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九章 绝地(1/1)

沿路,楚云笙都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放慢一点速度。

本想着一路能碰上马车,可以找一两匹马借用一下,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运气太背,他们这一路跑过来,莫说马匹,就是连半个人影子都没有见到。

然而,对这里的地形一点都不了解,所以楚云笙也不敢贸然走上别的岔路,至少他们赶回城还能向右司空求助,若是走到别的岔路,只怕就会被后面紧追不舍的杀手们杀死在荒郊野外。

起初,楚云笙和阿呆还能运用轻功拉开与这追杀的御林军及杀手们一些距离,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阿呆和楚云笙的体力都有些不支,他们后续骑马杀过来的人的速度更是惊人。

不过一刻钟就已经扑杀到了他们近前,然而这时候,离辽王城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在眼看着就要经过一个山崖转角的时候,楚云笙扯了扯攥着阿呆兄衣角的手,压低了声音道:“等一下,趁着后面的人还没有跟上来,等一下我们先躲起来,夺下两匹马。”

闻言,阿呆点了点头,越发加紧了步子,并携着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楚云笙利落的转过了这个路口,并飞快的攀上了一边的山崖。

等他们的身子才将将稳住,就听见一阵纷乱的哒哒而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眼就到了这转角后面。

阿呆看了楚云笙一眼,在楚云笙肯定的目光下,他松开了揽着楚云笙的腰肢的手,也正在这时,跑在最前面的两个穿着玄色衣衫的杀手最先转过了这山崖。

说时迟,那时快,楚云笙和阿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自己的身子分别朝着这两个紧攥着缰绳催动着马儿前行的两个杀手射去。

他们的反应也是不慢,只感觉到两道劲风铺面,他们的手就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了,然而,楚云笙和阿呆的身手则更上一筹,不等他们将那佩剑拔出,他们两个人已经探出去的手已经在同一时间卡在了他们的颈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这两人的身子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楚云笙和阿呆已经跃上了马,坐在了前一瞬他们两个人的位置。

而这一番动作只发生在转瞬时间,就连马儿都没能反应过来背上驮负的已经换了一个主人。

而等距离前面这两人最近的三个人转出转角,看到前面这一幕的时候,反应极快的就要抽出马背上驮着的弓箭,然而阿呆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不等他们的手将那弓箭抽出,阿呆已经取下了他所在的这匹马背上的三支箭羽,抬手就对这三人掷了过去。

只听嗖嗖嗖三声携带着凌厉风声的箭羽破空而去,眨眼间就到了这三人的面前,而他们的手才搁在马背上的弓箭上,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来不及躲闪,就眼睁睁的看着那箭羽正中了自己的心口。

而这三声凌厉的箭羽破空声之后,紧随着响起砰砰砰,三人从马背上坠落的声音,以及马儿吃惊嘶鸣的声音,后面转过路口的人没有料到前面的骤变,等看到了那三人从马上坠下以及那三匹受惊乱撞的马的时候,想要提缰勒马,却已经来不及,一时间,因为那个拐角,后面追杀过来的御林军和玄衣刺客乱作了一团。

而这时候,楚云笙和阿呆兄策马奔出了老远。

即便夺过了马匹,他们也不敢耽搁,一路风驰电掣的往辽王城里赶。

本以为被那样一搅合,会让后面的追兵再难追上,然而却出乎楚云笙的意料的是,这些人就像是影子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在她和阿呆兄策马跑了两刻钟之后,眼看着辽王城再望,不过片刻功夫就能度过吊桥进入城中,然而,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抄的近路又追了上来,而且速度比之前更快,即便楚云笙和阿呆兄已经全力策马前行,然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们还是陷入了这些人的包围圈。

又一场厮杀再所难免。

然而,已经逃到了这个份上,眼看着就能看到希望了,却还是被截杀到了这里,楚云笙到底是有些不甘心的,她身子一纵就越上了马背,施展了轻功几个起落就朝对面扑杀过来的几个玄色杀手奔去,同时她手中的长剑也毫不客气,招招狠辣,招招致命,那些飞溅起来的血水再一次将她的面颊和身上的衣衫大湿透了。

一股浓烈且粘稠的腥味只搅的她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紧。

然而,她出剑的手法越是狠辣,出手越是无情,也越发震慑住了企图继续围攻上来的玄色杀手,另一边,阿呆兄的出手比起后楚云笙来更狠更准。

这些对手看到几乎已经杀红了眼的两个人,犹如看到了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喋血的修罗,等他们再度落回各自的马背,尚未出手,只一个淡淡的眼神一扫,后面围攻的众人只感觉自己的脖颈已经落到了他们的剑锋之上,所有人的后背都齐刷刷的发冷,手脚冰凉,似是再生不出丝毫的抗拒和力气再缠斗。

就在他们这一愣神的功夫,楚云笙和阿呆已经再一次夹紧了马腹朝着辽王城奔去。

御林军士兵和杀手们虽然被震慑住了,被这样残忍喋血的场景唬住了,然而却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他们犹记得出发前自己所接到的命令,如果不能将那女子斩杀,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难逃一死,左右不过一死,去追上杀了她,说不定还能为自己拼的一条活路,一时间,所有人的脑子里划过这样的决绝和悍然的念头,下一瞬,他们的目光越发犀利和坚定,再度策马追赶楚云笙和阿呆的时候,那般的气势也比之前强上了不只一个层次。

感受到身后紧追不舍的众人突然流露出来的更强大的杀气,楚云笙的心里也越发着急,她抬眸看了一眼身边与她并驾齐驱的阿呆,再回眸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追兵,然后对阿呆兄道:“他们的目标是我,过了前面的吊桥就是辽王城了,右司空府上的路你可还记得?”

