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魔头敢冒然出手。
他们不确定我是不是元帝,不确定我又是不是有准备而来的,他们在犹豫是否可以留住我而就此离去脱去困禁。
一株巨大的菩提图傲然在神晶石上,树干上是我第一世的天蝉纹,佛祖的“卍”字沉入了树干底连通了与地心炎髓之间的神石晶。
滚滚的地心炎髓涌入通道中,注入菩提图中,好美的流光转动在正成长中的元心菩提树种。
我什么也不说,让这些魔头陪着我看着这棵菩提树成长,进化成一株世界树。
阴阳二鱼图骤然隐现在树枝指头,上上下下的沉浮,这株世界树就像地心炎髓一样的赤红一样的美,一方方的地心炎髓却只能被浓缩成一滴滴汁液。它是一棵要长到这层地底世界的顶端去的,过程注定了需要一段时间。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我袖手在身后,感叹这生生死死,感叹这形形色色,这天地太宇变化之道,这菩提万千变化,如何一株愿念成长为一方世界的心。这是我的菩提树,十二世的道果,终在这一世要有了答案。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
厌恶只在一瞬之间,暗金色的天蝉纹便密密麻麻的爬了眼角,整个额头,整张脸,它是可怕的魔纹。我许诺过,要给它们一个机会。
悔过,放归去。不服,那就一决胜负,造化养我菩提。
窒息的黑暗中,年轻的魔头已然颤抖,寿高的依旧沉静。
“此为何物?”有声音问。
“此为菩提”我脱下了元甲,藏入了心脏里。
“菩提化树……莫非来者释迦?”
“非也”
“元帝?你已得如来之道?本尊曾推,你果未死?”有声音接着问。
“非也,亦是也。他他我我,我我他他,有何分别。”
我蜷缩了起四肢,缓缓的趴在地上,肩膀上剧痛的挣出一双薄翼,双手双脚消失,腹部化除了细肢。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天翔巨鹰,地龙横行苍绿荒森的纯粹时代。那时候,天极其的蔚蓝,大地无边无尽的都是巨木野植。
那时候的我,生来就没有父母,孤独的只有懵懂的我。天地之间,一只渺小的金蝉,在那个可怕的时代熬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没有谁会懂那个单纯的厮杀纪,也不曾有知道那个时代发生过了什么,只有这天地曾记住过我。
那个时代只有一个至强者活下来。
煽动着翅膀,我朝树干上飞去。菩提树散发着诱惑的香甜,浓浓的地心炎髓是这大地之星所剩下的最珍贵之物,虽然更多的在过去都被取走炼入了元阳之中。
曾有修道者猜,人初始起源于大地之神女娲,兴于人皇伏羲。有修道者说人族初始是女娲采七彩天石化七魄,日月之精华为阴阳二魂而成,这命魂是生死簿后所加之。
实际上,七魄所来确实是女娲采七天石而成,二魂确实取日月光华凝成。但是命魂却不是生死簿加之的。万灵生来就由天地给予命魂,女娲她炼化出七魄二魂,并没有用泥代替为人的肉身,她担心大地之力太过强大,一手创造出的生灵会毁了这片天地。
猿族是万灵种少有的智慧仁厚的种族,最终女娲决定将这二魂七魄交于猿族,助他们一举跃为万灵之首,试图再建神话时代的天庭。
他为她夺来七石中最重要的大地之心,她却爱上了后来的人皇。
他伤了他唯一的女弟子,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她的移情别恋。后世孔圣亦可叹,佛亦闭目。
凡尘往世,这棵菩提树上如流水划过,闪烁在那一叶叶间。
第三叶上的那个人形纹影,至今还没有归位。只因为不甘,若时光倒流,他愿与那个人永世厮守,决不二心。冰冷的时光长河里,他寂寞的穿梭,古往今来的布局,在心里我几近有了答案,一切所做恐怕都是为了逆转这去一去不回的大势。
不知觉间,菩提已然化成半个地底世界高的巨树,地心炎髓的力量在树心中流淌。
我细细的咀嚼第一世的菩提叶,很甜,也很苦,也有酸。六欲所感,甜甜苦苦,不过是灵觉咀嚼的一场过程,然后有了个回忆。
自己默默的咀嚼这酸酸甜甜,不由的感觉寂寞,我想应该有故人陪我欣赏这一花一木化成一个世界。
树下,一个年轻僧陀坐于神晶石上,他闭目口不念,这菩提越长越高。他身上的佛光越强,光秃的头上一个符字隐隐将要显化。
菩提树终生与世界之顶,化成了世界树。
“一花一世界”僧陀缓缓的开了口。
佛音绕叶不绝,那光秃的头上那符字猛烈的抖动,佛光大炽,将要显化。
“一树一菩提!”
