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为了方便往身上抹药,大多时间都待在了原本在大婚之前,他自己的房间里。

所以,小宫女在找他的时候,也不是去往清王和顾瑾琇的新房,无需偷偷摸摸。

她进门的时候,清王刚好已经抹完了药。

不喜欢别人不请自来,放下衣摆,他语气略微不悦道:“什么事情?”

小宫女看清王脸色不好,不免得有些心虚。

她低着头,小声道:“奴婢……奴婢有要事跟王爷禀告,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清王瞧着小宫女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失去了耐心。

小宫女咽了口唾沫,攥着衣袖,忐忑不安道:“王爷……奴婢不小心听到王妃和丫鬟的谈话,提到了宣王。”

“宣王?”清王一听,果真是坐直了身子,问道:“宣王怎么了?”

按理说,顾瑾琇和宣王应当没有什么交集。

可是,顾淮多年来一直护拥宣王,宣王与顾家来往密切。

能从顾瑾琇口中听到有关宣王的事情,应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

难道说,顾淮当初将顾瑾琇嫁给自己,是为了替宣王做眼线?

可如果这样的话,顾淮未免也牺牲太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顾瑾琇是顶着顾瑾璃身份的养在外面的私生女。

一个庶女能给自己做王妃,简直是烧高香了!

小宫女见清王正襟危坐,便继续道:“宣王可能……可能和王妃有些不清楚的关系。”

“什么?!”清王听罢,两眼冒出两道狠戾的目光。

小宫女清王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吓得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王爷,王妃让丫鬟找《春宫图》,说是以后要与宣王一用起!”

她不能说自己懂得唇语,因为她说的这些话本就是没有证据的事情,要只仅凭着一张口,万一清王恼羞成怒了,自己岂不是成了他发怒的炮灰?

所以,还不如说自己亲耳听到的,这样听着还靠谱些。

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自己也没了退路,所以干脆就冒险为自己拼一个锦绣前途吧!

咬着唇,小宫女神色坚定道:“王爷,看王妃那样子,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搞不准她之前几次出府,就是为了跟宣王厮混!”

随着小宫女给清王下了一记记猛锤,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他额头青筋毕露,冒火着苗的眼睛怒瞪如牛。

“砰!”的一声,小宫女面前的桌子已经被清王给一掌劈成两半。

“啊!”小宫女惊叫一声,小脸煞白。

“你刚才说的,可当真?”清王眉宇间跳跃着腾腾怒气,眯着眼睛直直的逼视着小宫女。

小宫女捂着胸口,一边在心里暗暗感叹幸好刚才清王那一掌没有朝着自己身上打来,一边连连点头:“是真的,是真的!王爷,奴婢不敢撒谎!”

清王强力将自己满腔怒火压下,他又阴恻恻的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

小宫女眼珠子一转,小声道:“王妃还……还说,跟宣王在一起要比跟王爷在一起更……”

“更什么?”清王无法想象,顾瑾琇竟早在嫁给自己之前,就已经与宣王勾搭在一起了。

他看着小宫女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说出来,本王不怪罪你!”

“更……舒服!”小宫女说完,两颊像是染上了两团胭脂一样,羞怯无比。

“不要脸的娼妇!”这几个字像是从清王嘴里用了吃奶的劲才挤出来似的,他怒喝一声。

“砰!”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只见手旁的另一张桌子也被清王击裂。

“王爷……”小宫女被接二连三的巨响给吓得瘫软在低声,张着大嘴满脸上是惊恐之色。

睚眦欲裂,清王忍着杀人的冲动,问道:“顾瑾璃呢?”

小宫女仍处于震惊之中,在清王问了两遍后才反应过来那“顾瑾璃”指的是顾瑾琇。

声音里带着哭音,她哆哆嗦嗦道:“王……王妃还在花园。”

“滚!”大手一挥,清王厉色赶走了小宫女。

待小宫女离开后,清王良久才平息下心头的怒火。

他想起了新婚之夜,顾瑾琇身下是见了红的。

如果顾瑾琇在成婚前就给自己戴了绿帽子,那么贞洁帕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假的?

