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和莫芷嫣二人在吃过饭后,刚走到院子里,便迎面遇见了顾念时。

按着以往,顾念时每每看到大夫人,远远的就会主动行礼问好。

可是今日,顾念时分明看见的大夫人和莫芷嫣,却硬是转脸扭头,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大夫人见状,皱起了眉头,冷声呵斥道:“念时!”

顾念时脚步一顿,又如同没听到一样,继续往三姨娘的院子里走。

他这般无礼的举动,惹得大夫人不快起来。

要是身边没有旁人就罢了,可莫芷嫣在她跟前。

大夫人不止是相府的女主人,也是莫芷嫣的婆婆。

莫芷嫣刚嫁进来,虽然待人接物什么的让大夫人比较满意。

可是,大夫人无论如何要维护好自己当家主母的威严的。

尤其是在这些晚辈面前,要不然以后他们翅膀硬了,一个个还不得蹬鼻子上脸?

“站住!”大夫人三步并两步,沉着老脸,怒气冲冲的朝着顾念时就去了。

顾念时这下不好再回避,只能低垂着眼睛,没有看大夫人,一声不吭。

“见到母亲,为何不行礼?还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大夫人冷哼一声,厉色道:“你平日里读的那些书,难道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不得不说,大夫人的这句话很有损她优雅端庄的京城贵妇形象。

但是,这也说明此时她确实很愤怒。

“念时从来没听说过狗会读书,看来母亲真是见多识广。”因为大夫人暗地里给三姨娘下毒之事,顾念时这些日子心里一直憋着气。

要不是三姨娘时不时的劝着顾念时不要意气用事,否则依着他的性子,早就坐不住了。

顾念时性子虽然温和,可一旦老实人发了疯,也会很疯狂的。

以前,他大多时间都花费在吟诗作对上,人待在诗社里的时间其实算起来要比在家里多。

所以,这样的他,在顾淮眼里,也只是个没有大出息的人。

而顾成恩是嫡子,不仅深受顾淮器重,而且也得老皇帝赏识。

可顾成恩没有什么远大抱负,不喜官场,只想平平淡淡的去过一生。

对于后院的勾心斗角,他极少去理会。

只是,这次大夫人戳到了他的命门。

在他的生命里,三姨娘和顾瑾瑶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

可是,顾瑾瑶死于意外。

如今,和他相依为命的人只剩下了三姨娘。

大夫人对三姨娘动手,这让他很难对大夫人笑脸相迎。

当然,这些年,他对大夫人的恭敬,是出自内心。

一方面,大夫人会逢场作戏,虽说背地里手段毒辣,可明面上却事事周到,让人挑不出错来。

另一方面,尽管三姨娘这个人耍的都是小聪明,但她也深知不能把顾念时拉入后院的斗争之中。

毕竟他性子又单纯,不喜这些阴谋算计的事情。

女人之间的事情,她与顾瑾瑶两个人参与就好。

而且,顾念时是男子,应该把心力都放在建功立业上。

为此,三姨娘一心想让顾念时考取功名。

奈何顾念时无心入朝,时间久了,三姨娘也就懒得唠叨了。

不过,在顾瑾瑶死后,在大夫人提出让顾淮在朝中给顾念时谋职的时候,她还是心动了。

然而,却没想到,大夫人不仅骗她,而且还给她下毒。

三姨娘现在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因为大夫人已经动了杀心,暂时她和顾念时母子保命要紧。

只是,顾念时到底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他的喜怒哀乐极容易表现在脸上。

他顶撞大夫人,也是他这些年来,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一件事情。

“混账!”大夫人听罢,果真是更加火冒三丈。

她抬手“啪”的一声,狠狠打在顾念时的脸上,老眼里跳动着两团寒光。

“母亲……”莫芷嫣第一次见到大夫人动怒,吓得捂住嘴,一脸的不敢置信。

顾念时的脸上,瞬间留下了大夫人的五个手指印,还有被她尖细的指甲用力划过的一道血印子。

强力压下震惊,莫芷嫣小声劝道:“母亲不要生气,二弟他……他……他应该不是有心要惹您不快的。”

虽说大家都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可因为顾念时身为庶子,除去家宴,他一般是不会在主院用膳的。

故而,除了碰到过那么一两次,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际。

不过身为长嫂,见小叔子要挨打,她要是不从中调和,似乎有些不妥。

而且,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了,和和气气的不好吗?为何要剑拔弩张呢?

