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墨一个猛子就朝着那个方向扎了下去。

封弥燃在叶风回身后,双臂轻轻将她笼着,身后的披风裹住她,将母亲在这强风中牢牢护住。

他不怪千墨的急切,任何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无法沉稳自持的,这是本能,想要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本能。

只不过,对于先前母亲口中所说的内容,封弥燃倒是有些惊讶的。

千墨……要有孩子了?

封弥燃很清楚,他们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了,虽然对于青凤一族冗长的生命而言,似乎十余年并不算长,但是对于千墨而言,和一个女人朝夕相对举案齐眉十余年,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只不过,他们从来就没有传出过喜讯,他们没有成婚,并且一直以来,也没有孩子。人类和异兽之间,或许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孕育后代吧。

所以夜杭和凤九幽在一起的时间更长,在这方面也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像是早已经意料到了这个可能,所以他们也就平静接受了这个事实。

作为上古异兽,和人类想要在一起,总归是有很多的屏障阻拦的,既然选择要在一起了,也就得自愿接受需要放弃一些东西的可能。

比如,子嗣。

但是眼下,叶风回却说千墨要当爹了!

封弥燃清楚自己的母亲,说出来的话就绝不会有假。这当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只不过……眼下的时机,的确不是能够喜悦的时刻。

也难怪千墨会这么激动急切。

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够做父亲。

房间里。

血液腥甜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着。

纤瘦的女子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只不过,始终保持着一个蜷缩着的姿势。

林岚几次想要扑上来帮她当下锋刃,却是都被这个魔族士兵一脚踹开了,可见,他享受于对季格桑的折磨,因为她才是那个杀了他同僚的人。

而且,身首异处的同僚,还有遍体鳞伤的季格桑,这些血液的气息,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身体中的血性之力,蠢蠢欲动着。

他笑得愈发邪气了,“放心,你死不了的。你会清醒的感受疼痛的折磨,这就是你杀了我队友的代价。”

季格桑也的确如他所说那般,始终清醒,气息虚弱,却始终清醒地感觉着一切。

只是,疼痛却仿佛并没有那么难忍了,像是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着。

伤口的疼痛,似乎也在随着这股清亮的气息逐渐消解。

季格桑并不知道这是叶风回的灵力,她一直被囚禁着,所以也并不知道战场上的战况,并不知道叶风回的灵力有着怎样的力量。

她只是觉得疼痛在渐渐消解,她心里就愈发慌乱了。

据说,人死之前,最先丧失的感官是疼痛。

人之将死,首先你会发现无论之前的疼痛有多痛,在那一刻,都会逐渐消解。

然后丧失的会是言语,听觉,视觉。

季格桑心中慌乱,能让她稍许心安的,就是脖颈上水滴形的项坠,愈发灼热了。带着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她脖子那片皮肤都烧灼起来。

这种滚烫的温度所带来的阵阵疼痛,却并未被那清凉感觉消解,始终存在,清晰地提醒着她,她的男人有多急切。

格桑的心就能更加安定几分,更加坚忍的忍下这些落在自己身上的利刃,所划下的疼痛。

“怎么回事?”

魔兵因为眼前的场景有些不解,他眉头皱了起来,一双深沉的魔眼中,看不出情绪,但从表情里不难看出凝重的神色来。

他将信将疑,再次用手中利刃,在季格桑的身上拉下一道伤口。

先前他就多少有些察觉到,这个女人的伤口流的血分明比先前要少了,她的伤口好像很快就止住了血。

而他刚才划下这一刀之后,马上就蹲下身去,所以就看到了季格桑手臂上这道新鲜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

叶风回的灵力能够达到这个效果,但是,这个魔族民兵,还没有机会见识过叶风回的能力,并且也并不觉得叶风回会来这里。

所以,在他看来,本能的就觉得,在这青玉山庄里有这样迅速的愈合能力的,就只有辉夜长老。

魔兵一惊,马上站起身来。

显然是生怕辉夜会怪罪,所以,刀刃就直指了季格桑的脖颈,“记好了,这些不是我做的,而是我的队友做的,而你杀了他。若是有人问起来,你最好这样交待,否则以后有你好苦头吃的。”

他冷声威胁着。季格桑一语不发,只扬眸看着他。

就在这时,外头陡然就涌进了狂暴的热浪,因为速度太快了,所以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提前察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狂暴的热浪就已经冲进屋子里来了。

“九翎……”

察觉到这狂暴的热浪时,季格桑的心头就渐渐温暖,涌出喜悦的情绪来。

是他来了。

她依旧扬着眸子,看着眼前的魔兵。

魔兵被这涌进来的热浪给惊了一下,眉头紧皱,“什……什么?怎么会……青凤?”

他已经分辨出来了这是青凤的异火的气息,如此狂暴灼热。

还来不及深思,为什么这位于魔族腹地的青玉山庄,会有青凤的存在。

就已经听到了一个暴怒至极的声音。

“我要你死!”

如果说青凤的气息,如同炼狱岩浆一般灼热的话,那么这一句话,就如同极地寒冰一样冷。

速度太快了。

从热浪涌进房里,到冷声在耳边出现,几乎是一秒钟之内的事情。

而在下一秒时,魔兵眸子陡然一圆,只听得轻轻的噗一声。

像是什么被贯穿了的声音,不知为何,听上去尤为清晰。

疼痛让他忍不住垂眸看去,陡然就明白了为何这么细微的一声贯穿之声,自己会听得那么清楚。

因为,被贯穿的,是自己的胸膛。

一截墨色的东西,从他的后背穿入,从胸口刺出。

他垂眸就看到了,这截从胸口刺出的东西,上头缭绕着墨色的流焰,灼热的温度,几乎将他从内之外烤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