若真是如此,自己堂堂一个王爷,娶了庶女不说,还娶了个破鞋!

如此窝囊的事情,他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能如何?

就算顾淮真的是让顾瑾琇监视自己,那他不能杀了顾瑾琇。

他需要顾家的帮持,即便是假的,至少在那些不知内情的人眼里,他不是一人作战,也是有盟友的!

要不然,他如何在气势上与亓灏,宣王抗衡!

再说了,与顾家保持着虚伪的“盟友”关系,一方面还能刺激宣王,离间他们二人!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清王调整了一下表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端起茶杯,他喝了一口茶,随即脸色又变了起来。

糟糕,他竟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自己身下长了红疹,曾怀疑是被顾瑾琇给感染的。

看着想来,毫无疑问的必定是她这个贱女人把身上的脏病带给他了!

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噌”的冒了出来,“砰!”

眨眼间,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昨日双儿被咬了,不到一天的时间里,顾瑾璃彷佛从云端上掉了下来似的,在大家的口中又打回了原型,变回了坏女人的形象。

尹素婉倚在软榻上,双儿的胳膊虽然受了伤,但还是蹲着身子在一旁给她按摩着腿。

这时,房间的门开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往门口看去。

待看到柳夫人和雪琴后,不禁对视一眼。

尹素婉回来已经三天了,但柳夫人却从未前来拜访。

昨天刚与顾瑾璃当众起了争执,她今个便来了,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尹素婉扶着双儿的手坐起来,看着缓步进来的柳夫人,勾唇轻笑道:“哟,原来是柳夫人啊!真是有日子没见了!”

“今儿到底吹的是什么风,竟把柳夫人吹来了?”

柳夫人如同没听出尹素婉话里的嘲讽之意,她微微一笑,然后给尹素婉恭敬的行了个礼:“妾身见过王妃。”

尹素婉倒也没有为难柳夫人,对双儿道:“上茶。”

柳夫人坐下后,谢道:“多谢王妃。”

尹素婉上下打量了一眼柳夫人,挑眉道:“柳夫人似乎憔悴了不少呢!”

柳夫人摸了一下脸,讪讪道:“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故而没有来给王妃请安,但愿王妃不要怪罪。”

女人说的“不爽利”,大家都懂。

尹素婉“哦”了声,刚好双儿也端着茶盘进来了,于是她也就不再说话。

柳夫人见尹素婉慢条斯理的饮着茶,待她自己的半杯茶下肚后,终究是忍不住道:“不知王妃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她这话虽然问的没头没尾,但却不难让人猜测。

尹素婉装傻,明知故问道:“柳夫人是何意?可否明示一下?”

怎么说都是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的人,尹素婉是什么货色,柳夫人与顾瑾璃一样,自然都是一清二楚。

她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保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王妃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也没有瞬息万变的事情。”

尹素婉一边把玩着茶杯,一边问道:“所以呢?”

柳夫人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道:“所以,妾身斗胆想提醒一下王妃,应当把握好现在的时机,重新夺回王爷的心。”

“呵!”尹素婉听罢,冷笑一声,并未接受柳夫人的好心提醒,神色不以为意道:“柳夫人,你以什么立场来提醒我?”

柳夫人本以为尹素婉这次回来,既然都私底下的收拢人心了,那就说明她现在急需在府中留下一个好风评。

对于自己主动抛过来的橄榄枝,尹素婉肯定会接住的。

毕竟,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同一个战斗目标。

只是,尹素婉这反应,似乎并没有打算要与自己联盟的意思。

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夫人只能硬着头皮道:“王妃,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过来什么意思,您比谁也清楚。”

“妾身想与你联手,除掉顾侧妃,不知您意下如何?”

尹素婉幽幽的看着柳夫人,半晌才道:“那柳夫人想如何做?”

