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
清晨,我和沈亦霆一起用了早餐,我照旧给他系好领带,然后便同他一起下了楼。
我们各自上了不同的车子,他去沈氏,我去医院。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我特意去花店买花,居然很幸运的被我看到了向日葵,我也没去思量什么花语是不是适合病人,只觉得这向日葵就代表着沈易康。
等到了医院,我抱着一大束的向日葵向着沈易康的病房走去,却在拐角的地方看到了于霞的身影。
我下意识的一个闪身躲进了楼梯口那边。
叶清瑜肯定在陪着沈易康。
我思考着,觉得叶清瑜疼爱沈易康,应该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把我和沈亦霆的关系说出来的吧?可是她很讨厌我,要是夹枪带棒的又说些什么,会不会同样影响沈易康呢?
一时间,我有点儿不敢进去了,想着是不是该等叶清瑜走了之后再进去。
可过了一会儿,我又想沈易康的康复期需要一段时间,叶清瑜肯定是要陪伴左右的,我不能因为躲她而不见沈易康。所以,无论她说什么,我受着便是,她自然也不会不依不饶的了。
想通了这一点,我抱好向日葵准备去找沈易康,可偏偏这时候手机响了。
我掏了出来,看到上面的来电显显示的是“杜礼”,我心里就不免有些犯嘀咕了,因为他没有什么事情是断不会打给我的。
果不其然,杜礼带来了一个消息。
……
从一个医院辗转到另一个医院,我的心情一直飘在半空中。
林大丰居然醒了,这么快就醒了!
当我到达病房的时候,沈亦霆已经在等候我,见我额头上有汗,便从我包里拿出了纸巾,一边给我擦汗,一边和我说:“急什么,他就在里面。”
我一把抓住了沈亦霆的手,说道:“我感觉我们一定可以得到什么线索,一定可以!”
沈亦霆摸了摸我的脸,将纸巾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牵着我的手,说道:“走吧。”
病房里,胡玥正坐在林大风的病床边,见我们进来便起身问好,然后就站在了那里,说:“大丰醒了,我就把那孩子的事又和他说了。他知道后,就说要见你们,希望可以减轻一点我们的罪孽。”
对于胡玥的话,我没做太多的回应,而是直直的看着病床上的林大丰,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他的话。
也许,我马上可以给丽儿报仇了。
林大丰抬了抬手,似乎看到我们来了,心情也有些激动,他张着嘴不发声,使得眼里的泪水也滑了出来。
沈亦霆说:“告诉我们你知道的全部。”
胡玥拿纸巾给他擦擦眼泪,说道:“说吧,都说出来,心里也舒服点儿。”
林大丰点点头,看向了我们,说:“说之前,我还是要说对不起,我为了钱,枉顾了一个孩子的性命。”他说着,泪水也再一次滑落。
胡玥见他如此,也是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林大丰沉默了一会儿,我们也没急于催促,只等他心情平复一点,好把事情说清楚。
约莫两三分钟后,林大丰开了口。
“这件事,从我答应张强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不对劲儿。因为他拜托我的原因是因为他要出趟门,而出门是为了陪他外面的那个相好的,玩上几天。我们都是小地方来的,稍微消遣的钱都没有,何况外面还养个女人?所以,张强肯定是发了什么横财。”
我和沈亦霆相视一眼,对于这一点,也就是张强拿了好处这事,虽然我们没能从他的妻子那里证实,但基本还是猜认定的。
林大丰叹口气,接着说:“当时,我一拿到药粉就想拒绝,我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于是,我给张强打了电话,跟他说这事我不干了。可张强却说我拿了钱,不干也得干,回来还给我加钱。我一听钱,就又开始犹豫了,这时候张强就又和我说,难道我以为能让干这事的人,会是简单人物吗?他话没说透,但是里面的威胁,我都明白了。”
说到这里,病房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而我心中也有种不好的预感莫名升腾起来。
“我们俩因为这事,也是睡不踏实。”胡玥插了句,随后便也是一声叹息,“那几天熬的像几年一样,想来想去,我们最后就想着把药扔了,想着神不知鬼不觉,谁不知道我们没给那孩子下药。”
胡玥说完低下了头,而病床上的林大丰也是面露羞愧。
因为他们都明白,他们的行为虽然没有直接害死丽儿,却是纵容了别人的杀人行为,也是帮凶。
“你的忏悔,对我们,对那死去的孩子而言,没有实质意义,你要说的,只有你是否知道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沈亦霆说着,强大的气场顿时笼罩在了病房内。
林大丰看着我们不住点头,片刻之后,说了一个字:“有。”
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那里,我握紧了沈亦霆的手,内心的激动不可抑制,查了这么久终于有线索了!
