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砚和八角正在用晚膳,白肖突然就闯了进来,害得八角把碗给打翻了。
“大人,你又有何事?”方子砚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一个县令,老往医馆跑干什么?你也没病啊!
白肖直接把四张药方拍在方子砚的面前,“看看。”
“这是对面开的药方。”
听到这句话,白肖就知道没有找错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四张药方有一张是师弟开的,师承一人又是同族,他的字迹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不得不说师弟的医术长进了不少。”
白肖想知道的可不是这个,“我是想问,这四张药方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这四张药方虽然各不相同,但都是活血化瘀之良药。”
白肖还是不死心,“药性就不会相冲吗?”
“药性相冲是门外人才会说的话,其实草药的寒热很好区分,学个一两年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没错。”八角还附和,不知道此时白肖的心里有多么的焦急吗?
“既然是活血化瘀的良药那吃其中一张就好了,为什么要吃这么多?”
八角一语道破,“还不是为了赚钱了,这些药有很多是温补之药,对面一直都是这么干的,想必那个病人的家势不错。”
“嗯。”方子砚这是让八角闭嘴,他说的太多了,“温补之药不伤身,如果有钱无伤大雅。”
白肖已经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难道沈辽的死真的跟罗俊有关系。”
“你是说吃这几张药的是沈辽,那就不妥了。”
“此话怎讲?”
方子砚从四张药方中拿出了方子归的药方,“我刚才说师弟的医术大有长进,不是空穴来风,这张药方中加了乌头,乌头有大毒,但计量得当在冬天使用有奇效,因为乌头是散寒止痛之要药。”
“我不是要听你夸他,你不说不妥吗?”
“沈辽有服食五石散的习惯,五石散又名寒食散,正所谓寒衣,寒饮,寒食,寒卧,极寒益善,因为五石散会让人整个身体燥热,如果散发不出去会要人命的,而乌头又是大热之物,沈辽那病歪歪的身体受不了的。”
方子砚前面那些话,白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因为也没有什么关系啊!白肖只要听最后一句话就行了,或者说听最后几个字就够了,“我就知道是庸医害人。”
“我师弟不是庸医。”都这个时候了,方子砚还在为方子归说话,真是个老实人啊!
“但他害人了。”
“也许我师弟并不知道沈辽会吃五石散。”
“真的不知道吗?他对沈辽的病情可是只字都不敢提。”
老实人急了也挺有意思的,“本来也不能说。”
白肖不跟方子砚计较,“医者父母心,罗俊因沈辽之事被关进了大牢,你不想看见一个少年无辜而死,到时请你去做个证。”
这不是让方子砚左右为难吗?这对师兄弟虽然结有私怨,但方子砚却不想看到方子归有事。
但让方子砚看着罗俊去送死,他也做不到。
白肖:“算了,不难为你了,郎中有的是。”
“还是我来吧!方子归是我的师弟。”
“那样更好。”
别看黄毅长得是五大三粗的,那心眼还挺小吗?只为白肖拖延了一天就过堂受审了,白肖觉得他肯定是再生昨天的气。
白肖把郑屠白简紫鸳都带去了,在外面旁听。
黄毅那个大体格坐在大堂之上,显得案子都有点小了,惊堂木一拍,那声势比白肖大多了。
“案子的质量不错啊!这都没坏。”
旁边有个经常旁听的人回了白肖一句,“怎么没坏了,这案子都换第三张了。”这就合理了。
审案又不是砍材,用得着这么大力气吗?
白肖就暂且让黄毅在堂上表现表现,当黄毅要判结的时候,白肖大喊一声,“且慢。”此刻白肖觉得自己非常的帅。
“何人在底下喧哗。”黄毅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我。”
“白肖白县令,这是本官的溧水县,可不是你的金山县,这里容不得你指手画脚,如果在出言扰乱公堂,我就把你抓起来。”
白肖能站出来,罗俊就已经很知足了,“大人,你不用管我了。”
“不是我要管你,而是公理想管你,公理不想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黄毅:“白肖,如此铁证如山之事,难道你还想翻案不成。”
“没错,上证人。”
“来人架出去。”黄毅真发火了,惊堂木都拍断了。
白肖双手靠背,“我看谁敢,黄毅你想草菅人命吗?这是个错案。”
“气煞我也,来人白肖抓起来。”
郑屠直接拔出了杀猪刀,挡在白肖身前,罗俊双臂一抖更是挣脱了枷锁,他是不会让白肖有事的。
白肖看见身前这两个人更有底气了,“黄毅你可不要自误,你觉得事情闹成这样,我会信口开河吗?”
