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瑜锦自从那天从慕长轩的办公室出来后就一直没回家,杜斯辰紧追在后也没能赶上她的步伐。
失踪两天,杜斯辰在第三天早上终于按捺不住准备去找慕长轩帮忙,才刚出别墅大门便看到了一身狼狈的杜瑜锦朝这边走来。
她依然穿着前天的那套衣裳,头发凌乱不堪,完全遮住了容颜,乍一看就像一个女鬼,杜斯辰伫立在原地看了她许久,在确定她真的是杜瑜锦时才跑过去将失魂落魄的她带回家。
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杜斯辰和苏青才将呆如木鸡的杜瑜锦哄睡着。从她房间里出来,苏青满脸的心疼,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无所知,只知道杜瑜锦突然失踪,这两天急得她差点儿突犯心脏病。
“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慕长轩?”苏青从杜瑜锦房间出来后,便在隔壁的书房质问杜斯辰究竟怎么回事。
她焦虑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刚才看到宝贝女儿像个傻子一样没任何反映,心里愈发着急。一想到杜瑜锦的失踪和慕长轩有关,眸底闪过一抹狠戾的光芒。
当初她就不该听从苏老爷子的,将慕长轩带到身边来抚养,没良心的,无论她怎么对他,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打不得骂不得,她这么多年容易么?
如今他忘了养育之恩也就罢了,还敢伤害她的女儿,她是断然不会放过他的。她就不信了,这么多年的养育,慕长轩敢和她当众叫板?
只要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慕长轩和杜瑜锦的婚事,相信他也不敢拿她怎么样。锦儿是犯的心病,只有让她如愿的嫁给慕长轩,她才能从痴呆中清醒过来。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慕长轩,她如花似玉的一个女儿,竟然被他糟蹋成那副模样,想到这些,她对慕长轩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几年前是谁在她面前口口声声说要娶锦儿为妻,一辈子对她好,现在才几年,就变了心,甚至为了别的女人伤害锦儿,这样的男人究竟……
“哼,我去找那个没良心的!”思来想去,苏青对慕长轩的做法更为恼火,死死咬牙,就要去找慕长轩算账。
杜斯辰双手插兜整个身子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听到苏青要出去找慕长轩,眉头紧皱,面色一冷,不顾长幼之尊伸手拉住了苏青的胳膊,止住她要离去的步伐。
苏青没料到杜斯辰会制止她,愤恨的甩开他的手,对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你干什么?你说说你,妹妹失踪两天你有真正的关心过吗,她喜欢慕长轩,你有为她出过力满足她的需求吗,你这个……”
杜斯辰越听越觉得她是无理取闹,本就压抑的心情更为烦躁,怒喝一声,打断了她的怒骂声,“够了,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还在这里执迷不悟,简直是愚不可及!”
这两天他是累极了,为了杜瑜锦的事,两天两夜未眠,想对苏青坦白又怕她会胡思乱想,毕竟她是他的母亲,他不想让这件事情曝光出来让她觉得难做人。
此刻,他真的觉得忍够了,有些事情她做过也就算了,毕竟那是一个无法挽回的错,可如今,她为什么还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
苏青气得怒目圆睁,面容极其扭曲,“你说什么,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
“别以为你当年做得那些事别人会不知道,你知道世界上什么人最愚蠢么?就是总把别人当做笨蛋一样的玩弄,而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
杜斯辰觉得头昏脑涨,他知道苏青为人自私偏激,光和她说些大道理她根本无法理解,甚至还会扭曲别人的意思,冷哼一声,便侧过身子不再理会她。
从小到大,父母聚少离多,而他鲜少待在母亲身边,所以他和母亲的关系也不是太好,而杜瑜锦从生下来到现在,一直都在她身边,这也是为何苏青一直偏爱杜瑜锦的原因。
锦儿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教育和唆使,如果父亲知道锦儿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指不定有多痛心多后悔。
“你……你简直反了天了你!”