顾念时挨了一巴掌,他擦了擦嘴角沁出的血,看着大夫人的眸子冰冷。

他冷笑一声,竟不怕死道:“母亲这巴掌不够用力,要是不解气,大可再打一次!”

由于是在院子里,来往的下人不少。

大家都悄悄的张望着,偶尔指指点点,偷偷议论几句。

兴许是顾年时这冷笑中略带挑衅的意味,大夫人从未想过,循规蹈矩,安分守己的顾念时,今日竟像是中了邪一样,敢当众忤逆自己,不禁怒声道:“孽子,跪下!”

顾念时没有跪,仍旧站得笔直。

“来人,二公子以下犯上,目无尊长,家法伺候!”大夫人眯着眼睛,见管家站在人前看热闹,便摆手道。

管家听罢,犹豫着没有上前。

大夫人见管家愣着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管家道:“怎么,一个个的都使唤不动了?”

管家看了一眼梗着脖子,一副大无畏的顾念时,只好应了声:“是,夫人。”

“母亲,咱们不是还要去国公府吗?再不去,时间就要晚了。”莫芷嫣见大夫人动真格的,不由得又转头对顾念时道:“二弟,你快向母亲认错。”

“我没有错,为何要认?”顾念时肿着半张脸,见管家已经拿着铁鞭回来了,他更是流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来。

话已至此,顾念时大有不领情的意思,莫芷嫣要是再为他说话,不免也会让大夫人对她不满。

她知趣的闭了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算是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用刑!”大夫人给管家使了个眼色,冷声道。

管家手里的鞭子,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几年前顾淮让顾成恩从刑部带回来震慑下人用的。

不过,好像却只用了一两次。

而今日,却要用在顾念时身上,这不免让人有些害怕。

顾念时平易近人,在府中口碑不错。

管家给他行了个礼,小声道:“二公子,对不住了。”

说罢,他咽了口唾沫,扬起了鞭子。

虽然,他落下的力道不大,可那鞭子上的铁刺,还是将顾念时的衣服给刺破了。

大夫人见管家手下留情,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怎么,没吃饭?”

管家在大夫人犀利的眸光下,心虚的不敢看顾念时,只好听令行事。

手上只比刚才多用了两成力气,两鞭子下去,顾念时身上终于见了红。

他疼得闷哼一声,攥着拳头,咬着牙,依旧用那不服气的眼神看在大夫人。

“念时!”这时候,得到消息的三姨娘从她的院子里跑了出来。

见管家鞭打顾念时,她急忙跑过去,一边要夺他的鞭子,一边红着眼睛,气愤的质问道:“你放肆,竟敢对二公子动手!”

在来的路上,丫鬟已经禀明了顾念时挨打的原因。

可是,三姨娘不敢将怒气发泄在大夫人身上,也只能往管家身上撒了。

管家见三姨娘夺鞭子,便顺水推舟的松了手,装模作样的甚是为难的看着大夫人:“夫人……”

“哼,我给管家的胆子!”大夫人见三姨娘夺走了鞭子,对管家道:“去,把鞭子拿回来!接着打!”

“大夫人,念时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打他!”瞧着顾念时衣服染了多处血迹,而且脸上还有个五指分明的巴掌印子,三姨娘心疼得不得了,对大夫人说话的口吻也不好起来:“念时不是你亲生的,可也叫了你这么多年母亲,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娘,我没事。”顾念时瞥见三姨娘竟然是赤着脚过来的,刚才还无所谓的脸,立即担心道:“倒是你,身子还没好,地上这么凉,你怎么能光着脚抛出来?快回去歇着。”

“念时……呜呜……”三姨娘在听到顾念时如此贴心的话后,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握着顾念时的手,她哽咽道:“走,跟娘回去,娘给你上药。”

还不等顾念时跟着三姨娘离开,大夫人厉喝道:“管家,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下来,继续打!”

“上梁不正下梁歪,念时今日根本没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我若是不代老爷好好教训他,以后这府里的下人,还不是都有样学样?”