菩提摇曳,星雨落,万木凋零,万叶飘零,悉悉索索……
一个“卍”字显化了出来,缓缓的转动,佛光如同一轮大日。
“一叶一如来……”
“卍”字沉入了僧陀的头颅中,那一刹那,他化成了永恒。白莲自他身周摇曳生长,一朵巨大的莲母将他托了起来,他的双目看透了一切,佛鬂自额前生,三千万烦恼黑丝盘缠。眉心一点红尘痣豁然变的巨大。
一刹那,古来第一佛自菩提下悟道,法身化入三千大界,佛身已然如同一方世界。
菩提树前,一尊光影若现,它与菩提树一般大小。
这一切,都只是烙印再现,曾经我见证了一尊佛的诞生。他的道,他的法,讲的好,正解我心中的迷惑。我便听了他的,曾拜他为师,若说谁强谁弱,道行谁深水浅,显而易见。
但是,他的大智大慧折服了我。孔圣也说,三人行之道,必有我师焉。他能望穿这凡世,望穿世间烦恼,看透一切因因果果,为何不可为我师?
他能在菩提树下悟道,是因为他心之道坚。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人,那棵菩提树我蛰伏了无数个日夜,无数个岁月,不曾有谁敢来,无谁敢靠近这方世界。唯有如来,敢舍生取道。又或许正因为我这个远古巨怪的存在给予的压力,才有了他的道之大,佛身如世界。
一场杀戮,一场本能的血屠,过后要有镇压的住我心中戾气存在。今借前世师如来佛影镇己身。
吸食完最后的一滴地心炎髓,我跳下了菩提树,半个地底世界高的身子,若不是扇着翅,这神石基就要被压碎了。过了很久,这神石基才停止了震颤。
我的眼瞳是血红的,内心一股战斗欲望横生。我的第一世告诉我,太寂寞了。
只问,谁可与我一战……
小怪们的头抬起看着我,细长的身躯只是我肢体下的一条条虫,惊恐不安的趴在神石基上不敢再动。
“主人,吾等甘愿伏首!”
“吾等甘愿伏首!”
“吾等甘愿伏首!”
它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称臣称奴。
可是我既然已经化了天蝉真身,怎么会接受它们的不战而降呢?
“尔等可还记得,本尊曾许诺,它世再归来,若你们真心悔过,放归之?”我眯起了双眼,扫视脚底的一切。
魔头们惊恐,又若恍然大悟,连声道“元帝原来是你!”
“废话少说!本尊不管尔等悔过与否,先打一场再说!”
话一完,我一脚踩在其中一个身上,继而八条腿跟上……
北极神铁融入菩提树中,一直变大,捅进第一层地狱,连接上了元心,开始旋转,牵引着地禁制的力量极速流转六道轮回阵图中。此时,地狱壁障牢不可破,就算是我尽全力也打不破。我不会毁去这残破的星核,它一点点的缺损,一点点的受伤我都心疼。
一场狂暴的血腥,一场疯狂的屠戮,发泄之后再也不剩下什么……
战斗的力量并没有波及出去,被封锁在了地狱之中,这残破的天地安然无恙的保存了下来。
七彩的血液流流淌成河,汇入了菩提根部成了一片海。
我扒开血肉,从天蝉肉身中钻了出来,元甲再次化成了长袍覆盖在身上。巨大的遗体依靠在菩提树根旁,慢慢的融化,血肉化成了血水,化成了一股本源的力量,与那些七彩血液融入了一起,被菩提树所汲取。
菩提树缓缓的缩小,如星光花雨消散,好美。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一点点的消失,最终是了结一世的最的一丝不甘。
“你本是地之极脉,星之源。若不是当初是是非非,你也不会离开大地之身。如今,我有意还这片天地一个希望,你可愿意帮我?”我把念头传入北极神铁灵念之中。
它变成极小,如同我个头般高,在我的身边一蹭一蹭,不想离开。
“你想我了啊……没事,过十年百年就好了。到时,我再来将你从地心接引出来”
摸着它铿锵的玄铁之壁,感受着那股天地喂我独尊的霸气,泰山般的沉稳,我也有一些不舍。
它弯弯一角,点点头,在我眼前化成了一道微光,化成无形之物,融入了地狱壁障中,融入地心岩浆之中,借着一切物之载,它穿梭分化在了其中……
一刹那,整个个星核都震动了,我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