震耳欲聋的暴喝声让杜斯辰一震,还没回过神,脸上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痛感。
霎时,时间好像静止在这一刻,书房里的气氛变得沉闷压抑。
母子俩人怒气冲冲的瞪着对方,苏青没有丝毫愧疚后悔的神色,而杜斯辰只是那么怔怔的看着她,脸上鲜明的手指印显得异常清晰,不难想象苏青这一个耳光用了多大的力道。
“今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得说,如果让爸爸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说他会不会原谅你当初的胡作非为?”杜斯辰微微眯起眼,这一刻在他心里,眼前的女人心如蛇蝎,根本不像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他的话让苏青的面色一慌,气势明显弱了下去,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别过脸冷冷的出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当年她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杜斯辰具体指的那件她无从得知,只能坚定的否决。
“到现在你还要隐瞒么?锦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你故意害死的吧?”杜斯辰不依不饶,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实抖露出来。
事到如今,苏青没有丝毫的悔改,反而还在锦儿面前煽风点火,慕长轩能忍受这么久完全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
他还有一点不明白,既然当初不同意锦儿和慕长轩在一起,为什么现在要撮合他们二人?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他此刻算是体会到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女人往往比男人更狠,只因她们用的都是最阴狠的手段。
“瞎扯什么啊,我……我怎么会害自己的亲外甥……”
苏青听到这话,本就有些慌乱的面色顿时惨白一片,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成了问题。
这件事她做得神不知道鬼不觉,怎么可能会被别人知道,杜瑜锦在乡下养胎时托付给一个老婆子照顾,如今那个老婆子已经去世两年,这件事根本无从查起。
想到这些,她心里的慌乱逐渐散去,面色渐渐恢复平静。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可我要说的是,你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当年怀的是别人的孩子,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慕长轩为了掩人耳目做了替死鬼。”
杜斯辰面色更冷,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心里对这个母亲更加失望。
一句句话清晰沉重,听在苏青耳里如同一颗炸弹,大脑轰的炸开,空白一片,好不容易的恢复的面色,顿时灰如土色,身体仿佛受了什么重大的袭击一般,彻底瘫软。
“你,你胡说,怎么可能,慕长轩有那么傻,会承认别人的孩子,何况他那个人……”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儿子,声音没了之前的愤怒,却带着一抹纠结的痛苦,整个身体倚在墙壁上,喃喃自语。
不是慕长轩的孩子?不是么,她不信,怎么可能,天底下会有男人容忍自己的女人生下别人的孩子么?况且那个人还是冷血狠绝的慕长轩,她才不信!
谁知道那个冷漠的男人编制着怎样的谎言,他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锦儿不再纠缠他,真够狠心的!为了一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这般诋毁锦儿的名誉,她怎能容忍!
“杜斯辰,你不要忘了自己姓什么,这般帮着那姓慕的,他给了你什么好处,锦儿才是你的亲生妹妹……”混乱的思绪充斥着她的大脑,等情绪稍稍稳定,她不免又对杜斯辰一阵责骂。
闻言,杜斯辰那张本就难看的面容铁青一片,缓缓走到苏青面前,怒视着她,这一刻,他完全没有将她当成一直尊重的母亲。
“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不堪,他完全是看在你拉扯他长大的情分,对锦儿,他那个时候还有一点感情,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承受这一切……可你呢,都做了些什么?”
无论苏青以前做过什么,他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因为都过去了,再怎么斥责都无法挽回,但现今,他不能让她一错再错,否则锦儿这一生将会葬送在她手里。
苏青被杜斯辰的话逼得快要疯了,颤抖着手痛苦的抱头,昔日美好的贵妇形象彻底消失,俨然受过重大刺激的疯婆子。
真的不是慕长轩的孩子?而他竟然为了报答自己的养育之恩将这一切扛了下来,还那般无怨无悔。
想到几年前,慕长轩跪在自己面前请求将锦儿嫁给他的场景,她就心痛得无法呼吸。为什么,为什么他当时不说?说了,或许她就不会阻止了……
是她,是她毁了锦儿一辈子的幸福,现在慕长轩已经不再爱杜瑜锦,这些她都知道,但看到自家女儿如此痛苦,加上慕长轩俊朗的外表和雄厚的财力,她才改变了当初的决定,想要撮合他们二人。
她看了一辈子的人,竟然连自己养大的孩子都看不透……呵呵……
苦涩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这一刻,她真的认输了!按照杜斯辰的叙述,慕长轩应该早在几年前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难怪这两年他对自己虽然尊重,却疏离了很多。
果真是一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她比不过他,更是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说,你说,是不是真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一道尖锐的嗓音划破长空,打破了他们母子二人短暂的沉默。
沉默中的二人同时望向来人,眼里皆露出惊恐和担忧的神色,怔怔的杵在原地忘了任何动作,只是看着杜瑜锦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来。
“锦儿,锦儿……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没有……是慕长轩胡说的,我……”苏青在她还未走到自己面前之前,快步走过去,对着呆若木鸡的杜瑜锦失控的解释。
她不能承认,即使知道是她做的又怎么样,她当时是为了杜瑜锦好,她不能让杜瑜锦知道这个事实。
女儿为了慕长轩受了太多的委屈,如今还要承受这样的残酷事实,怎么受得了?所以,她只能将所有的矛头指向慕长轩。
杜瑜锦冷笑一声,身上只穿一件真丝睡衣,性感的身段依旧,可那美艳的面容却没了往日的靓丽和神采,那双美眸里满是痛心的神色。
“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到这个时候你都不承认么,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表哥什么样的为人我会不清楚么,这么多年他对你毕恭毕敬,什么都听你的,可自从那件事之后你不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吗?”
