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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 一叶竹筏,在无人驱使的情况下朝江边越靠越近。蹲在树旁的兔子,似乎发现了江上的动静, 撒腿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那竹筏的最终目的是岸边的男子, 须臾间, 竹筏从水中横起,断裂成三十多根竹杆, 如同锋利的箭矢向男子飞去, 须臾间,梨花林上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结界,挡住了进攻。
女子一身白衣,肌肤似冰如玉,而目光却如同燃烧的火焰, 千年来她身处灵山鹫, 本为池潭中一株莲花, 却因日夜听佛祖诵经,能分世间善恶, 化为人身。自那日起,她便立誓效仿龙女献珠,修得佛身。
男子收起结界,看着眼前这个与他斗了上百年的女子, 其实他深知女子并非是他的对手, 这是他身为魔尊最荒唐的一件事, 生活无趣, 他却只盼望与她相见,所以故意吸人精魄引她出来,这招果然对她屡试不爽。
男子笑容绽开,说道:“你已修至大乘,肉身不灭,何必执着于佛道。如此倾国倾城,化为男身岂不可惜?为何执意要抓本座,做本座的王后如何?”
“我可以做你的王后,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要你的魔神令。”纪妙之自然知道魔神令可以号令万魔,若楼绯月真心想娶她,赌一把又当如何?
楼绯月挑眉看着她,魔神令一旦落入他人手中,他将孤立无援,不得不让他怀疑纪妙之另有图谋,他正色问道:“魔神令能号令百万魔兵,你要它做什么?”
纪妙之目如冰霜,坦言道:“魔尊既不信我,又为何要娶我?”
“好,我答应你。”楼绯月将魔神令交给了纪妙之,这也是她未想到的,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以她的法力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若加上万魔,必能让魔尊灰飞烟灭。
绯红的嫁衣,袖中却隐藏着弦月匕首。那张绝世仙颜的红妆下,那双琥珀般的双瞳带着冷绝的寒意。一杯合卺酒中却下了令魔暂时丧失法力的栖鹫鸟之血,纪妙之本不想杀他,仅仅是想消除他心中的魔念,便能免去多少死亡纷争,因此便能修得正果。楼绯月刚举起杯子,便察觉了杯中的酒有问题,他假装饮下了杯中酒。见纪妙之拿出了魔神令,他才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魔神令黯淡无光,纪妙之才发现自己上了当,声音又从耳畔传来:“你果然心怀不轨,不过本座告诉你,你手上的魔神令是假的。”
说到这,楼绯月的目光凄然,语气也有几分颤抖:“本座最讨厌被人欺骗,本座要你入不了灵山鹫,见不到佛祖。更上不了天庭,见不到玉皇大帝,若你的三魂七魄都散落在不同的时空,你还如何还能修成正果?”
纪妙之惊惶失色地回过神,说道:“这是上古禁术,驱魂之术,你竟然为了对付我,连你自己的命都不要。”
“你不爱本座,本座却偏要与你纠缠生生世世。”
话音甫落,天生异光,雷动九天。转瞬间,天地一片混沌,纪妙之只感觉到身体如骨肉剥离一般,痛不欲生,她的身躯如同凋零的花瓣,随风飘散,什么样的痛值得让他与自己同归于尽,仅仅是为了怨恨么?
一千年前,集市上人头涌动,一个不修边幅的男子醉卧在屋檐下的麻布袋上。就在他醒来之时,竟发现他方才买的烧鸡腿被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咪在一旁美滋滋地啃着。
为了泄愤,他一把拎起了那猫的耳朵,又将目光移到了它圆滚滚的肚子上掩嘴笑道:“原来是只小猫啊,公的雌的。”
小猫毛茸茸四只爪子胡乱抓着,大喊大叫道:“色老头,你放开我。”
那人一惊却与寻常人的反应大不相同,他丝毫不觉得恐惧和诧异,反而点了点她的脑袋说道:“还会说话?看来你并非一只普通的小猫。”
“那是自然。”
她本想装出一副孤傲的样子,又觉得它现在的样貌过于温顺可欺。那男子捏着她的耳朵在一旁引诱道:“想不想化作人形啊?”
