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

封弥燃的声音里透出了几分不安来，目光有些动荡，看着千陨。

父亲笑得眉眼弯弯，伸到他面前来的小拇指，无论是哪一点看起来，都让他很是不安啊。

“您想儿子答应什么？”

封弥燃眉头拧着，“该不会……是将来决战的事情？”

“儿子，你也知道，和迦罗的决战，是必须的。这是我的命运，如果说他对你们，对你的母亲，对这个世界都是危险的话。这个危险，也是我带来的。”

千陨的声音很平静，很稳重。

这话虽然不是封弥燃想听到的，但是却字字句句……都让人无法反驳。

“也正因为这是命运，迦罗是我的一个意识的化身，而我还是阿克萨尔最完美的容器，无论怎么看，这场决战，我都责无旁贷。”

千陨说了一句，然后就双手按住了封弥燃的肩膀，“你是我儿子，你继承了我的稳重和你母亲的聪明，你继承了我们的一切优点，我一直相信你是最棒的，无论把任何事情交付给你，我也放心。”

“父亲大人，您……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封弥燃凝眉，“你觉得决战……会输吗？”

“不，不会。决战肯定会赢的，我坚信。”千陨浅浅笑了笑，目光朝着妮洛看了一眼。

妮洛的表情有着几分感伤，显然已经明白了千陨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既然坚信必赢，又为什么……”封弥燃紧紧抿了抿唇，没继续说下去。但其实心中想着的是，既然坚信必赢，父亲大人又为什么要说这种，像是临终遗言一样的交待？

“凡事……都有万一，燃燃。”妮洛转眸看向了封弥燃，“如果有万一的话。”

封弥燃眉头紧拧着。

千陨却是肯定了妮洛这话，“儿子，如果有万一的话，如果未能成功将阿克萨尔封入阿古斯魔像的话，那么，也就只能我上了，若是我又未能成功压制阿克萨尔的神魂的话。”

封弥燃咬了咬舌尖，一阵刺痛。

他不敢想这个万一，但父亲的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封弥燃不是傻子，但他此刻宁愿自己是个傻子，听不出父亲想表达的深意就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了心中的不安和焦躁，问道，“万一压制不住，会怎么样？”

他看向妮洛，“你和我说实话。”

毕竟，对于这些事情，妮洛更了解。

妮洛虽是有些不忍，但还是答了，“神魂就会完全占领千陨大人的身体控制权，阿克萨尔本就是最强的神明，再配上完美的容器，那么就等于是……魔神复活了，这世间怕是再难有和他对抗的人物。”

“所以……”封弥燃已经明白了，转头看向了父亲，“父亲大人，您最坏的打算就是……牺牲自己么？”

他问出这一句来，眼眶已经有些发热。

“最坏的情况罢了，我还是很乐观的，这点是受你的母亲传染的。”

千陨也是在暗自察觉到叶风回并没有用她那近乎无所不知的灵力，感知他们的对话，所以他才敢这样实话实说。

他看着封弥燃，这孩子已经长大了，轮廓五官和他仿佛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似的。

“我凡事喜欢做好准备，所以既然有了最坏的打算，自然……应该把该做好的打算，都做好。”

千陨面上有着父亲对一个儿子的期许和信任，“你是我儿子，是我和回儿的血脉，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也已经长大了，我可以放心把所有的不放心的事情，都托付给你。”

“父亲大人……”

封弥燃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定定地看着他。

“好了，儿子。你听好了。”千陨按着儿子的肩膀，“之所以称之为最后的决战，就是因为从那之后，不要再有这样的战争了，所以，我决不能失败，哪怕牺牲自己，也不能让阿克萨尔再在这个世界胡来。”

“你……”封弥燃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所以从盘坐的姿势变成了跪坐，恭敬的姿态，面对着千陨，“我明白了，父亲大人，请吩咐吧。”

“这才是我的儿子。”千陨似乎这才放心了下来，点了点头，依旧是笑着，声音不疾不徐，听上去没有任何恐惧和什么其他情绪，只有平静。

几分钟后，千陨终于将自己所有不放心的事情，全部都交代好了。

他伸出一根小拇指到封弥燃面前，“那我们就这么约定了。”

封弥燃看着父亲的脸，想到了多年以前，自己幼年的时候，母亲不在身边，父亲行尸走肉一般，他那时候年纪小，总是很委屈，为什么只有自己的娘不在身边呢。

很多次想要找父亲陪自己玩，总是没有答复，偶尔有父亲心情稍微好一点的时候，答应他下次陪他玩之类的，年幼的封弥燃总担心这个下次会变得遥遥无期，于是就总是伸出小拇指，向父亲要一个保证。

封弥燃的手指攥得紧了又紧，终于是伸出了指头来。

父亲和儿子的手指勾了勾。

“男人和男人之间，承诺的事情，说到了就一定要做到啊。”

千陨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毕竟，你是我的儿子啊。”

所以，说到做到这一点，应该也继承了他才对。

“父亲大人，请放心吧。”

封弥燃的表情依旧好不起来，千陨已经拍拍他的肩膀，“好了，现在为了让我能够更有把握一些，能够不用走到最坏打算，你也得来帮忙。”

与此同时，龙麒从海面里探出头来，对甲板上的父子俩说道，“千陨，燃儿！它们来了！”

封弥燃站起身来，“好，走吧。”

千陨从甲板上一跃而下的前一秒，转头看向了封弥燃，“是了，儿子……还有一件事情要你答应我的。”

“放心，我不会让娘看出来的。”封弥燃一眼就看出来了千陨想说的是什么。

千陨闻言浅笑了起来，眸子里映着那和自己一个模子似的脸……

的确是亲生的啊，一眼就看出来他想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