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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就像人生一样说变就变。???
走时分明碧空清朗,万里无云,不过才一天的光景,就已经大雨倾盆。
苏景铄收到楚王都出事的消息的时候,正在祭拜太子棺木,是最关键的时候,百官跟着他谒拜,眼看着仪式就到了最重要的一步合棺……这时候只见有一人一身银色铠甲浑身浴血手中拿着禁卫军统领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众人的面前。
“皇太孙殿下,王都出事了,陛下要杀阿笙姑娘……”那人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苏景铄面前,将手中沾满了血渍的令牌交到了苏景铄的手中,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说完这几个字便倒地身亡,再无气息。
而苏景铄在看到这人手中拿着的禁卫军统领的令牌的瞬间,心底就是一沉,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瞬间摄住了他,他愣愣的转过了身子,在听到那简短的几个字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双脚一软,险些栽倒!
萧随是他一手培育起来的亲信,走时他特意交代了他一定要守护好阿笙,不得让她有丝毫损伤,然而这时候,萧随却另外派了一个人将这如此重要的令牌传递了出来,还说这这样的指令,这里面到底意味着什么,苏景铄不需要细想,也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在这一瞬间似是被人活生生的抽离了。
当时他的脑子就是一片空白,完全丧失了平时的冷静和睿智,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回去!赶回去!
这样想着,他也就真的立即付诸了行动,撇下了正在参加太子入皇陵盖棺这重要的仪式的文武百官,撇下所有的亲信重臣,他一路像是了疯一样的从祭台上跑了下去,一路跑出了皇陵入口,看到有侍卫牵着马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前夺过了缰绳就套在了手掌上,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慌乱,太过紧张,还是因为身子太过虚软,他第一脚踩在马镫子上居然踩了个空,在旁边侍卫们诧异的眼光中,他居然直接摔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然而苏景铄却似是浑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一般,他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再度拿了缰绳在手,连续又踩了三次,才终于成功的跃上了马背。
紧接着,就是一路拼了命的风驰电掣,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本来四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的让他缩减到了一半,只用了两个时辰,一直到了楚王城的入口,他赶到的时候,天色已晚,城门都已经落了下来。
“开城门!”
见城门紧闭,苏景铄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朝着城门上的守将怒吼,他的声音像是要杀人一样,双目更是暴凸出来,让人见了心生寒意和恐惧,所有人丝毫不怀疑若是那城门慢开来半点就会被他车裂当场。
那个城门的守将也不例外,早上他才见到苏景铄领着朝臣一路披麻戴孝的护送着太子的棺木出了皇陵,这才一日的功夫,怎的皇太孙殿下就又折返回来了?要换做平时,他为了体现自己的驭下严明恪尽职守,都是会例行公事的要求查看苏景铄的腰牌的,然而此时此刻,当那城门的守将在高高的城头上探出了一个脑袋,看到苏景铄的那种顷刻间就要吃人的神情的时候,他心里的小心思立即烟消云散,忙不迭的指挥着众人破天荒的按照苏景铄的要求开城门。
那厚重的城门才在面前开出了半人宽的缝隙,仅仅容得下一匹马儿驶过的瞬间,苏景铄也再不理会还在继续撑着城门和跪在地上行礼的众人,一路策马就奔向了皇宫。
才到宫门口,那守将似是已经得了消息知道苏景铄会赶回来一般,远远看到他的马就已经打开了宫门,苏景铄在踏进宫门口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那个守将,很陌生,并不是萧随,更不是他的人,当即他的心里提着的一颗心又往下沉了沉。
雨越下越大,开始还淅淅沥沥的,到了昭华宫的时候,已经有豆子大的雨点淋湿了苏景铄的衣衫,他鬓角的碎已经全部被雨水打湿,粘贴在了鬓角,看起来着实有些狼狈。
然而他什么也顾不得,下了马之后,就一路直奔昭华宫。
宫殿里灯火通明,还没踏进殿里,就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进殿之后,那血腥味反倒淡了些许,被草药的味道掩盖了不少。
苏景铄直接推开两个试图上前阻挡他的小宫女,直奔楚王的寝房,越往里面走,那药腥味越重,到了里间,看着病榻上只有出气的份儿的某人气若游丝的躺在那张明黄色的龙榻之上的时候,他的心头划过一丝不忍,然而在转瞬想到阿笙,他的眼里又顷刻间被可怕的赤红色所覆盖,他一把撩起面前打起的帘帐,对那个奄奄一息的人质问道:“你把阿笙怎么样了?!”
声音冰冷无情,仿佛是自地底深处爬出来的恶修罗。
然而,楚王却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是他的声音,他松垮垮垂着的眼皮子因为这一句话而瞬间抬了起来,并看向说话的苏景铄,这一瞬间,他的眸子里带着晶亮的光泽,他动了动有些干涩的喉头,努力出了一个音节道:“铄儿……是你吗?”
然而,苏景铄却不看她,只冷眼看着床榻边上的明黄色床沿冷冷道:“你到底把阿笙怎么样了?”
似是已经料到了他一定会来质问一般,楚王居然呵呵呵的笑了起来,随着他的笑声,每笑一下,就有源源不断的鲜血自他的口鼻处涌出……他撑着这最后一口气,只是为了等这个最爱的儿子回来……果然……到最后……他最关心最在意的还是那个妖女!想到这里,楚王的眸色由刚刚见到苏景铄的慈爱和希冀变成了怨毒。
而他的眸子中的温暖也渐渐褪去,改为冰冷和狠辣,他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床沿,用尽了此生最后的力气道:“你永远也找不到她了,因为……她死了。”
楚王的声音才落,苏景铄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制抬手就拔出了腰际的宝剑,叮当一声脆响,他的身子蓦地近前几步,抬剑直指着楚王,看着那闪烁着银色锋芒的剑尖对准了何处望的脖颈,他眼底里翻涌的恨意和惧意却并没有丝毫的减弱,而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道:“你说什么?!”
