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李薇盈原本就对楚钰没有什么好感,这会儿事情可能崩了之后,她的心里还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说起委屈,其实还是有点儿的。纵然她生活在民风有些豪放的楚地,纵然她是李家的女儿,可是女儿家的名声她终究还是有些在意的。这会儿大街小巷都流传着她看上别人的未婚夫,打算杀人欲要取而代之,她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是
心底还是恨不得将那些胡乱传话的人的嘴给撕烂了的。
而且她的脑子里一直都有一个影子,那一日看到的那个背影少年,一日日出现在她的梦中。她知道,这个少年就是顾清欢的龙凤胎哥哥,若是外面流传的那样的传言被他听到了,他的心中会如何想自己?
她实在不愿意自己那个人的心里会被想的那样不堪。
老家老爷子还在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心思,忽然便听到外面小厮的声音:“老爷……老爷……”
“发生了什么事儿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大少爷将王府的卫妈妈给杀了,王爷他……他将雪晴三个人也处以极刑,这会儿尸体都被人运往城外乱葬岗去了。”
“极刑?”
“是……是的。”
李家老爷子半晌摆摆手,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老爷子半晌拍着桌子愤怒的说道:“糊涂!”原本还以为李卫祯是个能成大事儿的,没想到现在不过是这点儿小事,他就这么沉不住气。现在王爷或许会怀疑他们李家,但是那三个丫头被处以极刑,若是真的确定是他们的人,王爷为了警告他们,定
然会将人送来李府的。
可是王爷却是直接将人送到了乱葬岗,这究竟是不知道人是他们的,还是不想要跟她们撕破脸?
老爷子没把宸王想的那么蠢,所以这会儿他还是倾向于第二个猜测的。想来也是,这会儿周围这么多世家都虎视眈眈的,他除了仰仗他们李家,还能仰仗谁呢?
这么一想,老爷子这整个人又都飘飘然起来。
既然这样,那就先不管宸王那边如何了,还是先将魏家那些不安分的收拾一顿再说。将魏家收拾了,也好腾出手来再来架空楚钰。
这会儿楚钰才刚到楚地没两个月,等到过了年节之后,他定然就要插手楚地的政事的,直觉告诉他对付楚钰一定不能拖到那个时候。
接下来楚钰在王府里,便是三天两头都收到魏家和李家人在酒馆碰到了,打了一架;又是两家的少爷为了一个歌姬干了一架;还有什么两家人领着侍卫当街打架等等。
每次告到楚钰那里,楚钰的处罚都是交银子。
剑一有些烦不胜烦的问道:“王爷,难道这会儿就任由他们这么闹腾下去吗?”
“他们这么闹腾着不好吗?本王觉得挺好的,至少他们这么一闹,本王的腰包鼓了不少。眼看着已经入冬,王府里面又要添置衣服又要买柴火和炭的,这些银子倒是全部让他们给出了。”
“……好吧。王爷,王妃她什么时候才能好?”
楚钰暗暗瞥了他一眼,笑着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盼着她好?”
剑一脸稍微有点儿红,显然是很不好意思,他挠挠头,说道:“这不是王妃不好起来,红芍她……她就始终不理我吗?属下可是天天都盼着王妃好起来呢。”楚钰笑道:“哈哈哈……倒是难为你了。不过本王觉得,按照你以前办的那糊涂事儿,就算是王妃好起来,红芍也不见得能够理你。没见到就连本王都离那几个妖妖娆娆的女人远远的吗?你还一心往上凑,
也不知道跟你主子好好学着点儿,活该你要受这份苦。”
剑一有些囧。他怎么知道那些女的不能碰?您压根不是那几个妖妖娆娆的女子不碰,而是但凡是女子,您都不会碰的好吧?不过这会儿剑一也悟了,往后他就该紧跟着王爷的步伐,但凡是女子,他都退避三舍之外就对
了。
楚钰却还在一旁感慨似的说道:“唉,你这个性子,若是叫旁人以为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本王可就被你连累惨了。”
他有那么不好吗?
兰香园里,清欢披着披风站在窗外,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天上也零星的出现了几颗星星。跟夏天比起来,这些星光委实暗淡的不成样子。
“小姐您又在夜观天象了吗?”
清欢笑道:“是啊。”
红芍走过去,手里拿着暖炉,塞到清欢的手里:“您还是拿着这个吧,现在天儿怪冷的。您可又看出来什么?”
