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不留情(1/1)

然而,他看似是被吓到而虚软的靠过去,实际上他垂下来的手已经按在了他坐着的椅子的靠背上,那后面正藏着一把闪烁着寒芒的剑。

而不等他的指尖触碰剑柄,楚云笙已经一把将他从凳子上提了起来,然后抬起就是一脚对着那椅子踢了过去,将那剑连同椅子都踹翻了好远。

“我再问你一遍,那老汉的女儿到底被你弄去了哪里?”

看着一把被自己掼到了地上这次再不敢动弹的周候,楚云笙的语气依然冰冷如霜,她的眸子里也带着肃杀的冷意,让周围那些企图赶过来救周候的壮丁们也是一愣。

此时的周候已经气焰全无,在被楚云笙从椅子上一把提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魂飞魄散,就连他保命的小伎俩都已经被楚云笙识破,而且此时楚云笙的匕首就搁置在他的颈间,那里泛起的凉意让他的后背冒起了层层冷汗,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个眼神不对都有可能触动了面前这个犹如杀神一般的女子的霉头,那冰冷的匕首随时都有可能割破他的喉咙。

周候吓的浑身如稻糠,心里也就在开始自责,早知道今日会遇到这么一位不怕死的杀神,他就不应该在大街上张扬,就不该逼死了那老汉,更不敢招惹了那女子。

然而,现在想这么多已经没有用了,在看到楚云笙那一双已经渐渐失去耐性的眸子的时候,周候艰难的动了动喉头然后面上带着愧疚道:“女侠饶命,那女子的死真的不能怪我,她是自己寻了死路……”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周候就感觉脖颈一片冰冷,原来是那要命的匕首又靠近了他的脖颈一寸,这一次是紧紧的贴着他的肌肤,他甚至能感觉到脖颈上的刺痛和温热,刚刚这一下子突然靠近,他都不能确定楚云笙这一下子到底刺的有多深。

而此时,楚云笙再看向他的眸子里的愤怒又汹涌了三分,她冷冷道:“她会自己寻了死路?”

说到这里,楚云笙眸色一紧,松开了搁置在周候脖颈上的匕首,就在周候为之要大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见楚云笙蓦地弯下腰来,抬手利落的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只是她一刹那的动作,就带起了一片血色。

下一瞬,周候就只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从他的两只手腕间冒出的血液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喷洒在了他的衣袍上。

伴随着他一声声嘶力竭的痛呼声,楚云笙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她的手中还拿着那沾着血的匕首,她的神情却比那匕首更加瘆人,只听她道:“一个好端端的姑娘会自寻死路,你觉得我会相信不会怪你吗?你若不强行掳了她去,她又怎么会宁死不屈最后走上绝路?刚刚那老汉说的没错,你就是畜生,所以对付你这种人,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楚云笙的话音才落,抬手就要将手中的匕首挥下,而周候此时也已经从剧痛中恢复了一点神智。

眼看着楚云笙的匕首就要落下,人在最绝望的生死边缘的时候,体能和反应也是超乎寻常的,所以他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就直接一脚蹬在了桌子腿上,然后利用这力道将自己的身子向一旁滚落了过去,将将的避开了楚云笙那要他命的一刀。

而他这一滚,就直接滚到了身后那十几个早已经待命的彪形大汉的脚边,他们反应也是极快,连忙上前,用身子将周候护在了身后。

“给本侯爷杀了这贱人!不,要抓活的,本侯爷也折磨的她生不如死!”

眼看着自己已经逃离出了险境,而此时自己的人已经将楚云笙团团围住,周候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被吓破了胆的怂样,他浑身上下那一股嚣张气焰顿时又上了来。

看着自己的护卫们拿着棍棒就对着楚云笙冲了过去,他咬牙冷笑道:“不过是为了区区一个贱女人,你这贼人还胆敢伤害本侯爷,你不知道本侯爷什么身份?你们什么身份?看本侯爷不将你折磨的生不如死,然后再将你同那贱女人一起挫骨扬灰,本侯爷……”

楚云笙在之前抬手利落的挑断了他双手的手腕,此时他滚到了一边,虽然双手手腕剧痛无比,但却比不过此时他对楚云笙的憎恨,所以他的关注点也就在楚云笙身上,看着她被数十个他的护卫围攻,他也觉得不解气,嘴里在不停的咒骂着,然而,不等他将那句话说完,刚刚还被数十个彪形大汉围攻的楚云笙竟然犹如鬼魅一般掠出了层层包围圈,再度身子一闪就到了他身边,然后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这一次楚云笙手腕一抖,直接就用那还沾着他手腕上的鲜血的匕首划破了他的脖颈。

让他最后一句话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在那一片血渍飞溅过来的时候,楚云笙已经反应极快的转动了脚腕,趁着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脚尖一点,从窗户口掠了出去。

只剩下蓦地睁大了眼睛但却已经渐渐没有了生气的周候躺在一地的鲜血中,以及那一群不知所措的他的护卫们。

楚云笙直接从窗户口掠了出去,然后就跃到了对面的屋脊上,看着对面已经傻眼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护卫们,她身子一闪,就踩着瓦砾直接飞掠了出去。

而楚云笙这边才走,这酒楼的二楼楼梯口处就出现了一道穿着翡翠色锦服的男子,他的身边还带着一个带着帏帽的女子,他们两人的身后跟着数十个身手不凡的护卫。

在他们出现之后,之前拥堵在那隔间门口的人群瞬间就给让出了一条道。

那男子走在最前面,最后直接迈进了屋子,看到这一室的血腥以及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周候,他的眉梢一皱,然后淡淡道:“是谁干的?”