“孤说……”说到这里,楚王越咳的厉害,大口大口的血自他的口鼻处涌了出来。
这时候,却从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口的太监唱报:“禀陛下,沈将军到。”
声音才落,不等楚王和苏景铄通传,沈将军已经大步流星的从殿外走了进来,他的身上还带着雨水,一身的湿意和冷意,以及那来自他身上的浓烈的血腥味瞬间让苏景铄的注意力落到了他的身上。
沈老将军已经年过花甲,不惑之年才得了这么一对龙凤儿,平时精神格外的矍铄,然而近日见得却觉得他的鬓角已经染了白霜,可见独子沈子濯的死对他的打击不小。
一见到苏景铄这般双目赤红的拿着剑对准的居然是楚王,沈将军一怔,旋即震惊道:“皇太孙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闻言,苏景铄剑锋一挑,改为对着沈将军的脖颈,语气可以瞬间将人冻成冰块,他道:“这件事应该跟沈将军脱不了干系,那么就由你来告诉我,阿笙她到底怎么了?”
苏景铄的话音才落,沈将军扑通一声对着楚王跪下了头去,语气有几分哽咽和不忍道:“微臣此来就是为了回禀此事,陛下察觉到楚云笙那女子实际并非陈国大将军的遗孤,而是那有着祸国殃民的妖孽之称的十三公主的时候,就立即下令,让我等必将此妖女拿下,然而,那妖女非但不思悔改,还策动禁卫军统领萧随等人谋逆反抗,在乱斗之中,此女身负重伤,已经奄奄一息,后来宸王赶回来用命做担保,保此女并非妖孽,但是已经晚了,她就已经断了气……”
说到这里,苏景铄的身子像是被雷击过的一般,提着剑的他摇摇欲坠,尤其是最后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戳在了他的心窝子里。
他不信,一个字都不信,然而肺腑里却依然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外面有风呼啸而过,席卷着进了来,也将他空空荡荡的没有了心的胸口不停地凌迟着。
然而,他也只是怔了一瞬,旋即抬手将手中的剑恶狠狠的对着床榻之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人掷了过去!
铿锵!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嗡鸣声,那锋利的宝剑深深地插进了距离楚王身侧不过半寸的床沿上。
并且,不停的颤栗,出久久的嗡鸣之声。
而苏景铄,在掷出了那剑之后,人也犹如惊鸿闪电一般,掠出了昭华宫,并以最快的度在雨中没了命的奔跑,一路跑回了上阳宫。
才到门口,就已经看到了上阳宫上上下下点亮的灯笼,灯火通明,他脚上的鞋子跑掉了一只,然而却似是浑然不觉似得,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裹在袜子里趟着厚厚的积水往宫里走。
宫人们才看到她,就像是丢了魂一般,瞬间跪了一地。
“徐才,你说,到底怎么一回事?”苏宗宸只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也已经被完全抽离,他下意识的抬手按在了门框上,借由这力道让自己站稳,不至于摇摇欲坠。
那个被称之为徐才的太监,就是上阳宫的管事太监,在得知昭华宫出事之后,就一直带着上阳宫所有的人站在了门口等着苏景铄回来问罪。
此时,见到苏景铄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所有人的心肝都跟着颤抖了几下,最后还是徐才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支吾着道:“今日一早,陛下醒来,就派人叫姑娘前去昭华宫……并且吩咐不用人跟着,奴才们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直到后来……昭华宫那边才传来了消息,姑娘被陛下击杀在了昭华宫外……”
说到这里,徐才再也说不下去,而同时,苏景铄的双目越赤红,他上前一步,一脚重重的踢在了徐才的胸口,怒吼道:“你胡说!你们都在胡说!”
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这些人合着伙把阿笙藏起来并用了这样一个拙劣的骗局的!
苏景铄心底里暗想,脚上却已经虚软的紧,但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了疯似得蹬掉了另外一只还有鞋子的脚,只踩着长长的袜子一路冒雨趟着水的往楚云笙所住的那一处院子跑去。
一边跑,一边在心底里说服自己,这不可能是真的,然而心底里五味陈杂,想道萧随没有了踪影,想到沈将军不可能谎报军情,更是想到阿笙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在他的看护下就没了!
越想,他的心里就越慌越乱,才跑到楚云笙平时住的碧云居的时候,他的脚前脚掌抬低了一半后脚掌就已经跟了上来,然后毫无疑问的重重的在院子门口摔倒了下去。
泥水,雨水瞬间将他的全身大湿透了,头上的碧玉簪子早已经在跑回宫的过程中跌落成了两半,一头乌黑柔顺的丝湿了个透彻,一搭一搭的黏在他的脸上,他抬手一把撂开挡住自己视线的头,也不知道是怎样从泥水里挣扎起了身子,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今早走时最后一眼看到楚云笙安睡的屋子。
屋子的门大敞开,灯笼也已经被点上,里里外外都灯火通明,外面肆掠的风雨不时地拍打在门扉上,因为开着门,屋子里也飘进来不少雨点子来,积了不小的一滩,苏景铄双目无神的在房间里搜索了半圈,最后目光落到梳妆台上,那里静静地躺着她这几日来带着的簪,唯独没有他昨日送给她的那支。
想必,她今日一定是带着那支簪无疑。
苏景铄扑到了梳妆台边上,还来不及整理自己所有得到的这些线索和思绪,却听得外面有太监传报:“虎威营统领,林锐求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