林大丰转头看向了胡玥,和她说:“小玥,你先出去。”
胡玥听后一愣,紧接着就是摇头,但是摇了摇之后又慢慢的低下了头,眼中的泪水直往下掉,转身出了病房。
我看着离开的胡玥,心道这个林大丰也是重情的人啊。
他肯定是怕自己知道的事情会为自己招来什么,所以觉得胡玥要是也知道了,说不定会受到更大的牵连。
转过头,我又看向了林大丰,当他听到关门的声音之后,他说:“小玥怀孕了,我不能让她有什么差池。”
我和沈亦霆听后,没有说话。
林大丰抿了抿嘴,然后再次开口。
“就在我停止送药的第一天,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特别怕我这样的行为被背后的那个人知道后,会惹来祸端,可是又不想把药下进牛奶里,于是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实在熬不住了,我就到了阳台抽烟,也就是那时候,我听到我们家门口有动静。”
林大丰眉头一皱,神情有些害怕,像是在极力回忆那晚似的。
“我们那个楼有年头了,小偷有时候也会光顾,偷不来什么值钱的,也能捞几部手机。所以,我疑惑着,以为是来贼了,就拿了家伙儿向门口靠近,透过猫眼儿想看是不是有人在开锁。结果我发现不是,是送药粉的人,他正在打开我家的报纸盒子。”
“是谁!那个人是谁!”我激动不已的冲他喊道。
林大丰看向我,有些遗憾的说:“很抱歉,老楼里的照明很差,跟别说半夜为了省电只点了楼道口那里的灯,况且那人戴着鸭舌帽,应该是警惕心很高……”
“那……那你……”我一时有些乱了,更不愿意去承认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止步于此。
可这时,沈亦霆上前一步,对林大丰说:“你的妻子,我会给她一笔钱,更会让她平安生下孩子。”
林大丰嘴角扯出了个笑容,眼中泪光闪烁,哽咽着说:“我不配做个男人,更不配做个人……但是我不能让他们母子……”
沈亦霆干脆的点头,直接阻断了林大丰的话。
我看向他,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问到:“线索没断是吗?”
沈亦霆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说:“没有,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林大丰接过话,说:“对,我看到了。虽然不是那个人的脸,可是他穿的是个黑色的圆领运动服,脖子那里有刺青,是一个‘水’字,我看的清清楚楚。”
这话一出口,沈亦霆居然整个人僵了。
……
我和沈亦霆从医院出来到上车子,这个过程,他除了和杜礼说过一句安置好他们,也就是林大丰和胡玥,没说过一句话。
他的脸色阴沉,透露着一种黑色阴暗的杀气。
我不知道他这是为什么,可是当我们上了车,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我一秒也不能再忍,直接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因为林大丰的线索吗?亦霆,你说过,不会瞒着我。”
沈亦霆沉默着,只是暗暗攥紧了双拳,像是体内有股喷张的气息无处释放。
我等的焦急,事关丽儿的死,我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刻,沈亦霆怎么可以变得一言不发了呢?