杜瑜锦失魂落魄的说着,像是早已想好的台词,情绪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凄凉。
早在真相从慕长轩口中说出,她就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母亲所为。
慕长轩的为人她很清楚,不然怎么配得上青梅竹马一说?人人都说他冷漠无情,只有她知道,曾经的他对自己有多包容,有多温柔。
无论她做错什么,他都舍不得责备她半句,总是能及时的为她撑起一片天。即使她做出那么耻辱的事,他依然愿意承担一切。
他对她的情和宽容,她都能感受到,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听信苏青的谗言,说他太过于沉默,应该给他点压力为自己而改变。
如今她才明白,真的的爱不是每时每刻挂在嘴边,而是不动声色的为你无怨无悔的付出,慕长轩便是这样的男人!
她哪里知道苏青从一开始就没给他们在一起的机会,让慕长轩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一切,可以想象他当时承担了多么沉重的压力,可他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抱怨半分。
恰恰在那个时候,她不但没有为他分担一分压力,反而给他施加了更沉重的负担。
失去的爱是一辈子,现在后悔真的来不及了!她恨,恨苏青,是她毁了自己的一切!
“当时,我……我也是没有办法,都是为你好,总以为他没有什么强大的势力保护你,会让你受苦才会阻止的,外界的舆论会将你们……”苏青自知事情瞒不住,只能胡乱的向心神不宁的女儿解释,生怕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杜瑜锦呆泄的脸上突然变得狞狰,看着苏青的眼神多了一抹强烈的恨意,语气愤怒而哀伤,“住口,你总是说为了我好,有为我想过么?表哥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你也养育了那么多年,你怎么可以那么的自私?”
“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现在和他早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都是你……”
说到最后,她发狂般的摇晃着苏青的身体,撕心裂肺的怒吼。
“锦儿,你太天真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慕长轩的,虽然他嘴上答应会照顾你一生,可你仔细想想有那个男人可以容忍你生下别人的孩子?时间长了他就会厌恶你,这件事便会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你们就算在一起永远也不可能幸福!”
苏青看着自己女儿疯了般的模样,心痛得无以复加,刚才说了些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一心挂在杜瑜锦身上,只想她从疯癫的意识中清醒。
“事到如今你还在为自己开脱,妈,那么我的孩子呢,是个活生生的生命,你怎么下得了手?”
“这辈子别想让我原谅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说到最后,她忽然平静了,情绪大起大落的她,看得苏青和杜斯辰心惊胆战。
杜瑜锦对于苏青的说辞显得太过于绝望,这个事实让她怎么接受?
失去了慕长轩的宠爱,一辈子的错过,然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直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人。
那个孩子她至今还记得,生下来全身青紫,当时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才明白是因为胎死腹中多日。
依稀记得,那一晚,慕长轩得知她怀了别人孩子的神情,一开始他确实很愤怒,过后,她从他眼中看到的只有心疼和无奈。
他说,锦儿放心,锦儿不要怕,我会娶你,会照顾你一辈子!
那一句话是辈子的承诺,是他对自己的责任……
曾经他说,锦儿你的秀发很美,能一辈子留着么?
他说,锦儿,有你我就不害怕了!
他还说过,杜瑜锦,我对你彻底死心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
因为他喜欢黑发,她便一直留着,即使做了卷发也不曾染过任何颜色。可是,那都是以前了,前天他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揪着她为他留着的长发,丝毫不留情,由于力道过大,她从地上起身时,大把大把的黑色发丝脱落,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也让她明白,这一生她真的失去了他!