这时候,旁边还站着的周候的护卫这才回过神来,一看到来人,连忙行礼并哆哆嗦嗦的道:“拜见燕国太子殿下……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只看到是一个蒙面的女子……但是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

这男子正是燕国的太子唐暮筠,今日本来是周候在这酒楼里设了饭局,请他过来一聚,却不曾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听着那护卫的话,唐暮筠的面上不辨喜怒,他冷眼将地上的周候的尸体打量了一番,然后道:“这女子的身手倒是利落,而且出手也这般狠辣,定然不会是一般的角色,在这卫王都里出现了这样的人物,你们还不速速去报京兆尹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淡,然而却带着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威压,只一句话,就让在场的已经慌了手脚的护卫们惊醒了过来,他们这才赶紧的转身去忙活。

而唐暮筠则向窗户口看了两眼,没有再说话,不过眸子里却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就在周围的人都等着他再做下一步吩咐的时候,他却携着身边那个带着帏帽不肯露面的女子直接转身出了房间,等到下楼梯的时候,才听他对身边的女子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她?”

闻言,那女子扶着他手臂的指尖一紧,隐隐有些颤抖,她摇了摇头,良久才道:“不能确定呢!”

而后面的这一幕,楚云笙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等唐暮筠赶来的时候,她已经穿过了两条巷子,并摘掉了面上的布条,露出了本来的面具走在了大街上。

在街上转了一圈,确定并没有任何异常时候,她随便找了一个晾着干衣服的院子,换了一套行头,然后才转身往将军府去。

因为是大白天,所以实在是不方便溜进将军府,所以楚云笙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张纸条让门童递了过去,纸条上只有几个字:故人来访。

虽然不敢肯定王程看到这纸条就一定会见她,但是她也只不过是想试一试,如果这办法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因为是她的字迹,而当初她在回辽国处理李晟一家叛乱的时候,曾代姑姑执掌了一段时间卫国的朝政,所以对于她的笔迹王程应该是认得的。

只要他认得,自然就会见她。

果然,在楚云笙递进去纸条不到一刻钟,那门童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然后一路客客气气的将楚云笙迎了进去。

这是楚云笙第二次进将军府,上一次是她半夜悄悄的潜了进来,这一次却是走大门被人迎了进去,而两次所来的目的却截然不同。

在被门童带着一路赶到王将军的房间的时候,远远的她就已经闻到了那浓郁的草药味,并听到了猛烈的咳嗽声。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吩咐,在楚云笙来了之后,这院子里的护卫都纷纷退到了院子外,等楚云笙走进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有在床上还在不停的咳嗽着的王程和她两个人。

一看到楚云笙,王程面上一怔,惊讶道:“你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然而楚云笙自然知道他的疑惑。

那一天晚上她来他府上求他帮忙查元辰师傅的下落的时候,她就是顶着这一张面具,而且当时面对他对她身份的质疑,她还说自己同“阿笙”姑娘并不熟,而现在,她为了要进府,却又用了“阿笙”姑娘的笔迹,所以难怪王程会疑惑了。

而楚云笙既然已经决定了将自己的身份瞒下去,所以也就不打算坦言自己就是“阿笙”姑娘,因为那样一来的话,要如何解释自己是怎样换了一张“脸”又是一桩麻烦的事情,而且易容术现在在外人的眼里几乎是不可能的存在,所以她也不敢贸然让人知道她身边就有人会,以免日后给自己牵扯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不等王程说完,楚云笙已经抬眸一笑道:“王将军可是在疑惑我为何会有阿笙姑娘的纸条?”

闻言,王程点了点头,而他这才一动,就牵扯着他肺腑里一阵绞痛,下一瞬又是一阵更为猛烈的咳嗽,直到他的面色都已经苍白的毫无血色了,那咳嗽才渐渐停止。

楚云笙走上前来,在他的床边站定,然后道:“实不相瞒,是阿笙姑娘让我来的。”

听到这句话,王程一怔,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此时的阿笙姑娘会叫面前的女子来做什么。

看着他疑惑的眸子,楚云笙叹了一口气,然后垂眸道:“我告诉王将军也无妨,你是知道的,阿笙姑娘是元辰先生的徒弟,所以这一次在得知了公主殿下出事的消息之后,阿笙姑娘就已经赶来了卫王都,而她也在不停的寻找元辰先生的下落,就在最近她收到了有关王将军的消息,说将军最近几日都卧病在床,而且外界传闻将军可能被人下了毒,阿笙姑娘感念王程将军当日对她的救命之恩,所以特地派我前来探望一下王将军,看看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到忙的。”

这一番话在楚云笙的脑子里只过了一遍就说了出来,而且流畅的就跟说的是真的一般,楚云笙自己都在心底里佩服自己睁着眼睛说谎话编谎话的能力,但此时,她却也不得不将这个谎话圆下去。

听到楚云笙这一番话,再看她的神情真挚,王程也没有多想,他眸子里流露出恍然的神色,然后叹息道:“原来是这样,阿笙姑娘竟然还记得我。”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然后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苦涩的带着自嘲的笑意,然后道:“什么救命之恩,欠下救命之恩的是我,当初若不是阿笙姑娘,我王某人早已经死在了李晟一党的手下。让我……却在明知道她被赵国挟持的情况下也没有为她真正的做些什么,想来,我已经都很愧疚,如今姑娘竟然还惦记着我的安危,这让我如何能承受得起。”

说到这里,身长七尺的堂堂男儿、卫国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王程,他的眸子里竟然带上了一抹晶亮的泪光。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