“亦霆,你知道我现在是心急如焚……告诉我好吗?告诉我!”我抓着他的手臂,恳切道。
沈亦霆转过头看向了我,深邃的眼中蕴藏着万年不变的寒冷,他命令司机下车。
当车子里只剩下了我和他时,我始终看着他,等待他和我说的清清楚楚。
又是许久,他的后背慢慢靠在了椅背上,右手在自己的口袋摸索着,像是克制不住的在找烟。
我赶紧握住他的手,说:“对身体不好。”
沈亦霆嘴角上扬,笑了一下,然后抽出了自己的手,却也不再找烟了。
他目视前方,缓缓开口道:“水,这在某些生意人的眼中代表着财运。就好比有的生意人找来风水大师来算风水,在适当的位置摆上鱼缸,就会风生水起。”
我点了点头,他的话我自然是明白,可是这和林大丰提供的线索有关系吗?是那个“水”字吗?
“在津城,有个生意人不能说是迷信这个说法,而是把这个‘水’字奉为了自己的信条。不管是他名字里的有个‘雨’字,还是他后代名字中的三点水,以及那个‘川’字,都说在呼应这个‘水’,因为他们的生意发家就是靠走水路,在码头开始的。”沈亦霆声音平静,没有丁点儿的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件实事。
而我听后,四肢都觉得麻了。
“这个‘水’字,只有是蒋家从小培养的亲信才会被刺上,代表着忠诚,更是蒋家赐予的荣耀。”沈亦霆明明白白的说出“蒋家”二字以后,闭上了眼睛。
“啪嗒、啪嗒”,豆大的眼泪一滴滴的滴在了我的手背上面。
原来仇人在我眼前出现已经是不止一次了,而我浑然不知!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一个九岁的孩子下手?她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任何的威胁啊!
咬住牙关,我几乎要把牙齿咬断,猛地转过身,我就要打开车门冲出去!
沈亦霆立刻从我身后抱住了我,和我说:“冷静,晚晚。”
“你叫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
我嘶喊道,心里就像是燃着一团火,只想拿起一把刀把那些伪君子杀死,通通杀死!
“这笔账,我们一定会讨回来,但现在无凭无据,只会打草惊蛇。”沈亦霆也略微提高了音量,将我牢牢锁在怀中,不让我乱动。
“啊!啊!”
我在车里尖叫起来,心里的火宣泄不出去的话,只会烧死自己!
“晚晚……”沈亦霆唤着我,以此来安抚我。
我想到了丽儿原来最喜欢的就是我和沈亦霆一起陪着她,我知道那是她对家庭的渴望,可惜那样的时光太短暂了,它本可以很长,却止步于两年前那个猝不及防的夜晚。
“是我害了她。”我说了一句,两行炽热的泪滴在了沈亦霆的衣服上。
沈亦霆抱着我的手微微一颤,转而将我抱得更紧。
“亦霆,要不是因为我们有了感情,我们选择在一起,或许蒋家的人不会对丽儿起了杀心……是我一步步把丽儿推向死亡的……丽儿是,易康也是……”
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沈亦霆?
沈亦霆一下子推开我,双手大力的扣着我的肩膀,他动了动嘴唇,花了几秒才发出声音,他问我:“你后悔了?”
眼中的泪就和不会停歇似的,不停的往外流着,模糊了眼前的他。
我问:“你后悔吗?”
