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海中,黑色巨索飘出撞向来,通天棒顿变的更巨大,神圣之光形成一股结界阻止了其动势。
第三叶愤然扭曲,叶根拉的极长,浑身震动,一把拍在黑色巨索上,只听得轰隆一声,黑色巨索被扇回了黑洞之中,带起一片黑色符浪。
我取出眉心的燃灯,把它掷入符海之中,任它汲取那些符文。
符海之中传来轰隆的雷声,有哭嚎,有悲呼,有天伤,有地恸。生死簿也有灵!
“生死簿,尔代天地之道而生,为何助恶行事?今吾取尔半身道行,以示惩戒。它日你悔改自新,重归正道,我便还你这道之半身!”
符海不平,愤然狂啸,要以一己之力躲回燃灯所夺之力。但燃灯无情,磨灭世间一切恶念。
生死簿勾动起虚空力量,疯狂的压迫而下,那一条牵入身体的明线顿时亮了起来,放佛有什么通过那条明线注入了神秘力量,想要灭绝生机。
一副副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七情六欲”,在这个天地里过往,与六欲与情之感所行留下的痕迹,忘却这些,抹除这些便能成重回到生命的初始不老。根除“七情六欲”,便能摆脱天地施加的命运,成就所谓的仙,所谓的不老不灭。
然,天地无情,却有六欲感万物之变化。天之大,地为基,成仙又如何。
“魔书休要惑吾道心!”
燃灯大炽,祥和之光越扩越大,最终成了半边光天,顽强撑起那万丈巨符浪,两相抗衡。
那条明线是命线,入万物命魂之中,生死簿为天地代掌万物生死,都是依靠这命线的牵扯掌控。
清楚自身的我明白,这永世都恐怕不断开这明线……
生死簿一次次传入明线神秘力量,却无法动摇我的道心。
“抹除七情六欲纵然可以与这天地无痕,不老不灭,却也与天地无痕,不得天助。”
弱化七情六欲,道心本心最强才为上策。若天地无情,我来为师。
很多很多年前,那不是繁芜的凡世,是纷乱的战世,叱咤一世。雨中曾有一人说。
“我不知什么是情……”
我说:“七情六欲是万物该有的,只有天地有六欲却无七情”
“是的……”
“天下纷乱,乱无规序。烦而不繁,简剩如单。天地或喜杀生,创这万灵相争相杀,究竟是为何。虽初热了血,情感过之后却了无生趣”
“因为……天地也寂寞。天地不知何为七情,有六欲却无法体会喜怒哀惧爱恶欲。它期待有伴可与之共观星门,赏天外斜阳。”
“那为何天地不爱却有了恨?不喜却有了恶?或许,天地有情,只是它不曾意识到罢了。”
“那你可以教我吗?我想知道什么是爱,什么喜……”
“……好”
一幕幕的过往记忆悄然浮现,本不该再重现,本已被抹除,奈何这天地它早已摹刻。
生死簿向天地借来这些烙印,再现了过去,竟妄想乱本尊道心,可恶!
“本为正道行法,却入魔道,化魔书?!乱本尊道心,真以为你已能代替天地了吗?!今日我教你何为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元人裂开了身躯,化为了一轮元月,缓缓升入十二叶树之上,融入了最稚嫩的那片叶中,那一轮元月融入其中,化成元露汇入叶中模糊人影的烙印之中,遥遥之中,与我心相印,却在刹那间形成一丝联系,那叶瞬间变大,化成了天,遮住了符浪,压下符海。
符浪狂拍,符海涣恫,生死簿此时已然惧怕。竟然开始求饶。
一张若大的鬼面沉浮海面之上,它呜呜的哭泣,符泪若雨洒。
我心生一怜,却忆前生事,虽少有这般的果决,仍旧决定将它镇压燃灯之中。
这时,那黑影府主却如雷嘶吼,愤然道:“不可以!生死簿是镇守万物生死轮回的至高之物,你若将它隔绝天地,这天地将大乱!阎帝万世根基将毁!”
我面色生冷,却道:“这天地万物皆有自由,万物由天地生,由天地赋予自由。既然天地立下相生相杀的天条,何来负之枷锁弱其行事之身的情理?”
黑影府主恐惧的不敢说话,却又想说什么,他只不过是那些幕后者的幕前走狗,带着生死簿来阻我,却不确定我从未来佛那得到了什么东西。阎王不归来,就是那些幕后者也没自信来面对我,何况这个所谓的鹰爪。
那被超度了的万千勾魂鬼吏罪在小,阻止不了我,此次回去也无大碍。但是丢了生死簿,那就是大错,必受极刑,魂飞魄散也在意料之中。
决然一掌,绿叶化天手,压下了符海,无形之力蒸干了符浪,最终露出了奄奄一息的生死簿,它摇摇欲坠将要跌弱凡间。
“天师饶命啊!天师你若镇压了它,小神回去就无法交代了啊!必受魂飞魄散之刑!小神来阻天师实是大罪,但这也是小神无奈之举啊!”
“菩提本无树。可如今菩提化树,现叶更已与此世身相合……是你与它逼我的。因因果果,一切已成定局。晚矣!”
