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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寻跟庄翊出完了差,正坐在往机场赶去的出租车上。原计划是八点的航班回去, 结果现在提前了三小时,显然是生意没谈拢,继续留也是浪费两位老总的宝贵时间, 还不如早点撤。

庄翊来回翻阅供货商提供的可行性投资报告, 最终仍停在那高额的利润率上面。资本都是逐利的, 在行业平均利润不超过15%的情况下, 对方提供的60%可以说是巨额, 非常令人心动。

“我回去得自己算算,太高了, 有点离谱。”

邵寻, “我觉得倒是有可能, 因为他们成本低廉。”并且讽刺地跟了句,“估计是全世界最低的。”

“鲸鱼制成的奢侈品, 听起来噱头很大,要不……让市场部做个问卷发下去看看结果?”

“就算有市场也不做。”

庄翊想了想, 还是有点不死心,“捕鲸在小日本是合法的, 那几个矮子也给我们看了经营牌照, 只要我们能申请到进口, 一切就都可以了啊。”企业家不是慈善家, 他们跟圣母圣父可不沾边。

“鲸制品被卡得死, 很难申到进口, 有这功夫还不如挖掘别的更环保的商品。”

“蛇皮、鳄鱼皮不碰,皮草不让入驻,鲸制品也没戏,那我们明年继续维持老业务?我怕销量上不去啊。”

“这种猎奇的新业务,销量一时上去又有什么用?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这就不一定了吧,你看皮草已经昌盛了多少年?”

“是,它昌盛过,但最终不还是衰败了吗?”

“那照你这么说,只要时间够长,任何行业都会衰落乃至泯灭。”

“所谓产业变革,不就是新生摧毁旧的?可大方向总归是朝着更环保、更人道的方向去,我们总不能逆而行之。”

庄翊听完,把手里的报告往旁边一扔,“这个观点我同意,但日本滨海鲸鱼过剩,他们可以捕,就跟国内也有人吃狗一样。只要是合法的就行。”

“过剩是他们的托辞,一零年澳大利亚还告过日本的捕鲸船,这行径在矮子国合法,但在国际上劣迹斑斑,本来我以为是看金枪鱼、三文鱼那种海产,临到头给我换了里子,”邵寻越说声音越阴沉,“别说合作,没当场发飙算给他们面子。”

他早年的时候很彪悍,遇到这种鸡贼的厂商,那手里的滚咖啡至少要迎头泼出去,这些年他内敛很多,极少大打出手。

“算是见识一下这行有多暴利,60%的利润率怕是真的,要不然怎么非要去捕杀?鲸制品我还可以接受,拿去下嘴就……我这种肉食主义者吃了都有点想吐。猎奇也说不上,或许只是我们没习惯,你看他们还吃的挺欢实,现在想想挺变/态的。”

邵寻没吭声,只因回想起晾晒鲸鱼的场景。偏偏送两位老总离开时,厂商还给了好几盒切好的生肉,血红血红的。当时邵寻的脸色真是阴云密布,眉头狠狠拧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发怒。几个日本人被他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询问翻译是不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庄翊让邵寻回车里,然后自己跟那群人略周旋一番,这才风平浪静地分道扬镳。

这笔生意又是彻底做不成,庄翊也不再劝说什么,只是乏味地往后一靠。

“这态势可不行,已经谈崩好几个,你还引了新股东进来,每人都削了1%出去,邵寻不是我说你,最近的动静可真有点大。江誉对你很不满,当然除了他还有别的股东,你再不让利润明显涨上来,总经理是别想再当。”

邵寻却冷冷淡淡:“那就让他们换,我巴不得减轻负担。”这样还可以多陪陪家里那只黏人的小狐狸。

这段婚姻给他的感觉就是,千万不要再养宠物,一只完全够了,每天打开门就往身上窜,摇尾巴要抱抱,但整天又没时间遛她,搞得她总是挤到书房里来。

他要是板着脸或者全程不跟她对视,她就自己在榻榻米上玩儿,发出各种小噪音,他要是愿意给一个温和的眼神,那她立马会钻到他怀里。

她的黏人程度,已经让他有点困扰,毕竟偶尔会影响他的工作效率。可她恍然不觉,或者认为这是天经地义,每次坐到他腿上一起看资料,她还问东问西,为什么国际市场这么大但国内市场这么小?为什么资本净收益率会反超股本收益率?总之十万个为什么。

他起先耐心回答,面对自己老婆,他还是很温柔,后来他的回答就变得越来越简短,到最后他认为问的幼稚或者可以搜出答案的,他便不想开口。

他并不觉得那些问题会真正难倒方汝心,其实她就是想找话说而已,想窝在他怀里甜蜜地撒娇。新婚妻子想要丈夫更多陪伴,有错吗?邵寻都知道这没错。

“你不怕他们又借机稀释你股权吗?而且真让你闲,你能闲住?前年吧,让你休七天年假,结果你两天后就跑回来,并且从那之后再也没休过,邵寻,你是真喜欢这行我能看出来,让你游手好闲,你不得憋死。”

邵寻接过庄翊递来的烟,“未必,如果遇上了更喜欢的呢?”

