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把着自己双臂的手依旧没有放下,沈慕烟身子一侧,将自己的双手抽出指向石椅。

“皇兄请坐。”

南宫盛悬在半空中的手臂看起来有些尴尬,但在沈慕烟的话语之下,依旧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皇妹也坐,看看今日本宫带来的焦尾琴如何?”

沈慕烟低眉敛目,看着案台上焦尾琴,琴身米板光滑,色泽深沉且带有淡淡的香味。

但从这品形上来看,就该是一把上等的好琴,这么好的东西南宫盛居然都舍得拿出来,看来他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沈慕烟嘴角向上一挑,露出一个礼貌却又灿然的弧度。

“皇兄眼光独到,当真是一把好琴,只是不知臣妹是否有幸弹上一曲?”

可惜这把琴是南宫盛的,否则她绝对不过放过这么好的一把琴,必定是要夺人所爱的。

难得沈慕烟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会对这把琴感兴趣,南宫盛眼中的光彩也开始毫不犹豫的展露了出来。

“自然可以,若是皇妹喜欢,这把琴就送给皇妹了。”

无功不受禄,这个简单的道理沈慕烟心中还是清楚的,私下见了南宫盛就已经足够惹人非议,若是收了他这把琴,更不知要惹出什么样的事端。

算起时辰也该到了正午,沈慕烟看着南宫盛那双充满希冀的眸子,象征性的笑了一下,将手指搭在顺滑的琴弦上。

“宫中侍女皆知,这把焦尾琴是皇兄心爱之物,臣妹又又和胆量敢夺人所爱呢?更何况我沈府向来是将门之后,若是有所损伤,皇兄还不是要心疼?”

谈话之间,沈慕烟的眸子微微向着长廊的尽头望了一眼,论起智谋狡诈,南宫钦不至于还不如他这个哥哥。

当日他们兄弟二人同时相请沈慕烟,先前她是一口回绝,随后毫不掩饰的向南宫盛邀约。

若是放在以往,沈慕烟或许还不了解,只是她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自然是比谁都清楚南宫钦心中的那点小心思。

这御肆坊是南宫钦的地盘,就算他是个傻子,应该也看得出自己的言下之意吧。

“无妨……”

听见沈慕烟出口回绝,南宫盛脸上霎那间就出现了慌乱的神色,毕竟这把焦尾琴是自己带来特意贿赂她所用。

只是还没等说出口,悠扬的琴声便已响起,纵使他口中有千言万语,也不得不强撑笑着咽了回去。

上等的琴身与琴弦发出的声音清脆而不显轻浮,缓慢的节奏之下,沈慕烟阖眼抬手。

轻灵跃动的节奏随之而出,不骄不躁的模样倒是让南宫盛开始坐立不安。

毕竟此行,他抱着的,可是想要拉拢沈慕烟的心思。

微抚琴弦,一曲作罢,沈慕烟睁眼,将面前的焦尾琴颇为怜爱的抚摸了一下,才重新推了回去。

烟波一转,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在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白白拖延,这个南宫钦也不算是不可救药,还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几声拍掌之后,南宫盛刚想张口赞赏,却被身后的一个声音抢了先,几番张开嘴唇,口中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身后抢先的话语让南宫盛不由得哽在喉间,一口气咽不下去,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人。

只是南宫钦脸上淡然的表情让他的火焰瞬间便黯淡了下去,随即转换成了一种轻蔑。

“皇弟怎么也来了这里?据我所知,今日皇妹可只请了我,皇弟这是,不请自来?”

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轻蔑让南宫钦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的这个皇兄,果然从来都没什么脑子。

“想来是皇兄近日游山玩水太多,脑子都有些糊涂了,这御肆坊本就是我的地盘,何来不请自来这么一说呢?”

折扇抖落着打开,墨画的山水在扇面上正对着南宫盛的脸颊,将他的脸色衬的愈发的难看。

恍然间南宫盛才反应过来,眸子不自觉的就望向了沈慕烟的身上,毕竟能够帮圣上想出这样的主意,自然不会遗忘这点小事。

“皇兄来的真是好时候,原本还想着改日下帖邀约,不成想刚见过了这焦尾琴,端皇兄便要将宝马驹呈上?”

沈慕烟目不斜视,正巧避过南宫盛充满质询的目光,反而转头和南宫钦搭上了话。

“听闻皇妹在我的地盘上,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无礼,宝马就在野外,不妨一看?”

南宫钦身体向前微倾,手指着长廊的方向,让人无法拒绝。

本来打搅了他们二人的宴会,就已经足够南宫盛气恼,现在南宫钦一来,竟然就要将她带走,焦尾琴又怎么能在郊外弹奏。

“可是……”

明黄色衣袖一挥,南宫盛刚想张口回绝,就被沈慕烟抬起的手臂拦了下来。

“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如此,慕烟也不再推辞了。”

沈慕烟利落的答应下来让南宫盛猛然间有些慌乱,抬腿就要跟上二人的脚步。

“本宫许久也没有去散心了,今日你们二人兴致好,本宫也就一同前去吧。”

听似无心的话语,但是落在沈慕烟的耳中却惹来一阵嗤笑,他这样的心急,又如何吃得了热豆腐。

“皇兄就留在这好好看着你的至宝焦尾琴吧,刚才你说的事情,慕烟会记住的。”

沈慕烟甩过碧绿色的衣袖,同南宫钦二人转身离去,被一口回绝下来的南宫盛放不下面子,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石桌上。

尽管如此,南宫盛脑海中却还是一片迷茫,刚才,自己和沈慕烟说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在南宫钦的心中自然也是一个谜团,几欲张口询问,都被不知该如何措辞给拦了回去。

自己此番邀约,目的不过是为了拉拢沈慕烟,若是被那个东宫太子给抢先一步,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直到沈慕烟跨上了那匹汗血宝马,南宫钦依旧沉浸在该如何措辞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