十二叶中,那片人形烙印化成了我此生模样,那一刻脱胎换骨,虽然不愿,还不等体会这一真真切切的凡世之情所感,却已然先行一步进入了成道之梯。阴阳眼倒转,化成了一目重瞳印在了眉心之中,看透万物万事万理。
这过程无法逆转,我虽恨却不恼,缓缓平淡看清这一切,顺应了本心。冥冥之中,万灵命运交织,这未来之理都在其中,无尽岁月前早已看破,记忆再回时,便少了惊,少了叹。
曾经,有一个绝世大敌在我前生崛起最艰难的时日里。曾有一个人在之前时时复复与我亦敌亦友。他我看不透,永无法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曾誓万世为友,却终不得不为道而相背驰,因因果果,往事不堪回首,轮回这么多世,本已忘却,却仍被这天地所影响,逃不脱惩罚。
那个人曾说,待我忘却所有的那世,将会回来拿回他的一切。我已经忘了一切所有,这一世,他该回来。
可是转此世这么些年,他仍旧没有回来,究竟在天外星宇中,又发生了什么呢……
“阎罗王他去哪了。此世本尊已忘却所有记忆,他怎还不见我。他既已说要拿回一切,弑我之身,成其无上太宇洪荒之道,那就该在我未觉醒一切前回来,此时不来讨,更待何时?不怕我成永世身,越过天道境,先得太宇洪荒之道?”
“小神不知小神不知啊!自天师威战地府,阎帝离开这片天地已万年过去不曾归来,只留下这生死簿镇守万世根基……”黑袍府主兢兢战战。
“是吗……”看着天外,我一阵失神。
我跃身置身那残浪缺海之中,探手握住了生死簿,一页页翻看观上痕迹,那些都是万物的命运缩影,任凭我已修成重瞳依旧看不透。
菩提树带着十二叶重回身体内,元魄融入其中,菩提代魄与三魂六魄融合在了一起定在了心内。燃灯也置入了眉心中,重瞳紧闭借其明火炼化杂质残缺使其愈发通灵显威,。
一切都尽在意动之中,收发内敛自然。
我隔绝了生死簿与天地的交感,却留它在了手中,不为别的,只是顿生了兴趣想要再观一观这生死簿,看看那些多出的新面孔,看看那些老旧面孔已转世万物身了,或人或畜或石或木吧。
如今此书在我手,这天下的三魂七魄者再也不受那不得道成神活不过三十载期之苦了。
黑袍府主面容愁苦的不得了,趴在那黑云上,那花瓶一样的体态令人逗笑不得,却跟在我的身后怎么也甩不掉。
我转过身看着它冷冷的说:“你就不怕我重瞳眼开,送你魂飞魄散去?”
“再这样跟着本尊,拿你祭禁书!惹本尊气恼,本尊送你入第十八层地狱之中受地心炎髓之苦!”
“天师,小神决定了,您一日不还生死簿,小神一日不离天师寸步!”这黑袍府主趴在黑云身上打滚,一副癞蛤蟆要翻身。
我取出第十二叶中的帝衣,如今看来倍感情切。在心中,依旧有一种抗拒与欲亲近的感觉,抗拒只因为此世身不愿承认过去世身,而过去身的记忆里中有此世身所不愿舍弃的,那些很久很久岁月前的故人故友故爱,在此世已然有过了命运交集,六欲交织七情,化成了记忆烙印在天地在我心与脑海中,这纷纷乱……
却看,山雨欲来风满楼也……
心念一动,帝衣化成了一席长袍,与当世人穿着格格不入。在那袍中一只金色天蝉趴在一棵菩提树上休憩沉眠,觉得少了点什么,便又化出了一个佛陀的纹像。看那佛陀坐在菩提下悟道,我这心就踏实了许多。
“天师天师!”黑袍府主连连丫叫。看它一眼,挥挥袖“离本尊远点”只无情道,这身帝衣只为隔绝一切凡念俗扰,避驱万恶万邪。
谁知这黑袍府主这时让我一惊,它不顾自身身份,却化作一只吐黑烟的黑皮蛤蟆,趴在云朵上呱呱大叫,翻翻滚滚,只为逗我一乐,还它生死簿。
“绝了这念吧,本尊不会归还的。想要拿回,让他们亲自来拿……不过,能不能拿的回,让他们自己掂量掂量。”
“天师,您这是不给小神希望啊,谁不知您神威通天,即便大人们都来,也拿不回啊……”黑蛤蟆趴黑云上顿时委屈起来了。
“那就等阎罗王他来跟我要,他要我一定给!”
说完,我一拂袖驾驭通天棒带着白莲与那些个精灵孩子离开。
可那黑蛤蟆愣是追在后方不肯回。
行了数百里后,终究还是这世身这世的脾气性子,还是忍不了,便停下转身问它道:“你是不是想跟本尊回去,让本尊送你进十八层地狱?”
“不是不是!”突然的这黑蛤蟆改口了。
“那你想怎么样?”实在这世身养成了一些懦弱之性善性,看它那番可爱模样,留它一命,下不了生杀。
“自见到天师第一世身时,小神就为天师的神威所感,心生崇尚之情。如今天师道果归来,小神愿洗心革面,脱离地府,习天师之德法,为天师座下一兵一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黑蛤蟆重变回了花瓶黑袍人身。
“呵呵……”我顿时被逗乐了。白莲却早已见眼前的一幕惊讶的口说不话来。
“好啊,你道名为何?”我问。想过之后,我没有拒绝它,即使它来当地府的奸细,与我无任何压力。
“小神道名黑蟆府主,天师可称小神黑蟆!”
“黑蟆……你本是黑蟆精,修道有成后,魂入地府一道府化府主。说起来,你与我第一世二世身一般都不算人族,有些亲切。好,今日起,你与我一道,只要你心归正道,他日我助你成永恒不灭之身。”我淡淡的说。
“谢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