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生命”

我愕然,却不再问,只顾看着。

他抬起了右手,缓缓如月升天,却似能看见一股拨天之力从地拔上天穹,白蒙的亮光韵味自然,有如太极圈圈翻转,恍惚之间我看到了一个个幻影在四周运太极之势,一草一木一树一滴雨水间,都能看到黑白倒转,不像黑夜转白昼,更像是天地互相倒转,天为地,地为天。

“随我来”一声之下,人已然不见。我瞥见眼角的余光,不顾纵身塘底。

如水流贴身过,如鱼儿拨浪游,荷叶的根在摇曳,莲藕碧玉晶亮透绿,潜入底部,却已然看见一丝丝光丝如线隐隐闪闪的向着来时后方浮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透过黑暗,悄然的一个黑暗的漩涡口出现在了地底。没有犹豫,我只身钻了进去,他应该就是往这里进去的。

猛然钻出漩涡口,一道熟悉的景象出现在面前。而那道身影依旧背对着我,头忘上空,尽管这已是地底,但他却似乎有双比过阴阳眼更具穿透力的眼睛,能看到头顶上方的一切。

我不管那么多,只是注意到了脚下方如一巨大池的熔浆,那是一个椭圆的金色巨物,数不清的密密麻麻金色丝线从金色的巨物上方浮现分化出来……

就在我不注意之下,那个背对的身影,忽然散发出恐怖的惊天之势,我的眼睛里能看到那背后虚空排山倒海的幻象毁天灭地的涌来。

“你这是”不等我说出整句话,那一刹那,他的右手抬起,举过了头顶,化成了一柄光刀,也只在刹那,光刀切入了底部的金色巨物中间,顿时出现了一道惊心的裂缝,那裂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让我莫名胆寒。

“去吧”他平平淡淡的一声说道。

“那是什么?”我指着那裂缝口,犹豫不决。

“天蝉的遗子”一边说完,一把黑黝黝的匕首从他的身上拿了出来。

“天蝉…的子孙?!难道是……!”我有些心慌,龙的后裔是神圣的,无上可怕的,谁敢屠杀?

“用这把弑魂刃,斩断它的生机,沐浴天蝉血,你将会蜕变,超凡脱俗人。怎么,不敢?没有这胆子,怎夸的下海口闯十八层地狱,更勿论去阴间地府。”他轻哼一声,不屑口气夹杂其中。

“你太小看我了!”我冷冷一句,接过了抛来的黑色短刃。而说完,他转身纵入了黑色漩涡之中,消失不见。看着那金色巨物,那是天蝉的卵,如此巨大,可以想象真正的天妖天蝉会是怎样的庞然大物。犹豫一会,壮着胆子直往那道金色裂缝里钻了进去。

……

三天后,从县城里传来的消息,白鲤河王在枯木道长的护道之下,一举成功晋入天妖境,这个消息,是我从莲花池出关口才听到的。

张羽带着二晨回到了村里,三天再见他时,他似乎完全认不出我来了。这也是意料之中了。

关公祠堂前,我只手点了根香,默默的为那尊威武盖气的神像鞠躬。癸阳子道爷也庄严的为关二爷像鞠了一躬,念叨了一声。我转过身,对着后面的人问道:“这么说,那个白帝子被斩掉了道行?果然一看,他就是能干出弑父这样逆天的事情来,能活下来,也算是白鲤河王的仁慈了”

张羽一笑,看似报了大仇的模样子,在白鲤河王府发生的事,只有他自己能知道。尽管仇不是他亲手报的,但能看到白帝子沦落到这地步,无论是他还是我,对谁都是何乐而不为的。不管怎样,妖的世界是人不懂的。

“不仅仅是这样,白鲤河王七个儿子,都在明暗里出手,要争抢他的劫果,最终被师父一一拿下,师父太厉害了,平时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的,可白鲤河王渡劫那一晚,师父竟然有运海搬山的大手段,挡住了所有的妖怪,那些妖怪个个妖气冲天,变化多端有本事,可依旧不是师父的对手!”

