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欢醒来,夏暖端着水过来伺候她,一边帮她净面,一边说道:“小姐,今儿个早上才听说,那位有了身孕,老爷竟是半点儿都不责罚她呢。而且,还让大小姐过去照顾她了。凭什么要这样啊。”
看样子夏暖也是气狠了,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否则平日里依着夏暖的脾气,是定然不会这般说话的。
清欢清冷的笑了笑,“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又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呢?好了,任它万般谋划,我们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了。”
“小姐您不想要反击吗?”
“反击?自然是想的。”她拿着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说道:“只是,目前咱们还用不着反击,只她们做的那些事,我们见招拆招便已经是最好的反击了。”
如小张氏顾清芸这样的人,最终也不过就是个自作自受的下场罢了。
她其实心底早已经有了章程,不过是心里头还有些寒意罢了。不过这些想来也快要慢慢习惯了。
因为这夏日的天气着实有些燥热,清欢喝了一些菊花茶便去墨菊院那边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祖母可有起身了?”
“回二小姐的话,老夫人已经起了,这会儿知秋姐姐正在里面服侍着呢。”
清欢微微点头,说道:“既然起身了,我便在门口等着吧。”
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老夫人的声音:“可是欢丫头过来了?快些进来吧。”
顾清欢进去,给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都是孙女的不是,因着昨夜睡得早了些,今早醒来便有些睡不着了,只想着自己方便早些过来给祖母请安,不想打扰了祖母休息,真是不该。”
“你这傻丫头,祖母人老了,觉少。正喜欢你们这些小姑娘过来陪陪我老人家呢。”
说着又吩咐道:“知秋,还不快去厨房看看,怎么早膳还不传来。”
“是,奴婢这就去。”
老夫人这会儿又朝着顾清欢招招手,说道:“来,欢丫头到祖母身边来。”
清欢心中有些不情愿,不过面上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的。
只慢慢的朝着张氏那边走过去。
在她面前停下来,张氏却是一把抓着她,叹息的说道:“唉,昨儿个叫你这丫头受委屈了。祖母罚了她们母女禁足十个月,因着我那不争气的侄女有了身孕,所以也不得不这样。祖母知道,你委屈了,祖母也心疼你呢。”
清欢只笑笑说道:“孙女不要紧的,只祖母别误会我就行。”
“来,迟早山,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什么黄金糕,炸春卷,如意糕,芝麻酥,燕窝粥等等,桌子上可都摆满了,清欢也只象征性的用了一二。
张氏原本就是乡下出身,早年吃过不少苦,后来乍然富贵之后便可劲儿的吃。
原本她还听这府里的老人说过,老夫人以前可是顿顿都要鱼肉鸡鸭的,大清早的恨不得就要来两根鸡腿。
也是后来被人说了不规矩,这才渐渐的改了过来。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改不掉喜欢吃一些油腻东西的喜好。瞧着这桌子上的黄金糕和炸春卷也能窥见一二老夫人平日里的用膳情况。
老夫人的身子,也着实过于胖了些。
不过顾清欢可不会费力不讨好的去提醒她,只她小的时候说过一句,结果被不孝,她便再也不曾提起过了。
用过早膳之后,老夫人又说道:“还是有儿孙相陪这世间过的快啊。瞧瞧,这不知不觉得,竟然就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哪儿呢,是孙女在祖母这儿用饭用的才香呢。”
老夫人笑眯眯的说了两句嘴,接着吩咐知秋:“我昨儿个晚上整理出来的那一套红宝石头面呢?拿过来给欢丫头,这丫头懂规矩识礼数,我瞧着欢喜。”
“是,老夫人。”
出了墨菊院,整个相府的人都知道二小姐昨儿个晚上又受了委屈,不过老夫人却是补偿了一套价值不菲的头面。听说还是红宝石的呢。
不消一个上午,便传的满府都知道了。
熟不知,老夫人到这会儿还肉痛着呢。
而美其名曰被禁足,实则好吃好喝的供着在养胎的那位,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当即气的将一套茶具给砸了个粉碎。
顾清芸甚至嫉妒的都要发狂:“娘,那可是红宝石啊!祖母她怎么可以给顾清欢那个小贱人?凭什么?祖母早就说了那个要给我的!”