突然,她脑海里闪过一张极其清丽的容颜,和她一样,拥有一头乌黑的青丝,她的发比她的更黑更亮。
想必他也爱极了那个女人的黑发吧,或许他对那个女人的爱更深一层。
那天他说,他爱白小悠,她就应该明白的,他真的已经不爱自己。也可能,他没有爱过自己,对自己好也只不过是一种责任和习惯。
思绪停留在这里,杜瑜锦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扫了苏青和站立在一旁的杜斯辰一眼,没有任何留恋,好像一切都该解脱了。
她木讷的转过身朝自己房间走去,慕长轩的脸越来越清晰,她好像听到他在叫她,锦儿,你在哪儿,这么晚了不要让我担心好么?
锦儿,在我心里是你是最美的女人!
还有很多很多,她不想去想了,每想一次她就对未来更绝望一次。
苏青和杜斯辰不放心,相互对视一眼跟上杜瑜锦的步伐,等他们二人赶到她的房间,看到的却是让人痛心疾首,悔恨交加的一幕。
“锦儿,锦儿……”
“不,不要,锦儿……”
两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同时响起,阳台上那具妖娆的身躯在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急速下坠……
……
在医院修养两天,白小悠坚持要出院,李博然拗不过她只好给她开了一些消炎药,并且嘱咐她这一个星期之内必须每天来医院检查。
为了能尽快出院,白小悠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她也是没办法,每天呆在医院只会让她心情更加沉重。听说白正宇为了公司的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她哪里有心思在医院修养,与其在这里担心还不如帮帮他。
虽然她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在那里至少会让她安心些。这辈子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白正宇,眼下公司出了那么大的问题,她怎么可能在最困难的时候让他一个人去面对。
明天是白灵萱和慕子卿的婚礼,她已经和白正宇通过电话,两个人协商送白灵萱一件新婚礼物。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和白灵萱的恩恩怨怨早已一笔勾销,她真心希望白灵萱幸福。
从医院出来,她特意回了一趟公寓,帮白正宇收拾好房间,然后做了一会儿家务,由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她觉得有些吃不消。
拖完地,白小悠不禁大口喘息,一张小脸由于刚才剧烈的运动而变得通红,额头上已经溢满汗水。
接到白瑜尘的电话时她正在小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她出院了,白瑜尘有些不放心,特意打电话过来问问。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她睡意全无,决定起床逛街,顺便给白灵萱挑选新婚礼物。
坐在镜子前,凝视着自己憔悴的容颜,黑色的长发及腰,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清纯。
曾经有一个男人说最喜欢她这一头乌黑的长发,偶尔不忙时,他会为她梳理,那痴迷的眼神她现在都记得很清晰。
想着,一颗晶莹的泪滴从眼角溢出,很快滴落,缓缓伸手触上自己黑色的发丝,那柔软的触感确实让人爱不释手。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她也应该要和过去彻底做个了断。
夜晚的A市更加寒冷,从理发店里出来,白小悠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双手抱胸,仰头望了望黑蒙蒙的天际,说不清什么心情。
此时的她,一头亚麻色的齐肩短发,稍斜的刘海更能修饰出她精致的五官,发梢处微微卷起,整个人显得优雅而妩媚。
一个发型改变一个人,这话一点都没错。这个发型白小悠很满意,觉得之前一直留着长发是自己太过于古板,现今她更喜欢这样的自己。
从清新单纯到清丽脱俗,然后到成熟优雅,人的成长想必就是这样的吧!
她低下头,眼前城市璀璨的灯光刺得她双眼生疼,闭眼养神几分钟,才迈开步伐从理发店门口离去。
她没注意到,自她进入理发店开始,一直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外面等候。她在理发店外所做的一切举动都落入了坐在车后座的男人眼中。
漫长的等待中,男人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此时车内满是呛鼻的烟草味,可他全然不觉,反而越抽越猛。
因为光线问题,白小悠的面容他看得不是很清晰,那一头亚麻色的齐肩短发却看得他浑身一震,不是因为她的美,而是因为她狠心的剪掉了他曾经最爱的长发。
他明白她存的什么心思,这一次她真的死心了!听说,她从来没有做过头发,在他面前一直保持着最自然的气质。而现在,她真的变了!