柳夫人其实暂时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不过是先想与尹素婉达成一致意见罢了。

她想了想,缓缓道:“先除掉她腹中的孩子,孩子一没,她也就没了什么底牌。”

“到时候再往她头上按个罪名,怂恿王爷将她赶出去即可。”

尹素婉点点头,笑道:“柳夫人打算的不错,日后这些任务就交给你了。”

“王妃?”柳夫人本着两个人一同行动的目的,可尹素婉这话却像是让柳夫人一人全权包办的意思,她不禁一怔。

尹素婉给柳夫人添了杯茶,继续道:“无论柳夫人做什么,本王妃都会全力以赴支持你,放开手脚去做就好。”

柳夫人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敢情尹素婉是想拿着自己当枪使唤。

她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竟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回复。

皮笑肉不笑的谢过尹素婉,她喝了几口茶后便走了。

待柳夫人离开后,双儿问尹素婉:“主子,您为何不答应柳夫人呢?”

“我是没答应,不过我也没拒绝,不是吗?”尹素婉放下茶杯,幽幽道:“柳夫人要想我出手,总得有点诚意不是?”

“光带着一张嘴来,她让我拿什么和她结盟?”

“若真有心,不妨先做出点实事出来让我看看她的能力!”

“她要是真有点能耐,不用她说,我自然会主动找她。”

“主子说的在理。”双儿觉得尹素婉说的有些道理,点头附和道:“柳夫人一定是看到您和顾侧妃都怀孕了,这下坐不住了。”

尹素婉眸光里闪过一道暗流,“她沉不住气是好事,要不然这后院怎么闹腾得起来?”

双儿心里不得不佩服,尹素婉的心机又上了一层楼。

柳夫人走出怡心院后,行动之间带着怒气。

“主子,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得了。”雪琴见柳夫人走得飞快,跟在后面劝道。

柳夫人一甩衣袖,冷哼道:“这个尹素婉,没想到这次回来还摆起架子来了,果真看出来肚子里有了依仗!”

雪琴小声道:“主子,王妃肚子里那块肉可是被皇上封为了‘小世子’的,自然金贵的很。”

顿了顿,她试探道:“不过,奴婢看王妃那样子,似乎也并没有拒绝您的意思。”

“难不成,她是想让您先动手?看看您要合作的诚意?”

“呵,让我动手?”柳夫人听罢,冷笑道:“我要是想亲自动手,还能等到现在?”

沉着脸,她放慢了步子,在头脑中仔细的回想着尹素婉的话。

忽然,她转头对雪琴幽幽道:“雪琴,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尹素婉如今的身份非同往日,她不止是宁王妃,还是颐和郡主。”

“我现在动不了她没关系,但能除掉顾瑾琇的话,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主子,您需要做什么?奴婢去做。”只要柳夫人说什么,雪琴都是会无条件的响应。

柳夫人望着芙蕖院的方向,沉思道:“现在还没有合适的机会,再等等。”

“是,主子。”雪琴点点头,于是与柳夫人一前一后回了秋菊院。

前段时间,亓灏手下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那时候亓灏查不出是谁在背后动的黑手。

而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是顾成恩联合了沈明辉做的手脚。

因为顾成恩,亓灏忙得焦头烂额,所以现在他便让杜江将顾瑾琇强暴了姜源生的消息透露给了宣王。

其实,亓灏原本可以直接从顾成恩身上打主意,可如果能直接破坏宣王和顾淮的联盟关系的话,这个报复的效果似乎要更好些。

宣王已经不介意顾瑾琇是清王的女人了,因为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了。

但是,他身为一个男人,无法忍受顾瑾琇被姜源生玷污。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蒙在鼓里,当成傻子一样哄的团团转。

哄他的人,有顾瑾琇,顾成恩,顾淮,大夫人……

总之,整个顾家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不知情!

不过,他不是最惨的人。

最惨的人,是清王。

顾瑾琇不止给清王戴了绿帽子,还被姜源生那样的人渣给强暴了……

姜源生私生活混乱,整日的流连于花街柳巷。

自己的下身不舒服,极有可能是姜源生传染给了顾瑾琇,而顾瑾琇又传染给了自己!

呵呵,这样的女人,“不贞不洁”这四个字,已经不能够再形容她了!

