛说道。

陶医女眨了眨眼,笑着解释道:“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如贵人的猫,所以本来想抓起来自己养的,所以就给它戴上了猫铃,如今竟然得知是如贵人的猫,臣自然是不敢要了。”

姬如雪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随后微微点头,“倒是多谢陶医女的猫铃了,我还正愁这里没有给葡萄玩的东西。”

陶医女:“……”

你倒是收的不客气啊!她心中欲哭无泪,接着就被白猫的名字给震惊了。

“这猫的名字……叫做葡萄?”陶医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姬如雪说道。

姬如雪点点头,“是啊,好听又好记,是吧巧月?”

巧月也是笑着点头。

“……看来如贵人很喜欢吃葡萄啊。”陶医女有些嘴角轻抽的说道。

“名字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春香没好气的说道:“说了这么多,倒是先给小主看伤啊。”

陶医女无奈的眨了眨眼,觉得这长信宫的宫女可真是活泼啊。

她走上前去,刚在床沿边坐下,就听姬如雪吩咐道:“春香,巧月,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和陶医女单独说。”

春香不解,巧月也是疑惑的看过去,却只见姬如雪镜子的眉眼微勾,似笑非笑。

两人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按照吩咐走了出去。

春香和巧月两人离开,关上门后,屋子里便只剩下陶医女和姬如雪两人,还有葡萄这只猫。

两人一猫,屋子里先是寂静一会,葡萄倒是安静的没有任何表示,陶医女转了转眼珠,笑嘻嘻的问道:“如贵人可有什么吩咐?”

“有啊。”姬如雪慢悠悠的说道,微微歪头,看着坐在床沿边的陶医女冷笑道:“首先,不准你查看我的伤势,即使你在男扮女装。”

陶医女:“……”

她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哈哈一笑道:“如贵人这是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是男扮女装呢!”

“敢不敢脱下衣服看看?”姬如雪倒是不急,很是悠闲的看着陶医女说道。

陶医女一脸无辜的眨着眼:“若是因为如贵人一句话,我就要脱衣服验别男女性别身份,岂不是太荒唐了?”

“想来也是,但是我觉得这也没有一个男人男扮女装在太医院里当医女来的荒唐。”

“如贵人说的也是,可惜这种事我还从未见过。”陶医女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倒是见过一次,你要不要听听看?”姬如雪挑眉一笑。

陶医女一脸惊奇,眨巴着又大又亮的双眼道:“愿闻其详。”

能肯定陶医女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姬如雪靠的当然不是识别喉结这种事情。

若是陶医女的喉结暴露,男扮女装这种事根本装不下去。

她依靠的是气味,一种特殊的分辨男女的气味。

这还是她在原主的花草记载集上的,恰巧这花还是原著培育的,姬如雪也可以很肯定的说,原主绝对是一个养花和调取香味的天才。

原主种出了一种混合型花种,其花里调取的花香,除了有安神之用外,更重要的是区分男女。

香味若是落在男子身上,那便是偏淡的丁香花味,若是落在女子身上,便是偏淡的莲花香味。

而这种花本身的香味,则是与薰衣草相似,姬如雪原本是用这个香味放在屋子里安神用的,却不想意外的发现了陶医女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