猫咪圆溜溜的眼睛透露出一丝渴望说道:“想啊,你有办法啊?”
男子拿起了身后的酒葫芦,伸到了她的小嘴边又道:“喝两口?”
猫咪天真的以为那人给它喝的是什么瑶池圣水,才喝了一口脑袋便觉得晕乎乎的,它瘫软在地上呢喃道:“你给我喝的什么啊?怎么仙水那么辣?还有点晕~”
这个疯疯癫癫的人,其实也并不算老,只是因为他留着长须,又不修边幅,才让她有这样的错觉。再醒过来时它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根木棍上,屁股下还燃烧着一团火焰。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事与愿违,那绳子仿佛收的更紧了。
“喂,老头,你这是什么妖术,屁股都被你烤出鸡腿的香味儿来了。”
“你是妖怪,我向来视斩妖除魔为己任。”锃亮的的刀抵向了她的圆鼓鼓的胸膛,男子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唇边还挂着一抹坏笑。
“你哪里看出我是妖怪了,不要以为我软弱可欺,就随便塞个罪名给我。”她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没有任何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懂人语。
男子直言:“我缺个帮我打酒的徒儿,你只要肯乖乖做我的徒儿,我便有法子让你化为人身,修习法术。”
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一开口便要求做她的师傅,看着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骗人,她也无处可去,之前收留它的那几户人家,都将她视为妖怪,笤帚疙瘩险些将它打死。
她随即干笑了两声,有些不情愿地回道:“师傅,那你快放开我罢。”
本以为男子只是一些略懂法术的捉妖师,可是渐渐地才发现,他的法术远超乎了她的想象,那人衣袖一挥,替猫咪松了绑,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那脸越凑越近,冰凉的唇瓣贴到了猫咪的小嘴上,它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有一种力量灌入了身体,流进了血液,仿若一个新生的婴儿,她变成了“人”,胸前多了四两肉,就连“毛”也变长了,她知道人类管这个乌黑而柔软的东西叫长发。
虽说有了手脚,她依然只能趴在地上,那人勾起了她的下颌打量着她的脸,皱着眉说道:“好像仙气渡多了,长得有些急。”
只见她倏地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张牙舞爪地对着那人的后背,骂骂咧咧道:“死变态,我~” (; ̄工 ̄)
见男子转过身,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换作了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师傅,我想说身上抓个虱子送给你做个纪念。”
师傅从不与她透露自己的身份,后来他和她说这些年他四处漂泊,去无定向,有时候他自己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一直浑浑噩噩地生活在这个世上。他告诉她他的名字叫[微],微告诉她,这个渺小的名字,其中却包含着博大精深的意思,越细微的东西往往正是它的精妙之处。
他还说仙分五等: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他却不在其中,道家一旦能力修到某种境界,便能修得大道,位列仙班,他没有天劫,亦无法飞升,更不知自己因何而存在,这一点倒是与她同病相连。
微的生活方式很简单,每日便是一盅酒,而遭殃的往往是妙之,这是他取的名字,因为“妙”字从女,亦有神奇美妙之意,他说取此字最为妥当。妙之只能欣然接受,毕竟有求于人。
他每日的授课方式也极为特别,二人就这样走在人来人往的长街,微摸了摸他的胡子,道:“你每日所学的课程,便是先将我们二人的肚子填饱,明白吗?”
听他这样一说,纪妙之倒是想起来,这里的人用的都是圆形东西,和那些做买卖的人交换物品。她茫然地看了眼微,说道:“可是我身上没有那个东西。”
“你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人家那拿到东西,那便是进步了。”微不管做什么都喜欢找冠冕堂皇的借口,就连偷东西也要说的如此文雅。
纪妙之呆望着他,不解地问道:“师傅你是教我用法术去偷东西?可是,仙人不是应该做善事的吗?”
他弹了下少女的额头,又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师傅又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偷点吃的也无伤大雅。”
少女没好气的白了他几眼,每日打着教她法术的幌子将她当作丫鬟使,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说的义正严辞,纪妙之真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