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百里红绸,整个京城,处处都扎上了红绸,送嫁的队伍更是长到不见头和尾,从郡主府抬出来的嫁妆,让人眼花缭乱,而皇太子下的聘礼,那可是按照大燕皇太妃的规制来的,那场面风光又洪
大,惹来京城一众贵女的眼红心热。吉时分,卿酒酒被人搀扶着送上花轿,那花轿也很与众不同,乃是用八匹纯白的高头大马拉着,每匹马上系着艳丽红绸,后面拉着的是八宝镶金的太子銮驾,白纱坠珍珠,花香满溢,且还有两队童男童女
挎着花篮,往四处撒着鲜花。
起轿后,长乐凤冠霞帔,她微微挑起点凤冠金帘,又揭开盖头一角,往外看。
四下熙攘的人群中,她挨个看过去,果不其然,在一众人里,她余光瞥见了某张脸。
卿酒酒全身笼在黑袍里,宽大的帽檐将她巴掌大的小脸遮掩了一大半,只露出漂亮的下颌。
她冷眼看着骏马銮驾缓缓而行,缤纷鲜花纷纷扬扬,喜庆的唢呐震天,还有身穿玄色锁子甲的京城禁军分列两边开道,那气派,当真是整个大燕史上最风光的皇太子妃大婚。
“你和长乐郡主长的倒是……”琴长卿的话没说完,只是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卿酒酒。
卿酒酒嘲讽地勾起嘴角,“很像是吧?”
琴长卿微微一笑。
卿酒酒的目光透过珍珠白纱的缝隙,隔着遥遥人群,锁在长乐那张娇艳妩媚的脸上,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水润清亮,胭红若朱砂的唇,在奢华无比的凤冠霞帔映衬下,美艳不可方物。
那五官,那鼻子眼睛,竟是同她有八九分的相似,剩余的一两分不同,盖因眉目气质迥异罢了,说好区分又不好区分,不是双生子的一模一样,而是能混淆的假装。
只一眼,她就认出在长乐躯壳里灵魂是谁,兜兜转转一番后,谁又能想到,最后一切归位,说不清到底谁是鸠谁是鹊。
她随着长乐的目光,视线转移,落到一丈外的另一人身上。
晃眼之下,看清那人的相貌,连她都有片刻的恍惚。
琴长卿温朗如玉地轻笑了声,“又一张你的脸,可真是有意思。”
一丈外的半袖襦裙女子,梳着雅致的飞仙髻,斜插简单的翠玉兰花簪,就那么亭亭玉立于人群之中,一身冰冷,像星火光亮般醒目。
卿酒酒心头闪过某种揣测,她不自觉捏紧了手,心尖像是有张网,细细密密地缠紧了。
她猛地一把拽住琴长卿的手臂道,“我于你有救命之恩,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琴长卿眉梢一扬,“除却以身相许,其他事都好说。”
卿酒酒白了他一眼,“我男人长的可比你漂亮。”
琴长卿莞尔,“只是可惜你男人今日大婚,新嫁娘不是你。”
这话踩住卿酒酒的痛脚,她恼怒的差点给他一军刺,“看到那姑娘没?半袖那个,你先帮我保护好她,万不能让人伤了她一根头发。”
琴长卿点头应允,他反手抽出藏在七弦琴琴身的剑,脚步轻挪,不动声色的就到了那女子身后。
卿酒酒拉了拉帽兜,遮住脸,飞快地混进人流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花轿里的长乐,她盯着那名气息冰冷的女子,忽的勾起嘴角,怨怼而恶意地笑了。
“流光,”她侧脸朝白纱外头压低声音道,“去请那边那个半臂襦裙的姑娘到郡主府做客几日,记住了,不管用什么手段务必要请到人。”
同禁军一道的流光在看清那女子相貌时,心头一惊,不过他面不改色的道,“老大放心。”
长乐皱起眉头,眼底闪过嫌恶,也只有像那人一样没规没矩,尊卑不分,才会让底下的人跟着没大没小,什么老大,真是粗俗!
她长舒了口气,压下心头的各种情绪,艳丽的唇角微微上翘,带出一点诡谲。
今日之后,她就能为蜜蜜报仇了!
让那人痛失所爱,生死不能!
流光退出禁军队伍,他本是在朝那半臂襦裙的女子靠近,谁知半道杀出程咬金--。
一俊秀儒雅的男子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抓着那女子的手,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两人就消失不见。
流光眸光一凛,“华夏流字组听令,截住两人,活捉那女子。”
隐没在百姓当中的华夏众人,呼啦四散开来,动作迅速的往京城大街小巷搜寻开来。
流光皱紧眉头,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特别是那半袖襦裙的女子相貌,居然同自家老大那般相似。
莫名的,他忽然低声吩咐道,“捉到人后,先送到我府里,我自会回禀老大。”
却说卿酒酒这头,她在送嫁队伍之前,从郡主府悄然溜进隔壁的皇子府,这两府她熟悉的很,避过护卫,左拐右藏,动作迅速又秘密地摸到帝九黎的寝宫。
偌大的寝宫外,红绸漫天,就是院子里头的绿植矮丛都用扎着各色绢花,乍一看去,姹紫嫣红,分外漂亮。
卿酒酒觉得憋闷至极,她含怒一把扯破朵绢花,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帝九黎,这蠢货!她要揍的他妈都不认识!
她确定帝九黎正在寝宫里头,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一脚踹出。
“轰……”的一声巨响!
特质的军靴对于力道的加成,那可是实打实的,是以,她那一脚,力道大的活生生将门棱给踹的稀巴烂,门上的喜字挂在一堆烂木头上,随风招摇。
“谁!”白岩怒喝一声,同一身大红喜服的帝九黎同时转头。破碎的门槛出,逆光斑驳,随风微微扬起的披风,现出一双飒爽英姿长至膝盖的黑皮军靴,军靴上坠着寒光闪烁的银扣,还插着把造型古怪的匕首,再往上便是一双大长腿,薄薄的古怪布料紧紧裹着,能
见那腿形漂亮,还性感,让人想上手折了。白岩张嘴就要喊刺客,帝九黎心头一跳,一双琥珀凤眸死死盯着宽大帽檐下露出的下颌,他抬手,拦了白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