“将她剪掉的头发买来!”他对着前排的下属沉声嘱咐,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等下属从车上出去,他拿起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迅速进入电子邮箱。里面有她曾经发给自己的邮件,可由于被之前的那个秘书做了手脚,他一封都没收到过。
平时因为工作忙,他一般不会亲自接收电子邮件,而白小悠所知道的正是他的公共账号,从而每一封邮件都会由秘书查收。
自从他得知了这个事实,趁她昏迷之际,他去了她这二十天所住的公寓,那里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里面全是她对他的思念和等待,痴心的付出和等待,没有回报,反而得到的是他的羞辱,确实,让人很难接受。
他理解她,更心疼她!
慕长轩:
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给你发电子邮件了,更不知道你看到后会不会回给我,知道你忙,也不敢冒昧打扰,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无法忍受这孤独的煎熬。
我不止一次去你公司找你,可是从未等到过你的出现,听说你没有每天在公司,是出差了吗?如果是,顺便散散心,回来之后就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好么?
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原地等你,等你回来以后我的伤也差不多好了,到时候也不会让你每天提心吊胆的为我担心。
这几天很无聊,闲来无事学会了折千纸鹤,也许你又会说我幼稚了。
你相信吗,我折完这一千只千纸鹤你就会原谅我,就肯见我了,今天已经折了678只,估计过个两天就差不多了,那个时候你回来了么?
天气冷,多注意身体,我睡了,晚安!
一直在原地等你的小悠
看到这里,男人的身躯瘫软的往座椅上一靠,冷峻的容颜渐渐染上一抹哀伤的神色。
她给他发的电子邮件虽然他之前没有收到,待一切真相大白,他在她曾经的公寓看着这一封封已发送的邮件,不禁泪流满面,不知是抽风还是为了自己能心安理得,他将这些邮件全部重新发送到自己的邮箱保存起来,那个账号也成了他的私密账号。
每看一次,他的心就会痛一次,特别是今天他觉得无比的沉闷压抑,亲眼目睹她那么轻松的走进理发店,出来时的神情又是那般释怀,他只有害怕和不安。
“六爷,这是您要的东西!”下属办完事回来,将一个包好的盒子交到他手上。
慕长轩接过盒子,俊朗的容颜紧绷,眸子深不见底,颤抖着手打开盒子,黑色的发丝用一根鹅黄色的发带系着,他的眸光紧紧盯着那一缕发丝,像是至宝一般的将盒子捧在手心,然而却没有勇气去触碰那一缕乌黑的发丝,只是静静的凝望着盒子里面那黑如墨的秀发。
那一根根发丝像是千万根心结,想要将她重新拥有,就必须打开所有的心结。他不怕,也不应该害怕,他要重新拥有她!
静默许久,他暗沉的眸子一紧,深吸一口气,迅速的盖好盒子交给前面的下属嘱咐他先藏好。
“开车,跟上她!”随即,他发出冰冷的命令声,思绪又陷入无边的回忆中。
他收藏了她的发丝不能让她知晓,只能暂时藏起来,在夜深人静时,偶尔拿出来看看会让他的心里好受些,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容像是已经刻在他的脑海里,再也无法抹去。
“小姐,这个是我们店近期的主打,很多情侣都选择这个。”耀眼夺目的珠宝店内,服务员耐心的为白小悠一一介绍。
白小悠精致的面容略显苍白,在强烈的光线下,将她柔美的一面衬托得完美无瑕,加上新做的发型,总能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让人看第一眼便能恋恋不忘。
“哦,拿出来让我看看!”她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有一道炽热的视线追随着她。
是一对情侣手链,做工精细,白小悠可以想象白灵萱戴在手上的效果,颇为满意的露出一丝浅笑。
“行,那包起来吧!”她从来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什么东西只要看得上眼便罢了,更重要的是礼轻情意重。
刷卡付款,待服务员将包装好的首饰盒交到她手里时,准备迈步离开,然而身后传来的谄媚惶恐的恭敬声让她停止了所有动作。
“慕总,欢迎光临!”
一个慕字,白小悠便知道来人是谁,在A市除了慕家的其他人,慕长轩便是这个城市的佼佼者,他的势力更是让众多人畏惧。
白小悠拿着首饰盒的手一顿,面带微笑的脸一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慕长轩一进来眸光便一直锁在那道熟悉娇小的身影上,她穿着最普通的浅紫色棉袄,亚麻色的头发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更为耀眼,他愈看眸底的颜色愈发深沉。
见她一直不肯转身,他调整好情绪,装作不期而遇,很轻松的走过去准备和她打招呼。
然而,他却没想到在他想开口时,她悠然转过身,冲他浅浅一笑,语气轻松柔和,“你,这么巧,你也来选首饰?”