不知道楚云笙到底想说什么,阿呆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认真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淡淡吐出一字道:“嗯。”

见阿呆还算冷静,且还记得右司空府上的路,楚云笙连忙道:“那你听我的话,不要管我,不顾一切的冲杀出去,到右司空府找右司空,然后告诉他我现在的位置,他看了你就什么都会明白了。”

闻言,阿呆还是没有理解过来楚云笙说这一番话的意思,他也还没有想明白为何楚云笙不跟他一起去,就见到楚云笙提着剑对着他所骑的马的屁股一剑刺下。

嘶!

阿呆兄的马儿被刺痛,发出一声满是痛楚的长鸣之后,就像发了疯一样负着阿呆兄沿着进城的路线一路狂奔了出去,见状阿呆兄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要跃下马来,然而这时候,楚云笙的声音却清晰无比的传入了他的耳里:“听我的话,去找右司空,别管我!”

楚云笙的这句话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也带着无比的坚定和不容抗拒。

听到这话,本来还想跃下马的阿呆身子一怔,停住了本来要跃起的动作,他任由发狂的马带着他一路跳上了吊桥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狂奔而去,眼看着城门口在望,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楚云笙,却见楚云笙尚未到达吊桥边上,就已经被后面的杀手们追了上来,阿呆下意识的就要再度挽住缰绳调头回去,然而此时脑子里却格外清晰的回荡起刚刚楚云笙的那句嘱托,他双手紧紧的攥着缰绳,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大而发红,他犹记得上一次,他已经不记得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用这样决绝的眼神叫他带着另外一个女人离开,然而,他那一次妥协的离开,后来竟然差点成了诀别,虽然不知道中途她发生了什么,然而巡边了万水千山终于将她找到的时候,他一眼便觉得她为此而经历了九死一生。

然而,这一次,她又一次将自己推开。

那种巨大的失落感和恐惧感再一次席卷了阿呆的心智,从来不觉得会有半点涟漪,不会有喜怒哀乐等一系列情绪的心口,此时居然发出一阵阵的钝痛。

那种痛,比他练功险些岔气的时候更难受,而且这种痛,随着马儿每前行一步,每远离她一寸而越发清晰和严重。

然而,偏偏,他对她的吩咐生不出丝毫的抗拒。

想到这里,阿呆咬紧了牙关,又勒紧了些已经攥出血痕的缰绳,越发催动着马儿朝着她所吩咐的地方而去。

而楚云笙这边,看着阿呆兄听话的进了城,她才长吁一口气。

她也不能确定右司空是否会真的出面来救她,但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一把。

她让阿呆去找右司空,一方面是真的去求救,毕竟面对如此众多的御林军和刺客,即便他们两个身手再好,被斩杀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让身手更好更敏捷的阿呆兄去找救兵再合适不过,更何况他们的目的本来也就是她一人,只要她在这里,他们便不会去追杀阿呆兄。

另一方面,无论右司空是否会出手相救,她都怕自己和阿呆兄坚持不到帮手到来的那一刻,既然两个人一起脱身无望,她便希望阿呆兄能好好的活着,所以,才将他支了开。

看着阿呆兄在马背上露出的那一抹痛苦之色以及无比艰难抉择的眸子,以及最终他转过头去,决定按照楚云笙所说的那样去找右司空,楚云笙这才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身后的追兵也到了面前。

这一次,少了阿呆兄在一旁帮忙,本来就有些体力透支的楚云笙一个人面对四面八方刺杀过来的长剑就已经十分吃力了。

刚开始,她还能凭借灵敏的身形,施展了轻功同这些人周旋,然而数十个回合下来,这些似是怎么也杀不尽的追兵不仅没有少了半点士气,气势反而越发足,因为楚云笙的动作比起之前来,已经变得有些迟缓。

哗啦!

一声脆响,就在她分神面对身前的敌人的时候,从斜后方突然窜出来一个拿着缨枪的男子,对着她的腰部就刺了过去,楚云笙眼角的余光撇到了这致命的一击,连忙一弯腰,将身子叠在了马背上,但是她却高估了自己身体的灵敏度,她的腰几乎是擦着那缨枪的边缘避让了开来,而那缨枪在刺过来一击不中之后,反应也是极快,连忙犹如游蛇一般挑到了楚云笙的右肩,鬼魅般的一挑,那锋利的刀刃便擦着楚云笙右肩的肩胛骨一路向右,伴随着划破楚云笙衣衫的哗啦声以及在缨枪入肉的瞬间楚云笙的闷哼声,这一招,直接从楚云笙的肩胛骨拉到了她的右肩,还是她反应的及时,在这一瞬间忍着剧痛从马背上翻滚了下来,否则的话只怕她整条右臂都保不住!

她的身子才从马背上滚落,一旁围攻她的杀手们就策动着身下的马朝她践踏过来,楚云笙再顾不得那么多,她忍着身上深可见骨的疼痛抬手挥动着手中的剑,一片带着凌厉杀气的月华光芒对着这些马蹄子就罩了过去。

在一片猩红的血液喷发之际,伴随着一声声马儿吃痛就要暴走的长鸣声,楚云笙已经咬牙催动着身子,用刚刚积攒下来的一点儿内力施展了轻功将自己的身子跳出了这一个包围圈。

然而,不等她的脚尖落稳,那些包围圈外的御林军士兵和玄色杀手们已经双眸微红,纷纷弃了身下的马匹,直接提着剑就朝楚云笙扑杀了过来。

楚云笙只感觉到不仅整个后背一阵一阵火辣辣的疼,她的浑身上下不知道挂了多少道深深浅浅的口子,此时都疼的她倒吸凉气,就连她握剑的指尖都已经疼的没有一点力气再将这剑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