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蕊已经豁出去了，她命都可以不要了。
只要自己的孩子能活，就算是早产儿，就算……身体或许不健康，但也是她的孩子，她也想孩子能活下来。
叶风蕊虽然虚弱，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却是那么斩钉截铁没有片刻犹豫。
这就是母性吧，可以做到这么多，这么坚决。
千陨的眉头浅浅皱着。
“贵妃娘娘，您……”
易明语气里头有着惊讶，叶风蕊深深吸气，“我不活了，你们……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就这么做吧！”
千陨依旧浅浅皱着眉头，走了上去，伸出手，手指张开，手掌覆在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原本还是女医官在轻轻按她肚子的，现在都收回手，由着千陨做动作。
千陨倒不算是纯粹意义上的按肚子，他手中的灵光温润的晕开。
他其实是试图想要用一些温和的内劲，看能不能将胎位转一转。
但是，这又谈何容易？
纵使是他，也没办法。
千陨心中有些后怕，若是回儿生产的时候……有什么凶险该怎么办？若是回儿生产的时候，也要保孩子，不惜自己的生命该怎么办？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千陨此刻倒是很认真。
却是徒劳。
千陨收回了手，眉头皱了起来，侧目对易明说了一句，“拖太久了，胎儿已经卡在盆骨了。”
转也转不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所以……或许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有……
“殿下……难道……”
易明不忍说，但是听着千陨这话，依稀也能猜到他的意思，是想要……剖腹取子了吧？
叶风蕊目光又焕发了光彩，“就这么做吧……求你了。我真的……我不怕死。”
哪有人是不怕死的呢？只不过……是因为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是孩子的死亡。
她定定地看着千陨，直到看到千陨点了头，她才松了一口气。
紧紧咬住了嘴唇，等着千陨动手，她甚至希望千陨马上动手！
早点动手，孩子就多一分活的希望。
千陨侧目看向了易明，“你们在一旁辅助我，你们一个首席一个次席应该不会太差，做事情利索一点。”
“遵……遵命。”
易明声音里头都有些微微颤抖，也不知道应该说是激动还是有些震惊，毕竟……他是个医官，总是对和医术相关的事情很有兴趣。剖腹取子这种事情，他也只是知道，但还真的没有亲眼见过。
所以现在自然多少也有了几分期盼，想要见见千陨是怎么做的。
而千陨的下一句话就让易明完全震惊了，“我会想办法母子保全，我会尽力，只是能不能行，就只能看天意了。”
千陨说完这句之后，就已经从旁边拿出了一瓶烈酒来，直接用一瓶烈酒洗了手，而后，就走到了床边。
他垂眸看着床上的叶风蕊，“你怕么？”
“不怕……”叶风蕊轻轻摇了摇头，但是声音里的颤抖却依旧出卖了她，哪有不怕的？
“吃下这个，可以让你不疼。”千陨手中递出一个药丸子去，那不是什么伤药，就只是迷药而已，吃完她就会失去意识。
“我……会醒着么？”
“不，你会睡着。”千陨说了一句，“这样你就感觉不到疼了。而且也不会因为疼痛而挣扎，毕竟那样是很危险的，对你而言对孩子而言都是很危险的。”
叶风蕊只思索了片刻，就摇头拒绝了。
“不了，我不吃这个。我不想要睡着，我宁愿疼。我可以忍着，你……找绳子把我给绑起来吧，我怕我疼起来了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动作。”
叶风蕊的声音平静了不少。
但是她露出了笑容来，唇角微微弯了起来，她面容温婉，其实很漂亮，叶龙的女儿的确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叶风蕊也挺好看的。
此刻看上去很是虚弱，但是这笑容，不得不说，真的很美，笑容里头的那种温暖的柔软，像是从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一般。
她微笑着，看上去很美。
轻声说道，“我总不能还没能看我自己的孩子一眼，就离开这世界，所以哪怕疼痛，我也能忍，我这辈子起码要能看我的孩子一眼，哪怕一眼。”
千陨思索片刻，同意了，侧目吩咐了易明一句，“把她绑好了，省得等会儿她挣扎。”
易明一咬牙就同意了，赶紧去办。
叶风蕊很温顺，由着他们将她的手脚都用绳子绑好了。
她侧目看着千陨，“谢谢你……”
千陨正在准备伤药之类的，听了这一声，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用客气。是回儿的意思。”
叶风蕊唇角抿了抿，大抵是经历的事情也多了，心态其实平和了不少，又或者是人之将死，说的话也总是会更加平和几分。
“四妹小时候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所有的运气都攒着用来遇着你了。嫁给你之后，她真是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得很呐。”
叶风蕊原本觉得能嫁给端王做侧妃，自己的人生已经完美了。
后来才知道，从来就不是这样的，这世界上总有比你过得更好的人。
而叶风回甚至已经不是过得更好的人，而是过得最好的人了。
千陨听了这话，侧目看她，淡淡说道，“回儿以前吃了不少苦，我自然要对她更好。她值得所有的好。”
叶风蕊依旧是浅浅的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能求你个事情吗？或者说，求四妹一件事情……”
千陨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不好也不坏。
“你……有连音符吗？我想和四妹说个话。”
她快要死了。
虽然千陨会很尽力的去救她，但是人命，就是这样脆弱的。千陨心里多少已经计量好了，自己就算救了她的孩子，也救活了她，但是，她也活不久了，这样的创伤，他化境的修为虽然是能够救她的命，但是那伤，后续的一些，她的体质不够好，自己是扛不过来的。
千陨想着还是不要让回儿为这事儿操心了，于是就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