想起那次与姜源生前后脚去顾家看望顾瑾琇,顾瑾琇那情绪失常的模样,还有姜源生说的那奇怪话,如今想来当真是事出有因!

心里憋着一股火,一怒之下,宣王便让人给顾淮送了信,将他喊了过来。

只是,书信上却并未说明要见顾淮的原因。

书房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顾淮不明白宣王为何将自己这么着急的喊来,便不解道:“宣王爷,不知你唤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情,竟如此着急?”

要不是看在顾淮辅佐了自己多年的份上,恐怕宣王真的会一拳头打在顾淮的脑门上。

他眉宇间跳动着怒气,脸色难看的厉害。

冷笑一声,他质问道:“当初父皇给顾瑾琇和清王赐婚的时候,顾相在大殿外对本王说的话,不知顾相可还记得?”

顾淮一怔,仔细的回忆了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却想不大起来了,但还是模棱两可道:“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顾相,你说过,瑾琇痴心于本王,将她嫁给清王,是皇上的意思,你拒绝不得,这个本王信了!”宣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恼声道:“可你为何没有告诉本王,顾瑾琇她被姜源生强暴过!”

“你,顾瑾琇,你们都骗了本王,是觉得本王是傻子,好欺负?”

“王爷……”顾淮没料到宣王会知道这件事情,老脸微白。

顾淮本以为,随着顾瑾琇嫁给了清王,姜源生死了,这件事情也就彻底的翻篇了。

可是,谁又曾想过,宣王会又把这件事情给扯出来呢?

虽然,宣王与顾瑾琇之间,一直以来都是顾瑾琇主动,而他也不曾跟顾淮或者是顾成恩表露过自己要娶她的意思。

但是,不管如何,这都不是顾家人欺骗他的理由!

宣王此刻满心里都是被顾瑾琇欺骗的愤恨,因此脑袋一热,说话也不经大脑道:“你口口声声说曾想将顾瑾琇嫁给本王,但拖了这么多年,还不是把她嫁给了旁人?”

“也幸好本王没娶她这个脏女人,要不然这辈子还不得憋屈死?”

自己的女儿,在宣王的口中成了这样不堪的女子,顾淮的脸白了又青。

看着顾淮的脸色变化,宣王感受到了极大的报复快感,接下来什么话难听,他专挑什么话骂着:“顾瑾琇从小在顾相和大夫人的调教下,理应是个知廉耻的大家闺秀吧?”

“可顾相一定不知道,她三番两次的主动送到本王的门上来,求本王宠幸她!”

“有这样的女儿,顾相难道不觉得恶心至极吗?”

“别说顾相没有将她嫁给本王,就是嫁了,如此低贱的货色,本王也不稀罕!”

其实,顾淮是无辜的。

但是,宣王就是要把对顾瑾琇的不满全部都发泄在顾淮身上。

除了因为顾瑾琇,还因为他是清王的岳父。

顾瑾琇被强暴,不过是一个引发他怒气的导火线罢了。

“王爷。”终于,在宣王一番喋喋不休后,顾淮总算是开口了。

他握着拳,老眼中是复杂之色,双唇嗫嚅,“我从来就没有真的想将瑾琇嫁给过你。”

宣王一听,瞪大眼睛,手指着顾淮,更加气恼了:“顾淮,你果然是想投靠清王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两面三刀的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本王!”

“枉本王这些年如此信任你,你竟然真的脚踏两只船!”

顾淮跟在宣王身边多年,对于宣王的为人,也是了解的。

可以说,顾淮是看着宣王一路成长的。

在宣王还是个皇子的时候,顾淮便在暗地里有意无意的教导他。

对于宣王这一番不留情面,甚至说很是过分的指责,顾淮明白,这是他在小题大做的同时来故意将所有的不是和过错推卸在自己和顾家身上。

如此,他们的盟友关系破裂,宣王便可以不用背负任何责任了。

顾淮的心,很沉重。

“本王看错了你,也看错了……”就在宣王还要没完没了的继续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顾淮一字一句道:“你和瑾琇是兄妹。”

“你……你说什么?”宣王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老大。

他笑了,摇头嘲讽道:“顾淮,你为了骗本王,当真是什么烂借口都想出来了!”