和我在一起,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我死了妹妹,他伤了弟弟,以后还会有无数的障碍在等着我们,谁会是下一个不幸的人,我们无从得知,但最后一定会是彼此。
“我不后悔!”沈亦霆掷地有声的说了一句,这四个字就像滚烫的烙印一般印在我们的心上。
“如果当初我失去了权力,也就是失去了你,将你拱手让给沈良伦。所以,我做过的一切,我都不后悔。”沈亦霆说。
“可是……”我抿着颤抖的双唇,“可是有很多人因为我们受到了伤害……”
沈亦霆眸色一冷,神色坚毅,他说:“我欠的债,我会还;别人欠我的,我势必也要讨回来,我绝对不会放过蒋家的。”
我垂眸,视线一点点的落在了他抓着我肩膀的手上。
不受大脑支配的,我伸手攀上了他的手,他愣了一下,立刻将我的手握住,和我变成了十指紧扣。
默默靠近他的怀中,我闭上了眼睛。
沈亦霆,我说过我们的爱情就像宿命一般不可控制,直到了此刻,我坚定了这个想法,我们的相爱就像是一个诅咒,曾经折磨着彼此,害了别人,而现在我们面对这些拷问,只能选择承受和偿还。
可是,我心里太难受了。
那种愧疚和悔恨就像是有毒的植物在我心里滋长着,折磨着我。
我扪心自问,我们这样的坚持爱下去,是否是正确的呢?有了沈易康和丽儿这样的教训,我们还要这样走下去吗?
倘若将来倒在我面前的是沈亦霆,我可能不会再有力气走任何一步路。
……
沈亦霆将我送回了海棠湾,就会赶回了沈氏。
当我一个人呆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对着这么豪华的房子的时候,我如坐针毡。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我和沈亦霆的日子长一些。
这似乎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死刑犯,似乎做什么,都是枉然,还不如子弹穿过太阳穴的那一刻来的痛快。
目光一点点移到不远处那白色的三角钢琴上,我心里就跟有蚂蚁在啃噬着一样,我不愿意放手,真的不愿意。
搓了搓脸,我站起来走到电脑那边,准备搜索植物人苏醒后的一些陪伴疗法。
我本想的就是今天从沈易康那里回来,我就好好做一番功课,帮助他尽早康复,这样我的心里就会好过一些,现在就开始吧,去帮沈易康!
可是,在得知杀害丽儿的凶手就是蒋家人以后,我的良心就是像是被击碎了一样,除了愧疚,就是愧疚。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趴在桌子上,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真的感觉到周围就像是要变的真空,我就要呼吸不了了。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吵闹。
我本不想理会的,可是这个手机连响了三次,我无奈之下,只好起身去拿,一看是吴绍先来的电话。
“喂。”我的声音有些低沉,有气无力的。
电话那边的吴绍先顿了一秒,问道:“晚之,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回答道,眼睛看向了巨大的落地窗,“你是回来了吗?”
“刚下的飞机。”吴绍先说。
之后,我们之间就又陷入了沉默,而我一步步向着落地窗走去,目光锁定了“沈氏集团”那四个字。
“卓朗在津城的办公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这几天就会让它正式运营。你前几天和我提到要上班,现在还……”吴绍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我还在看着“沈氏集团”,回到道:“一运营,我就上班。”
“你确定?”吴绍先试探了一句。
“确定。”我说。
吴绍先又是沉默了,片刻后才说:“我看到了新闻……还以为你暂时不会工作了。”他口中的落寞和自嘲,我听得一清二楚。
瞧瞧啊,陆晚之,你在这里还欠了一笔债!欠了这么多笔,你怎么和沈亦霆相守下去呢?甚至说不定,你还会把厄运最终带给他!
“晚之,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今晚叫上紫安,我们吃顿便饭怎么样?就当为我接风吧。”吴绍先说,语气故作轻松。
我攥紧了手机,继续盯着“沈氏集团”看,沉默了几秒,我回答道:“好,我来联系紫安,晚上见。”
挂断电话,我将手放在了玻璃上,就和触碰到了那四个字一样。
丽儿的仇,一定要报;沈易康的情,我也会还……如果这些我都做到了,我们会不会好一点?会不会不再有那么多的负担?
可是面对蒋家,究竟怎么才能为丽儿报仇呢?