“哟,你还能更喜欢什么?”庄翊无不戏谑,“老婆?可你又没有。”

邵寻抬眸,淡淡一瞥,“谁说我没有?半个月前刚扯了证。”

庄翊根本不信,挖苦地啧了声,“哪个女人会嫁你?尼姑奄还俗的吗?”嘴可真毒,这样讽刺邵寻的不近女色和不懂风情。

邵寻对这种话并不在意,“方汝心,跟进公司标的的研究员。”

庄翊噗嗤笑了,“你也稍微编个像样的,总归你俩得有某种联系吧?随随便便扯个小女生,我是你哥们不是你亲戚,你犯不着糊弄我。”

“是真的,她也是T大的,后来又不停跟我有交集。”

庄翊还准备继续嘲他呢,但转念一想,好像真是邵寻说的这样。

他“诶”了声,转过身盯着他,“就那个女研究员?又白又嫩,嘴角有颗痣的那个?”

邵寻轻轻挑眉,“除了她,难道还有第二个?”

庄翊听完就接受,并没有一惊一乍,毕竟这种事在他看来,也再正常不过,这总裁那经理的,其实都愿意找这种适婚的老婆,年轻漂亮脾气好。

这下子他可就话锋一转,“她到底小你几岁,说出来给我做个参考呗。”

邵寻抽着烟,不愿吭声。

“说说嘛,没事的,”庄翊搭着他的肩,“方汝心今年刚入职是吧?才二十二?啧,真有你的,她比你小十岁,快整整一轮啊。”

“去你的,她二十六。”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也徐徐笑开了。不过他们终究跟女人不一样,放松之后又很快言归正传。

庄翊说:“有个云南的厂商联系我,说他们用花制作高端的香料香水,我看了他们的商业融资书,还行,整套工艺很环保,又符合银座的定位,到时候一起去看?”

邵寻说行,“汝心给我推荐了一家,做人造皮草的,下个月调研,你有兴趣吗?”

“既然你都说了,那就去呗,哎……还是赶在年前谈成一个吧,不然真不好交代。”

邵寻仍旧不在乎,“我们又没上市,用得着跟谁交代?”

“合伙人啊,他们一个个老奸巨猾,都不好伺候。一旦分红没法满足胃口,可就开始觊觎你手里的股份,我可不想八年前的内斗再次重演。”

最后一句话似乎戳中邵寻的点,他终于不再冷漠淡漠,沉吟着抖了抖指尖的烟,“ 我不允许。”

在前面开车的日本司机觉得中国商人很奇怪,个子巨高无比,看起来很不好惹,而且刚上来时,俩人还因意见分歧相互吼了几句,可后来氛围又奇异般地好转,五分钟前还听到愉悦又低沉的笑声,结果现在又一声不吭,都在闷头抽烟。司机如坐针毡,只想尽快把俩人送到。

邵寻给方汝心打了个电话,但响好久那边都迟迟不接,直到第二次才被接起。

方汝心显然没有乖乖待在家,一接通就听到她喘得很厉害,仿佛刚做完激烈运动,而且还没说话她就咯咯笑了起来,显然不是对着邵寻,而是她自己那边。

邵寻也就不开口,等着。

足足一分钟,那边的嬉闹才略微暂停,方汝心对着手机讲,“是我是我,怎么啦?你到机场啦?”

她是有多开心,尾音都上扬地雀跃着。

“你在干什么?”他问。

“游泳啊!”她兴奋地回答,“超级舒服的,还可以水上排球哦,你要不要来?我们在露天皇朝这里。”

“现在正下雨,你还露天游泳?”他说得当然是她那边的天气。

“没有下雨啊,只是有点阴,正好嘛紫外线少,而且快到傍晚也不怕晒……”这一整句还没说完,她又脆生生地笑起来,“哎呀干扰我讲话,手机掉到水里会坏的……嗯嗯嗯好痒……快别闹了讨厌……”

邵寻刚想开口,那边哐一下直接断掉。

他觉得她非常粗心,一点都不爱惜自己,她昨晚刚跟他说,上个月例假量少还有点痛,疑似那什么的时候留了点伤,这种情况下,至少要休息一两个月吧?至少要等例假正常才放飞自己吧?她竟然这么快就敢兜着泳装下水?女式泳装都很贴身,紧巴巴地卡着那里,也不利于恢复吧。

他可以在她说出“我在游泳”的一秒后就想出这么多前前后后,可当事人自己却后知后觉,甚至还在那边没心没肺地翻腾戏耍。

邵寻很快又拨一次,但这回听到的竟是笃笃笃的断音,她手机怕是真掉进水里,已然打不通。

他略微思索,离她工作地点比较近的是四医,然后又用手机一查,四医的妇科排名很不错,那么她很可能去的就是这个。正好他认识那里的副院长,一个电话过去,让对方帮个小忙。

所幸他的确是她家属,不然医院也不会透露,十分钟后,对方给他回电话。

方汝心在水池里耍的热火朝天,各种尖叫、欢笑、嬉闹,全然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五楼,两室一厅。她本来让他在下面等,但他非要跟上来。进闺房之前,她不好意思地说:“你在外面等一等好不?我稍微收拾收拾你再进来。”

他淡淡点头。

她生怕他看到里面的乱,只把卧室门打开一条缝,然后侧着身子还收着腹,就这么很勉强地把自己挤了进去。

他忍不住微笑,拉开椅子坐下。

环顾四周,不超过一百平,两间卧室,再看门口的鞋,应该是跟另一个女生合租的。

没有沙发没有电视,客厅跟餐厅几乎连在一起没有隔断,不过灶台很新很干净,都要上班的两个女生,大概并不常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