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世界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般,珠宝店里璀璨夺目的珠宝仿佛都成了她的陪衬。
慕长轩松缓的面容顿时变得一阵诧异,眼神露出一抹赞赏的光芒,很快那双深邃的眸子变得炽热,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焕然一新的面孔。
他一直喜欢古典型的美女,也就是长发飘飘的女人,可眼前这个齐肩短发的女人却让他看得丢了魂。不同以往的清纯,却透着一股子优雅妩媚的气质,说她是一个迷惑男人的妖精也不为过。
他从来不知道她也有妩媚妖娆的一面,但那种妩媚和其他的女人又不同,像是恰到好处,总之,他怎么看都觉得心动。
白小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偷偷瞄了瞄店内其他人的神情,发现他们只是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不禁松了一口气。
“嗯,你头发什么时候剪的?刚才差点没认出你!”慕长轩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将眸光移稍稍移向别处,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某种难以忍受的燥热。
白小悠脸上的笑容不减,抬起脸对上他双深邃的眸子,随意说了一个理由,“就在今天下午,太长了,觉得碍事,所以就……”
到后面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俩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懊恼之际,他熟悉沙哑的声音让她一愣。
“很好,很好看!”他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看着她的眼神更为炽热。
白小悠没想到一向淡漠的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赞她,心仿佛停止了跳动般,窘迫的交代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选。”
从珠宝店里出来,一股强大的冷空气袭来,让她忍不住哆嗦一下,想到里面的慕长轩,她顾不得自己还处于紧张的气氛中,快步朝前方走去。
“帮我挑选一对情侣首饰,等会儿我让人来取。”慕长轩含糊的向店内的经理交代一声,然后风一般的从珠宝店冲出去,站在大街上寻找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
“好的,慕总,您,您……慢走!”经理还没来得及回答,那抹高大的身影早已消失,怔怔的看着门外许久都不曾回过神。
终于,他锐利的双眸在稀落的人群中搜寻到了她的身影,快步上前追上她,大手拽起她的胳膊,嘴里轻唤着她的名字,“小悠,小悠……”
“有事么?”
白小悠面色不变,平静无波,小巧精致的面容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愈发魅惑妩媚,特别是那饱满的唇瓣,没有之前的苍白,在唇彩的渲染下泛着迷人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果然,当他黑如海的眸子看到她微微颤动的唇瓣时,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完全崩溃。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将她娇小的身子禁锢在怀中,吻上了那想念了千遍万遍的唇。
寒风飕飕刮过,大街上人来人往,偶尔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偶尔有人发出尖叫,还有人甚至抱怨自己身边的男朋友不够浪漫。
白小悠的思绪在他低头吻上她的时候,已经变得痴呆,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反映,甚至忘记了将他推开,更忘记了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
他辗转缠绵的吻着,由浅浅的尝试到深深的吸允,见她没有回应也没有排斥,他加大手上的力道,将她抱得更紧,进而吻得更深。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气息,在他们二人中间弥漫着,愈发让人沉沦,还有这张脸,无论什么样的发型,他都可以在第一眼认出她,或许说,即使她没有了黑色的长发,他一样爱她,或者比之前更为迷恋。
等白小悠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一吻已结束,他深情的凝望着她因为长时间憋气而变得绯红的面容,对她的怜爱更加深刻。
他爱她,这一刻,他想说,想对她一个说。
可她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一阵怒吼声彰显着她此刻情绪激动愤怒。
“你……你干什么?”她懊恼的用衣袖擦拭被他吻过的唇。
慕长轩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向她道歉,“对不起,我,我刚才太激动了,没控制住!”
确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在大街上做这么幼稚的事,明明理智告诉自己要忍,可最终经不住她的诱惑,做出了令她反感的事。
白小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做任何言语,转身离开。
“明天你什么时候过去婚礼现场?”看到她离去的背影,他的心一空,对着她的背影突然呐喊。
白小悠顿住脚步,并没有转身,只是公式化的交代,“具体的时间我也不清楚,慕长轩,回去吧,别再跟着我!”
然而,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这两天,他一直隐藏在暗处关注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才两天而已,他就如此控制不住,一想到将来可能有很多个日夜她都不在身边,他就难过得想要抓狂。
他不是没有耐心等她回心转意,可这样孤单的日子他真的无法忍受,尤其是知道她曾经那么倔强的等他,他更是无法再次忍受她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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