我心中根本就是按捺不住那股复仇的冲动,可沈亦霆说的很对,无凭无据,再加上蒋家的势力,如果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到时候说不定会得不偿失。
这漫长的等待是最熬人的,因为心里的痛往往在这个时候越演愈烈,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心火,烧了自己,也烧了别人。
……
夜晚降临。
薛紫安下班后直接来海棠湾找我,我们二人结伴去了餐厅,到达的时候,吴绍先已经到了。
他瘦了,估计是这趟出差很是辛苦。
薛紫安上前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我也是毫不忸怩的抱住了他,说:“辛苦了。”
吴绍先松开我,笑了笑,再便是为我和薛紫安拉开了椅子,最终,三人落座。
“绍先,我听晚之说卓朗的津城分公司就要开张了,真的是可喜可贺!”薛紫安说,看起来很高兴。
吴绍先也是笑了,显得有些欣慰,“努力了那么久,终于有了不小的改变。”
“那我们赶紧碰一个,庆祝一下!”薛紫安说着,带头举起了高脚杯,“祝卓朗生意兴隆,顺风顺水。”
我和吴绍先也举起了杯子,三杯一碰,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
之后,我们三人趁着菜还没上来,便聊起了天。
吴绍先说:“紫安,没想到我这么走了一趟,你把白大褂又给穿上了。”
薛紫安呵呵的笑了起来,跟他说:“哪天你要是找我看病,我给你打八折。其实,我们这样说话,我就该收钱啊!”
吴绍先有些没明白她后面的话,便看向了我,我解释道:“紫安接任的是心理咨询师的职位,主要的工作可不就是聊天嘛。”
“原来是这样啊,赶明儿我举办招聘会时,你来坐镇怎么样?帮我看看谁是忠心的可塑之才。”吴绍先半开玩笑的说。
我和薛紫安听了之后,都是笑了,可是我的笑变得有所保留。
“您点的菜。”服务员出现,开始上菜。
“美食当前,我先去趟卫生间。”薛紫安说着就起身离开。
餐桌上顿时剩下了我和吴绍先,谁都没说话。
过了几秒,他拿起茶壶给我斟了杯茶,笑着问我:“我让你不自在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你别乱想。”
“其实,一回国就看到那么震撼的新闻,我要是心里没有一点儿的……波澜吧,那是骗人的。”吴绍先说。
“我知道。”我说的很简单,因为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
“其实从你住院,不对,从你那次没有从诺澜公馆和我离开,我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接受。不过经过这段时间,再加上沈亦霆这次居然来了这么干脆的,我反倒觉得接受了,心里也不是那么的痛苦了。毕竟这是你的愿望,不是吗?”吴绍先说着,眼中有点点光亮,令他看起来十分的真诚。
我垂眸看着手边的那杯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欣慰,因为吴绍先放下的越来越多,和我之间也变得越来越坦然,这是我期盼的。
抬起头,我看向他,举起了手中的茶杯,我说:“绍先,虽然说了无数次,但是我觉得我永远都差你一句谢谢,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那样的真心帮助我;谢谢你那样细心的照顾我;更谢谢你这样的宽容我,包涵我,为我的人生和追求做出了成全。
吴绍先笑笑,显得有些腼腆,半天才说:“谢我的话,前两个月就别要工资了。”
我笑出了声音,说:“那等卓朗做大了之后,你分股份给我,我就永远不要工资了。”
两个杯子一碰,我知道或许我和吴绍先之间新的相处,就此开始了。
喝完茶之后,吴绍先又是语重心长和我说:“沈亦霆这么高调,想必肯定也是惹恼了蒋家的人。我在德国的期间,听闻蒋家养子蒋川在那边发展的不错,估计这是臻耀授意的,所以未来蒋家的发展也是不可估量,你和沈亦霆不得掉以轻心。”
听到吴绍先说起蒋家,我面上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恨意,可放在桌下的手却是攥成了拳状。
