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这些,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每个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意识,特别是受过伤害的女人,心事敏感,像只刺猬,防卫得紧。

眼前的这个女人,看着在他面前强悍无比,其实只是不想让他看脆弱的一面。

他想保护她,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产生如此强大的保护欲。他喜欢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可是他不喜欢她眸底的那一抹忧伤。

“好,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多余的话他不想说,她也未必会相信,行动在她面前才是最好的阐述。不了解她的人只当她的心肠硬毒,可是他却知道,她心地本善,硬毒不过是被逼无奈时的保护色。

对于他的保证,海芋并无多少反应。

誓言不可听,承诺不敢信,这是她早就看透明白了的事。虽然对他动了心,可是再也不会有一种飞蛾扑火的孤勇,以为攫取了那一点点的温暖,就能照亮整个人生,就可以将整个身心地托付于他。

男人不一定可靠,她只能靠自己。再投入一段新的感情,她已有所保留。

有人说,一定要让对方爱自己胜过于自己爱对方,这样,自己才不能吃亏。可是,她已不想去算计谁爱谁多一点,谁的付出比谁少一点,她只知道,如果人生是一百分,她已不会拿出百分百的热情去爱人。她要留一部分,来好好爱自己。

“还有几件事,我一并跟你说清楚,你最好拿纸笔记一下,免得有朝一日忘记,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其实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倒没想到他真的起身去找来了纸和笔,如同听话的好学生。

“你说,我一条不落地记下,然后签名按手印,放在钱包里,时刻提醒自己。”

明明是嬉笑的口吻,可是他的表情却看不到戏谑痕迹,眼睛里俱是认真的神色,以至她想斥他一句,又堵在喉咙里骂不出来。

“第一,我有感情洁癖,之前你有多少个女人我不管,也管不着,但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只能有我一个,如若有第三者第四者,很抱歉,要么你滚,要么我走。”

纪君翔停下手中的笔,忽然朝她莞尔一笑,“小鱼儿,逮着了你,我便不会让你有机会从我身边离开的。”

他亦是很认真地想与她好好恋爱一场,他承认,他经历的女人是不少,可是从来没有哪个让他有恋爱的感觉。她是个意外,闯进了他的心中。

海芋继续道,“第二,我不会为了你放弃我现在的工作,豪门向来看不起娱乐圈特别是娱乐场所里的女人,觉得她脏贱,但是很抱歉,我喜欢我的工作,并且会将它当作事业来做。”

“如果需要资金和人脉的投入,你尽管跟我说。如果你需要一个经纪人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先考虑我。”他喜欢看她在台上光芒万丈的自信模样,不若在台下,偶尔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自卑的情绪。

自卑这两个字,他自是断然不会与她说的,旁人看不出,他却是感觉得到的。

她喜欢流行音乐,虽不若老太太欣赏的那些什么交响乐古典音乐那么高雅,可是也不低俗,就如同他喜欢画画一样,有何不可?谁说那就是不务正业?他甚至开始考虑,也许可以为她办个经纪公司。

“第三,别止望我会天天给你洗衣做饭当佣人,也别止望着我会变成温柔淑女来迎合你的喜好。”

纪君翔想,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地记仇呢,不就是在她把他砸伤照顾他的那几天里,她故意把饭菜做得难吃将衣服洗得皱皱巴巴,他说了一句若是娶老婆,一定娶个娴淑良德的好女人,会烧得一手好菜,能将衣服哪怕是领带袜子都熨烫得整整齐齐吗?

当日是为刺激她,没想到今日内伤了自己。

好吧,泼妇就泼妇,他忍了,泼妇偶尔有温柔的时候就足够了,谁叫他喜欢这个泼妇呢。

“衣服有洗衣机,饭菜可以请厨师,我还可以带你尝遍天下美食。”这不很简单的事嘛,在他眼里,都不是问题。

“第四,若是以后住在一起,晚上我不喜欢等人过十二点,你晚归,我不会为你留灯,你自个也最好带着钥匙,我不喜欢半夜还要爬起来替你开门。我也不喜欢打你的电话就是关机,不在服务区,或者没听见。”

“明天我就去办张新卡,你的专线,二十四小时候机,再装个GPS定位,白天黑夜随时接受你的监督和行踪调查。”女人没有安全感,那就做一些让她放心的事情。他不觉得她是一个会时时刻刻想要控制他的女人,她会有分寸的。

“第五,在你妈没有完全接受我之前,我不会跟你去江城,你也不必跟我求婚。”去了干吗呢,自取其辱罢了。至于结婚,她不会让自己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先这样过着吧,看着千寻,被一个男人那般宠爱着,她其实挺羡慕的,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会不会如他的兄长那般坚定。

爱情是个美好的东西,可是很多时候都经不起现实冷酷的催残。

纪君翔知道,这个女人,虽然此刻人坐在这里,可是心里却随时随地都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从没有过的挫败感袭卷着他,他忽然觉得,其实最没有安全感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他无法抓稳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