我眉头微垂,张羽口中的师父就是枯木道长,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张羽口里说的那样厉害,如果真是那样,就是我心中一直以来史上最强天师的古仁可能也不分伯仲,毕竟藏的太深。

天妖,现在白鲤河王晋入天妖境,这天下群妖至尊位也必然有他一席了。枯木道长的心思我是至此看不明白了,这多一个妖族劲敌,真的好吗?

不等我多想,张羽又说出了我一个感兴趣的消息。黑山来了尊大妖,和那天出现在河道上的黑山公子有关系,实力莫测,可能是妖王中的王中王,也或许是生命巅峰,将要渡劫。心暗叹,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会会这些古人传说里的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大妖怪呢,也去斗上一斗,留名世间。唉……只可惜……

不过,从张羽的口中,这次想要来夺取白鲤河王的劫果的群妖里,有来自西源妖岭有名的妖族,东岳的影人,南疆的太岁,北海鹏王脉。天妖晋升太难了,千中之一渡劫的妖王也难说能从雷劫中活下来的。天妖劫果就是晋升天妖的另一近途,虽不是己身历劫所得的劫果,可是也能因劫果而升入天妖之境,获晓天地间的长生奥秘,不入腐朽不入轮回。这一次,引来了太多的妖族关注并那贼心,枯木道长这次下手也不是太狠,没有造太多的杀孽。但那白鲤河王一融合了劫果后,天妖威尽显,完全不肯罢休,谁参与了抢夺的,都一并被它的天爪一把抓成灰烬,手段雷霆。

但是,就是因为这白鲤河王的雷霆手段,死的去的妖里许多来自出名的妖山妖地,也就与那些妖的祖地结下了大仇恨了,暗地不说,那可以肯定的是难解的怨仇了。不过,也说不定,白鲤河王成了天妖,我暗地想来那些死去的来妖的长辈族人也不会找来,毕竟天妖啊……

我看着张羽,想了想才说,“白鲤河王既然已与枯木道长说好了结盟,那应该不会有错了。我们这方小城小地,有这么个妖尊坐镇,应该是暂时安全了。别的不说,你……加把劲,看好你!以后,我们村里的人,就要你来守护了。”

张羽人一愣,眼睛似乎看不出我在他眼前,已经不是那个张晨了。

“晨子,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里有什么不详的事会发生,和你是有关的!”他面容夸张,目光中有隐隐的担忧。

“没什么,你多想了”我一笑。但张羽不信。

“你不一样了……和原来的你不一样了……”

“是,是不一样了。但,我还是我。无论……无论我在与不在,我都是你所熟悉的那个晨子,不会变。我们是好朋友,从小到玩到大的感情胜过了好朋友的兄弟。”

听我这一说,他才将我紧紧一抱,拍了拍肩膀,大家都不说话了。

一旁的癸阳子道爷眼泪偷偷的落了下来。

晚上,我家和张羽家,还有很多的村里人,大家在二爷祠堂门前摆了个大灶,弄了好几十桌,热热闹闹的吃喝,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他们似乎一点不奇怪也不害怕,每个人像是传承了上辈祖先留下的遗愿。

“来!干了这碗!”也不知道谁大喊了声,唰唰的全齐站了起来。

“干”我举着碗对着张羽癸阳子道爷二人一干,正巧李郁和另一个邻家往我这边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随着热闹声半过夜,我看着天上的星辰,胸中有万丈的情激荡起,这一刻起,我不再是张晨,这个幼稚的名字已经是过去了,是弱小的我的过去,只存在亲人朋友的称呼里,而我,是张天辰,天上的星辰的天辰。一切,从天蝉金壳脱换出来那刻,我发誓,我要去地府找那些万年不化的老东西算帐。

新帐,和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