害死丽儿的人,是蒋涵还是蒋川,目前不得而知,我想的是蒋涵因为嫉妒,可能性会更大,但是蒋川为人深不可测,也是难以判定。
不过,不管是谁,我终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绍先,你放心,蒋家……”我冷笑了一下,“我自是要万分注意的。”
吴绍先不知道我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只是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一声尖叫,是薛紫安的声音。
我和吴绍先都是吓了一跳,急忙跑向了卫生间那便。
只见薛紫安的牛仔裤上全是冰淇淋,她皱着眉头正在那里用毛巾擦拭,一旁的服务员还在道歉。
“没事吧?”我问。
薛紫安指着那巨大的冰淇淋痕迹,说:“没事啊,就是刚才有个小孩子突然出来吓了我一大跳,最后还留下了这么一个‘杰作’。”
站在我身边吴绍先笑了笑,说:“这说明薛医生招孩子喜欢,你就别恼了。”
我们三个人在这边说上了两句,薛紫安也不是拘泥小节的人,就说回家洗一水就好,现在回去吃饭。
……
这顿饭吃完之后,我直接回了海棠湾,当时已经将近九点。
沈亦霆已经回来了,在他的书房处理工作,我看他专注认真,也没有打扰,便想着去厨房为他做杯咖啡。
就在咖啡弄到一般的时候,他过来找我了。
不像往常那样的亲昵,他没有过来抱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卓朗开业,我会送上花篮表示恭喜。”
我动作一顿,没有回头看他。
沈亦霆在津城是什么样的存在?对于生意人而言,得到他的青睐,那就是一张活字招牌。他送去花篮,无疑是在帮刚在津城立足的卓朗站稳脚跟。
“谢谢。”我说着,端着咖啡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看着我,半天才接过杯子,然后低声道:“早休息。”就转身向着书房走去了。
沈亦霆的背影,有些孤冷。
我心疼这样的他,想要从背后抱住他,可是这一次我的双腿就像千斤重一般,不能动弹一下。
因为他的拥抱,他的温暖,会让我良心不安。
我不愿令自己如此消极,只能想着沈易康要是恢复了健康,我的心情可能就会有好转了,我和沈亦霆之间也不必这样。
想到这一点,我收起多愁善感,赶紧跑回卧室拿出了笔记本电脑,继续做功课。
……
转日早晨,我就前往了医院。
路上,我又买了鲜花,更买了一些小盆栽,网上说小盆栽可以增加病房内的观赏性,有助于令病人保持良好愉悦的心情。
拿着这些东西,我到了沈易康的病房门口。
在门口酝酿了半天,我甚至是想着自己该怎么笑,又该有怎么样的开场白,可是墨迹了半天,却被护士告知沈易康不在病房里。
我听后愣了一下,急忙问护士他在哪里?
护士告诉我沈易康很积极的配合治疗,所以已经开始进行复建了,现在估计正在复建室。
我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放进了他的病房之内,然后就赶到了复建室。
有时候,准备来准备去,抗拒来抗拒去,该来的那一刻,永远是那么的自然。
眼前,沈易康双手撑着器械,正在一步步的艰难前行,他的腿几乎没有力量,而手臂看起来也不是很得力。
可是外面的阳光打进来,让他看起来有了活力,而我心里也像是照进了一道阳光,感觉到了光明。
忽然,他腿一软,险些摔倒。
我喊了一声:“易康!”就朝着他大步跑了过去,一把将他扶住,“你是不是练累了?那就不要练了。而且,你怎么不带个人陪着你,万一摔到怎么办呢?”
我自顾自的说着,就像是我们这两年没有过分离。
可当我意识到,我们之间其实不仅仅是久别重逢,更是挑战了一次生死之后的再相见,我身体就僵住了。
用了好久的时间,我才慢慢抬起头,入目便是沈易康那标志性的笑容,带着两个大大的酒窝,亲切而阳光,让人心里暖暖的。
他张了好几次嘴却不好发声,随后皱着眉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了两个字。
“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