溧水县的县丞黄允,是一个老人,非常的沉稳,在黄毅耳边说了一嘴,“大人,还是先看看吧!如果白肖说的是真的,会影响大人的仕途。”
黄毅点了点头,“白肖,如果你说的是假的,就休怪老哥我不客气,扰乱公堂诬陷他人,两罪并罚。”
“可以。”
方子砚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拿出了那张药方,还让沈丰确认了一下,准确无误之后。
才把五石散和乌头之事说了出来,众人才恍然大悟。
白肖:“黄毅,你还有何话要说?”
“你这边有人证说是药死,沈家这边也有人证说的打死的,药死和打死又有何区别,事情的起因就是罗俊。”
“强词夺理,罗俊天生神力,连枷锁都能挣脱,他要是打中了要害,沈辽必横死当场,还有什么伤重不治一说,如果没有打中要害,沈辽还死个屁了。”
白肖一句话,让旁听之人拍手叫好,这帮人绝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白肖说话跟讲评书的,他们听着过瘾当然叫好了。
人老成精这句成语放在黄允身上绝对没错,他可是溧水县的老人,伺候过三个县令,“白县令,这恐怕是你的一人之言吧!”
“可有理有据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把当归医馆的老板抓起来吗?草草结案冤枉好人啊!”
黄毅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来人去把方子归抓过来,白肖这样你满意了吧!”
“老哥处事公允小弟佩服,但是在下还要说最后一句话,沈辽是何人在场的诸位都略有所闻,可我身边的这位就不同,罗俊少年英武敢担当,他日比成国之栋梁军中柱石,止步于此岂不太可惜。”
什么叫高下立判,这就叫高下立判,沈辽与罗俊相比差的太远了,更何况沈辽已经死了。
而西北一直有胡人作乱,自然更崇尚勇武之人,罗俊的勇武有目共睹,那枷锁如果能轻易挣脱,就不用它锁罪人了。
紫鸳心思通透恰时大喊一声,“罗俊不该杀。”
“罗俊不该杀。”人人呐喊这一下子百姓就站在了白肖的身后。
这种情绪直到方子归的到来,才平静下来,“大人,不知草民所犯何事。”
“有人说你药死了人。”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当归医馆乃本县最大的医馆,每天治病救人活人无数,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应该有目共睹。”
方子砚走了过来,“师弟,这可是你开的药方。”
方子归看都没看,“原来是师兄啊!你我素有愁怨,可也不能害我啊!这是要砍头的。”方子归显然要比方子砚狡猾的多,怪不得他们的师傅会让方子砚继承医馆,交给方子归不是要砸了招牌吗?
“师弟,为兄不是想害你,这张药方中有乌头,而沈辽食有五石散。”
“沈辽食有五石散我知道,所以我当归医馆开出的药方之中不可能有乌头。”
白肖可不能看着方子砚这个老实人招欺负,“白字黑字,你还敢抵赖不成。”
“我当归医馆,也有底单,如果诸位不信,可以拿过来验证一下。”
方子归还真是有备而来啊!县卒取回来的底单之中,的确有这四张药方的底单,但却唯独少了乌头一味药。
“大人,这药方没有错,这乌头想必是被人后加上去的。”
这句话真是含沙射影啊!白肖又怎么可能不接招呢?
“这上面的字迹可是一样的。”
“那就是有人仿造的。”
黄毅:“都给我闭嘴,你们把公堂当成什么地方了,一个个争吵不休,沈丰你的儿子死了,这药方又是从你的府上拿来的,你的府上应该有人知道这方面写了什么吧!”
“小人不清楚。”煎药这种事,沈丰这个当老爷的又怎么会知道呢?
黄允像黄毅摇了摇头,黄毅也就明白怎么处理了,“此案横生枝节,后日再审,沈府之人皆不可离开府门半步,也不能跟外人接触,你们两个满意吗?”
“大人英明。”
“老哥真稳啊!”罗俊又被押回了牢房,方子归因身有嫌疑,也赞被收押。
白肖这第一个晚上什么都没做,两个大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当归医馆,就怕又整出什么猫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