小张氏微微眯了眯眼,“哼,你放心,等娘生下儿子,这府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三个人的!”
包括裴氏留下来的嫁妆!
精明如小张氏,自然十分清楚,老爷原本不过一介布衣,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家产。这个家中要说最有钱的,就是裴氏那个贱人。
裴氏嫁来十年之后,都还有人在津津乐道当年的十里红妆。而这几年,她不过是缠磨着在老爷那里弄了几个首饰过来,就已经是价值不菲,更何况嫁妆里面还有那么多铺子庄子。
铺子庄子还是原来的人在打理,她得先想办法让老爷将打理裴氏嫁妆的事情交给她。
只是这一个字就被禁足十个月,等十个月之后她再出来,黄花菜都凉了。小张氏这几日也在琢磨着要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只是琢磨了十来天,不仅什么法子都没有琢磨出来,反而将自己给琢磨病了。
她精神愈发的不好,原本她以为是这一胎肚子里的孩子磨人,没想到几天之后肚子居然有下坠感,一阵阵的疼痛,这才让她慌了神。
赶紧大发了丫鬟去请大夫过来。
在大夫来的片刻时间里,她还在琢磨着,得像个办法将自己的病泼一盆脏水到顾清欢的头上。
她眼睛转了一圈,便冲着身边的丫鬟说道:“去,将前几日老夫人给的那一套白釉茶具拿过来,摆在桌子上,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平日里都是用那套茶具饮茶的。”
丫鬟都是跟在小张氏身边许久的,看着她这幅样子,便知道她这会儿是又要再打什么主意。只微微福身拜了拜,说道:“是。”
接着大夫便过来了,她没有立刻打发人过去请顾相和老夫人过来。而是等着大夫过来,先给她诊断了再说。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院子里的下人们口径也都统一之后,大夫也过来了。
这位大夫看着不过四十几许,年纪倒不是很大,小张氏伸出手让他诊脉,半晌才问道:“可有诊断出什么来了?”
大夫说道:“夫人的脉象有些不稳,这些日子切忌下床走动。在下开点保胎药给你,要养足月余方可。”
“那时没有大碍是吗?”
“确然没有大碍,不过若是不注意还是很危险的。”
小张氏笑了笑,又继续问道:“那依何大夫所见,我这是为何会这样呢?”
“夫人应该是孕期多思多虑造成的,日后记得少想一些,毕竟思虑过重,正常人尚且与健康有碍,更何况是孕妇。”
旁边的小丫鬟伸手递了一包银子给大夫,小张氏笑眯眯的说道:“大夫可要想好了,我这个样子是中了极其细微的慢性毒药所致。”
“这……”
旁边的丫鬟又加了一包银子过去,“何大夫,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贪心不足,最后落得一场空!”
何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哪里不知道这位夫人是要害人了?
想他战战兢兢到如今,还是卷进了这大户人家的后院阴私之中。
这些银子捏在手里可真有些烫手啊。
可是,如果他拒绝的话,想来等着他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好结果。他今日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摊上这样一件事儿吧?
心里天人交战,最终还是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重要一些,“在下之后要怎么说了。”
小张氏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身边的丫鬟可以去请顾相和老夫人了。
何大夫心里打了个哆嗦,虽然不知道这位夫人想要去害谁,不管是要害谁,那个人都倒了霉了。他是个大夫,当然知道刚刚她的情况绝对算不上好,而小张氏确然是忍着腹痛,狠戾的威逼利诱何大夫的。
对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尚且能够如此心狠,那与她站在对立面的人,还真是要给她点根蜡烛了。
老夫人和顾相来的很快。
毕竟,这是十多年以后,顾相再次有子,意义非凡。不管之前小张氏做了什么,对于这个孩子,他总是万分期待的。
“怎么回事?大夫可有诊断了?”
何大夫说道:“刚刚诊断完了,夫人这恐怕是中了极其微量的慢性毒药的缘故。因为怀孕,所以即便是极其微亮,这反应也被放大了。”
“什么?”老夫人和顾世堂怒喝道!
他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竟然在自己的后院里被人害了,好!真是太好了!
小张氏也是一脸震惊,“大夫,您……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求求您了……”
她的哭的梨花带雨,若不是有了之前的经历,何大夫只怕要以为这就是一位温柔娴淑的女子呢。可惜,却是一朵食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