“佩服,本王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你和瑾琇,是兄妹。”顾淮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转头,神情痛苦道:“你是我和德妃的孩子。”

“咚”的一声,宣王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身子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撞上了桌角。

桌子上的茶杯,摇摇晃晃,一副即将要从桌子边缘掉下来的趋势。

受到了极大的震惊,宣王的心跳乱了节奏。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顾淮,上前一把攥住了顾淮的衣领,涨红了脸咬牙道:“我不信,你再说一遍!我他妈是谁的儿子?”

宣王的手劲极大,勒得顾淮喘不过气来。

他费劲的张了张嘴,喘着粗气:“我知道,把……把瑾琇嫁给清王后,你怀疑我,不信我……”

“可是,你真的……真的是我的……”

“闭嘴!”宣王将顾淮重重往地上一推,梗着脖子,嘶声力竭道:“不可能!”

顾淮趴在地上,捂着胸口,无奈道:“为你机关算尽,铺桥搭路,这么多年来如一日,忠心耿耿,不求回报。”

“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我为何要费尽心机做到如此地步?”

“你胡说!”宣王目光仇恨的瞪着顾淮,始终不愿接受这个现实:“母妃是你的义妹,怎么可能与你……”

“泽儿,当年你母妃在入宫之前,是我的义妹不假,但已经与我生了情。”顾淮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极大勇气似的,强调道:“我和你母妃是真心相爱的,只不过阴错阳差的她被皇上相中了,这才带进了宫里。”

他的府中,除了大夫人和三姨娘之外,还有过许多女人。

而德妃,是他平生第一个爱过的女人,也是他放在心底多年的人。

除了德妃,就连四姨娘本人都不知道,顾淮当初宠幸四姨娘的原因是因为四姨娘与德妃有那么两分相似。

不过,顾淮也不知道,当年在宫宴上,皇上之所以将四姨娘赐给他,是背地里受了德妃的意思。

因为德妃已经入了深宫,无法再陪伴顾淮,也深知自己在顾淮心中的地位,故而便想找一个自己的替身,以供他解相思之情。

只是,四姨娘的得宠引来了大夫人的嫉恨……

尽管德妃是顾淮的义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在宣王眼里,顾淮与她有了肌肤之亲,无异于是在乱伦,简直要比顾瑾琇还恶心。

对了,顾淮是自己的父亲,而自己又跟顾瑾琇发生过不止一次的关系。

如此说来,自己也是一样的恶心!

“滚!”用尽所有力气,宣王扯着嗓子,像是对顾淮扔了一颗炸药,歇斯底里。

顾淮身子一颤,也知道宣王一时之间必定无法接受自己。

他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在顾淮出门的那一刻,端着茶盘等在台阶下的阿宝立即垂下头,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接到亓灏的消息,她立即开始主动接近宣王。

只是,这才刚过来,便听到了屋内宣王那声震耳欲聋的“滚”。

看来,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等顾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阿宝才起身。

视线落在房门上,阿宝觉得现在宣王心情一定很糟糕,自己还是不要进去了。

万一成了倒霉的出气筒,那就得不偿失了。

站起身来,她转身往自己院子走去。

南阳王府中,南阳王妃今日没有打理花花草草的闲暇心情。

一上午,她唉声叹气了不知道多少次。

一旁的南阳王放下手里的棋子,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好了,咱们儿子长大了,该让他自己学着闯闯了。”

“而且,你也无需担心他,他自小聪慧机智,连当年的广陵王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

广陵王是叛贼,也是玉淑的亲生父亲。

南阳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止住了话匣子,改口道:“反正,你别胡思乱想就是了,轩儿肯定没事的。”

“世成,你不是不知道皇上这次让咱们进京的目的是什么。”南阳王妃瞧着南阳王这副不管不问的模样,语气越发的忧心忡忡:“要咱们一家子在两天时间内赶往京城,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轩儿体贴咱们老两口身体不好,自己一个人去了,万一路上遇到了什么事,这可怎么办?”

