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驻足,手指不断点着他道,“你啊……”
“父皇,小心!”
倏地,一道暗影弹射而起,快若闪电,帝九黎只来得及伸手去拂挡。
“是竹叶青!”一直跟两人后头的卿酒酒大吃一惊,她手中星铁匕划过锋锐流光。
“啪嗒……”一声,一拇指粗细的竹叶青落地,那蛇头已断,可还大张着蛇嘴。
卿酒酒一脚踩上去,吧唧踩爆蛇头。
帝九黎指尖一抖,手背上的两点蛇牙印子触目惊心,且周围皮肉,开始迅速充血红肿。
卿酒酒将自个腰带一抽,飞快绑在帝九黎手腕,死死勒住,“皇上,快宣御医。”
皇帝这会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发现在眨眼之间,他还处在帝九黎那身示警里,再睁眼,自个这畏蛇的太子竟让毒蛇给咬了。
“上官桑!上官桑!快给朕滚过来!”皇帝脸上头一次带出些许慌张,“太子,如何?”
帝九黎额头浸润成冷汗,眉心那点朱砂殷红如血,他抖着泛白的薄唇,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卿酒酒飞快道,“皇上放心,长乐这样给殿下缠着手腕,等御医过来解了毒就好。”
皇帝松了口气,既而是满心的感动,“朕有儿如此,朕心甚慰,甚慰!”
帝九黎勉强扯了扯嘴角,他余光瞥见地下的断蛇,干脆一阖,晕过去算了。
接下来,便是一阵兵荒马乱,等上官桑给帝九黎处理好手背蛇伤,又开了方子清毒,已是两个时辰过去。
这两个时辰中,陆续有京城权贵回京,便是皇帝和皇后都先一步被骁王护送回去了。
帝九黎的帐中再无旁人后,卿酒酒将炽焰放他床头,摸了银针出来,往他身上扎了几针,跟着又用酒精消毒星铁匕,随后在他手背伤口出划了个十字,用力挤压。
那流出来的血,尽是黑色的,还带着隐隐的恶臭。
卿酒酒鬓边生出汗丝,她捻起袖子抹了把,又接着挤毒血,一直到那伤口的血呈正常的鲜红色,卿酒酒才算作罢。
帝九黎这时却是醒了,“小虎女,你能力道小些么?当我不知道痛?”
卿酒酒没好气的道,“痛?第一次所以痛?一会你该求着我再大力一些。”
帝九黎嘴角抽了抽,“说什么浑话,我让离鸠收拾你。”
卿酒酒哼了哼作罢。
秋猎一事,就此落幕。
卿酒酒回了京城平忠王府,卿蜜蜜居然知晓在二门上等她。
甫一见她,蜜蜜飞扑过来抱住她,蹭了蹭,又往她脸上亲了口,末了这会才看到炽焰。
卿酒酒将炽焰小心翼翼递过去,“蜜蜜,这是咱们的小伙伴,一头威风凛凛的小老虎,它叫炽焰,以后长大了还能保护蜜蜜哦。”
蜜蜜喜欢的不得了,抱着炽焰就不撒手。
炽焰对蜜蜜这张脸,半点都没有认生,仰起毛绒绒的小脑袋舔了舔,惹的蜜蜜咯咯的笑。
第二日,卿酒酒在府中,就听说三皇子主动将这些年经商所得上缴国库,十辆马车,一共来回了三趟,可见三皇子家底丰厚。
也就是后来,卿酒酒才晓得,三皇子上缴的根本不是自个身家的一半,而是将近三分之二都给了皇帝,如此换来皇帝的消气,消了他的禁足令。
而皇太子那边就更有意思了,皇太子身中蛇毒,腿伤复发,两厢之下,竟是卧榻病床,根本没发再监国处理朝政。
皇后姬氏趁此机会进言,又有姬家和右相苏家在朝堂发力,皇帝便将监国大权暂时授予骁王帝舜华。
一时间,骁王风头无二,就是卿欢颜,最近都春风得意至极。
私下里,骁王越发肯定,自己能有此好运,全赖卿欢颜这个天生凤星旺的,故而三不五时,就往平忠王府的牡丹苑送东西。
卿酒酒让人将梧桐阁院门关上,没事别出门,省的撞上自鸣得意的疯狗。
但她不找事,自有事来找她。
先是卿欢颜那张脸,秋猎那日,她被姬敏给抽了一鞭子,虽说目下姬家有送礼上门,聊表歉意,但那一鞭子伤口深,还是在卿欢颜脸上留下了浅疤。
为此,卿欢颜闹死闹活了好几日,卿明远实在没法,只得来找卿酒酒。
“父亲当知道活阎王的三救三不救的规矩,不知父亲能拿出的一半家财是多少?”卿酒酒在廊下品着茶茗,她脚边褥子上,卿蜜蜜正和炽焰玩得欢快。
卿明远怒意勃勃,“你姓甚名谁,居然敢为本王伸手要银子!”
卿酒酒挑眉,“那是活阎王的规矩,又不是女儿的,父亲这话说的,像谁在惦记你的银子一样。”
她一副无所谓,油盐不进的模样,倒让卿明远觉得棘手。
“你到底能不能治?”卿明远问。
卿酒酒放下茶盏,捻了两块牛肉干,一块塞蜜蜜嘴里,一块丢炽焰,两小都捧着啃的津津有味。
“也就是对着父亲,女儿才说一句实话,女儿其实已经尽得活阎王的真传,治个疤而已,不在话下。”卿酒酒道。
卿明远心头一喜,“那赶紧的,给你三妹治!”
卿酒酒用一种你真天真的目光看着他,“父亲能给多少银子?算了,女儿也不要一半,毕竟卿家的银子,女儿也有份,那就三分之一吧,父亲将银子搬到梧桐阁,女儿自然就去给三妹妹治脸。”
卿明远气不打一处来,“你……你当真一点情面都不讲?骁王如今监国,你三妹妹日后是骁王妃,再往后你三妹妹指不定有多风光!”
卿酒酒撇嘴,“那与我何干?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卿明远面色铁青,他恨恨拂袖而去。
卿蜜蜜似乎有些怕卿明远,她抱起炽焰,往卿酒酒腿边靠了靠。
卿酒酒摸了摸她发髻,“蜜蜜不怕,以后让炽焰帮你咬!”
蜜蜜瞅着她,忽的就笑了,她依恋地将头靠卿酒酒膝盖上,好一会冒出句,“这些年,辛苦姊姊了。”卿酒酒一惊,她捧起蜜蜜的脸,“蜜蜜你说什么?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