清欢俏皮说道:“嗯,我刚刚掐指一算,算出来我的病差不多该好了。”
红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欢睨了她一眼,说道:“你笑什么?我可没有跟你说笑。”
若是自己在这样拖着沉珂的病体,楚钰他定然不会再继续放任自己的。
晚上。清欢稍微用了一点儿粥,便躺在床上歇下了。楚钰如今来清欢这边,算是熟门熟路,一点儿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地方。这会儿进清欢的房间,就跟进他自己的房间一样,进来之后就相当自然的将外衫脱了往旁边的屏风上一扔,清欢看着嘴角抽了
抽,忍不住说道:“你现在在我这儿倒是越来越放得开了。”
楚钰偏偏听着这话还一脸的得意,“本王也觉得跟清欢相处的时候,像是老夫老妻一般了。”
清欢:“……总觉得你的脸皮在来楚地的路上,被锻炼的越来越厚,现在当真是有些无人能敌了。”
楚钰不要脸的在清欢身边靠着,侧过手揽着清欢的腰,两个人的姿势很是温存,说道:“在你面前,宗安不要脸一点儿也是应该的。”
清欢推了推他,说道:“好了,现在还是说点儿正经的吧。”
楚钰却是丝毫不动,口中还在呢喃着说道:“什么正经事儿你说,我听着。”清欢无奈的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开口说道:“现在已经入冬,楚地的天气看起来比我们想象中的药冷许多。我刚刚看了看天色,再过几天就要下雪,到时候外城又有一批百姓很有可能会被冻死在这样的大雪
中。”
楚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被楚地这些世家锁放弃的,正是我们如今要争取的?”
楚钰说着,自己也点点头,说道:“外城的那些百姓整合起来,的确是一股不弱的力量。自古以来都是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才会反,现在本王瞧着外城的那些百姓,距离反了也不远了。”
城外的那些百姓,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内城的人怎么样,完全是因为外面那些人时不时的就有匪患去骚扰,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内城骚扰这些朱门狗肉臭的人?
不过,再这么被逼下去,楚钰觉得那些人早晚有一日会向着匪盗靠拢的。
官逼民反,不是被逼得起兵造反,就是被逼得落草为寇,这样的例子,在李氏上多了去了。
清欢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如就趁着这会儿吧,就连名义我都想好了,为我祈福就好。反正你为了我冲冠一怒的事情,现在整个楚地的人都知道了,你也不在乎再有点儿别的事情传扬出来了对吧?”
“嗯,确实不在乎,能够让别人清楚我这般在意你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乐意去做。”楚钰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既然是要为你祈福,那么银子我也决定要从楚地的各个世家里面出了。来到楚地这么些日子,我算是看清楚了那些人的为人。平常让他们做点儿事情难得跟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但是问他们要银子,手却是够松。那些银子,还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赚回来的呢。”
楚钰琢磨着,等什么时候空闲下来了,确然是该派人好好的查一查,那些人的银子,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捞的了。若是涉及到什么盐业甚至是铁矿之类的,楚钰表示绝对要铁面无私的收缴充公。
楚钰就这么抱着清欢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楚钰用了点儿早膳就去了书房。
接着,又将被他闲置了很久的何志文叫了过去。
将昨儿个晚上同清欢商量好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并且吩咐道:“这件事本王相信你可以办好的,是不是?”
何志文这个人,虽然是个贪官,但是正如清欢所说的那样,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这样的人,只要用对了地方,并且拿捏的住,那么便会是一员能吏。
当官儿的,不怕你贪,就怕你贪了还没有能力。楚钰一贯都觉得,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用在官场尤其适合。当你为了一方百姓创造出了巨大的财富的时候,即便是你从中贪墨了一点儿,只要那些银两不是朝廷拨款下来赈灾用以赈灾事项的,楚钰觉得那
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自小在宫中学习的时候,就看过不少史书。
也看到过好些官员,虽然是个贪官,而且当地的百姓们也知道他贪污,可是在他换任的时候,还是被百姓们哭送,送了他牌匾等等。
这就是有能力跟没有能力的区别。
而何志文,无疑是有能力的。并且办事儿还颇有那么点儿不折手段的意思。他这个人在心底会有一个自己的原则底线,守在那个底线之前,不管让他干什么,他都会动用手段给你办成了。但是若是过了那条线,他却是如何都不能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