南阳王虽无夺位之心,但到底这么多年的历练和经验,他当然知道老皇帝打的什么主意。

揽着南阳王妃,他低声道:“我知道皇上想做什么,可那又如何?”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身为臣子,一切都得听命于皇上的。”

“我相信轩儿,一定可以平安到达京城的。”

“至于皇上那边,他也一定可以找一个妥当的说辞的。”

南阳王妃听罢,忿忿不满道:“都过了这么久,皇上这疑神疑鬼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你要是想篡位,早在他登基之前就动手了,怎么还可能好心去帮他平定藩王之乱?”

“嘘。”南阳王赶紧伸手捂住了南阳王妃的嘴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肃然道:“这样的话,日后不可再讲。”

“既然皇上还没对咱们放下戒心,这就说明他极有可能在南阳安排了眼线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你说了什么话,都会被传到皇上耳朵里的。”

“到时候,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知道了。”南阳王妃知道老皇帝什么都做得出来,她点点头,闷声道。

亓灏从阿宝那里得到了消息,在看到密信上写着顾淮与宣王在书房里大吵一架后,他心情很是舒畅。

只是,他却不知道,后来宣王和顾淮大发雷霆,不是因为顾瑾琇被姜源生强暴过的事实,而是顾淮是他的父亲,他是顾淮与德妃的孩子。

亓灏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杜江道:“明日是父皇的生辰宴,去仓库里选件礼物,明晚带着去宫里。”

“是,王爷。”杜江应了声,问道:“那……明晚的宫宴,需要通知一下顾侧妃吗?”

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亓灏去哪里,他的身边若出现一个女人的话,那必定会是顾瑾璃。

而现在,尹素婉这个正妃回来了,顾瑾璃又被亓灏刻意冷落,也不知道亓灏还会不会带顾瑾璃去赴宴了。

亓灏眉头皱了皱,半晌才缓缓道:“不带阿顾了。”

“宴会上人太多,本王担心照顾不来她。”

“她身子不方便,得在府中好好养胎才行。”

杜江会意,行礼后离开。

芙蕖院中,荷香和爱月知道顾瑾璃最近没有胃口,于是变着花样用心给她做了一桌子她平时喜欢吃的菜。

然而,顾瑾璃手里拿着筷子夹了几道,然后便停了下来,就是吃不下去了。

爱月在一旁看着她那很是煎熬的表情,挠了挠脑袋,“主子,这可都是奴婢两个人辛苦做的呀,您就是吃不下,好歹看在我们忙活了一场的份上,再吃点啊!”

顾瑾璃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奈:“爱月,我真是吃不动了。”

爱月也不好再勉强顾瑾璃,只好怏怏道:“好吧,那您别吃了。”

说罢,她一边低头收拾着碗筷,一边想起了小道消息,对顾瑾璃道:“对了,明日皇上寿辰,好像世子要回来。”

“嗯?世子?”顾瑾璃一听,忽然觉得陈泽轩这个人好像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很久很久一样。

她眸光微动,缓缓道:“从南阳赶回京,恐怕得要好几天。”

“谁说不是呢?”爱月也知道路途遥远,感慨道:“皇上这是在为难世子。”

“主子。”荷香的心思不在陈泽轩身上,因此插话道:“明日,您要跟王爷一起去吗?”

“我?”顾瑾璃冷笑一声,自嘲道:“我如今是什么身份?怎陪和王爷一起出席皇上的寿宴?”

“荷香,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在荷香的心里,亓灏再怎么样,心里不可能一点顾瑾璃的位置都没有的,所以宴会应该还会带她一起的。

可是她的无心之问,却好像让顾瑾璃不高兴了。

顾瑾璃摆摆手,见荷香一脸紧张,淡淡道:“无碍,我没那么不堪一击。”

说罢,她又把碟子里的菜塞进嘴里。

尽管不好吃,可她还是用力的咀嚼着。

荷香低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