“谁敢!”三姨娘听罢,立即如母鸡护着小鸡一样,伸手护在顾念时身前,狠狠的瞪着管家。

管家夹在中间其实最是尴尬,他很是伤脑筋。

私心里,他不想对顾念时施刑。

可是大夫人这边咄咄逼人,他要是不动手,可能倒霉的就是他了。

“三姨娘,您还是把鞭子还给我吧,别再惹夫人生气了。”管家说这番话也是好意,可听在三姨娘耳朵里却是在为大夫人说话。

“滚!”三姨娘护子心切,竟情绪失控的抽了管家一遍子。

“哎哟!”管家也是年纪不小了,没能躲开,胳膊上挨了一下。

他捂着胳膊,吓得缩到一旁。

虽然疼,但至少也不用再左右为难了。

只是,三姨娘此举,如同火上浇油。

“反了,这是要反了!”大夫人见状,怒不可遏。

“来人,将三姨娘和这个孽子拿下!”火气窜天,她对愣在一旁的下人道。

府中下人对大夫人还是比较畏惧的,而且也都是一些拜高踩低,曲意逢迎的东西。

再说了,三姨娘只是个小妾,他们怎可能为了顾念时而得罪了大夫人?

大夫人一声令下,四五个下人便都朝着三姨娘和顾念时涌了上去。

“别过脸,走开!”三姨娘一边挥舞着铁鞭,一边歇斯底里。

她带病在身,根本无暇梳妆打扮,因此松松垮垮挽起来的头发此时也随着她疯狂的动作散了开来。

披头散发的样子,真像是疯了一样。

“三姨娘疯了,快,按住她!”大夫人眼珠子一转,忽然手指着三姨娘,大声道。

这母子二人既然感情如此深厚,只要拿捏住其中一人,那另一人便也就不在话下了。

人多势众,三姨娘手里虽说有鞭子,可还是没一会就被人按在了地上,而顾念时也被下人一脚踢在了腿骨上,跪了下来。

“管家!”见三姨娘和顾念时不能挣扎,大夫人心里的恶气才淡去了些。

她抬着下巴,示意管家把鞭子拿过来,然后亲自动手,往顾念时身上打去。

“念时!”三姨娘的脸被人用力按在地上,泪水混着泥土,沾了一脸。

随着大夫人落下的鞭子越来越多,顾念时衣服上的血也开始蔓延。

“念时!”三姨娘哭得声音嘶哑,用尽一切力气想要挣脱掉下人的钳制,然而徒劳。

顾念时跪在大夫人脚下,眼睛却落在三姨娘身上。

他咬着牙,闷声道:“娘,你别哭,儿子不疼!”

这话是在安慰三姨娘的,可却让大夫人的手劲更重了。

“念时……”三姨娘哭成了泪人,让莫芷嫣瞧着一阵心酸。

莫芷嫣攥着帕子,心情复杂的移开眸子。

她不知道顾念时今日为何会对大夫人无礼,只觉得他当众顶撞大夫人着实是不明智的行为。

当然,大夫人也没有往自己下毒被顾念时和三姨娘发现了这方面去想。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要想弄死谁,还从没失手过。

顾念时在挨了将近十几下鞭子后,总算是撑不住了。

他的身子摇摇晃晃,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砰!”,往后倒去。

而大夫人打得手腕发酸,她见顾念时昏过去了,终于找到了一丝成就感。

满意的丢掉鞭子,她扫了一眼在场已经吓得大气不敢喘的众人,幽幽道:“今日,不管是府里的公子、小姐,还是下人丫鬟,谁要是再敢不知天高地厚,坏了相府的规矩,本夫人可不会手软!”

大家一听,急忙低下头,齐声道:“是,夫人。”

抬脚走到三姨娘面前,然后大夫人居高临下道:“三姨娘神智失常,刚才竟然要对本夫人施暴,俨然已经疯了,从今日起,不准她再踏出院子一步!”

“管家,把三姨娘和二公子带回去,找几个人严加看守!”

此时的三姨娘,已经哭得发不出声音来了。

她像是一条已经翻了肚皮的死鱼,毫无生气。

“是。”管家叹了口气,带着下人们分别将三姨娘和顾念时架了回去。

在相府,没有人能斗得过大夫人。

三姨娘就是没疯,现在也已经是个疯人了。

而顾念时,有着这样一个自身难保的“疯娘”,他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下人们似乎已经遇见了顾念时的未来,大家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神色大都相同。

大夫人立完了威,理了理衣服,对莫芷嫣道:“走吧,去国公府。”

莫芷嫣默默点头,自觉的跟在大夫人身后两步的距离。

芙蕖院里,爱月谨记亓灏的话,这两日跟着厨娘在厨房里变着花样的给顾瑾璃做些能让她开胃的饭食。

端着水果粥进来,她邀功似的,凑上前道:“主子,您尝尝,这个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顾瑾璃将视线从医书上移开,看了一眼粥盅,问道:“这红红绿绿的都是些什么?”

“这绿的啊,好像叫什么奇异果,据说这果子原本是生在云国的,但是在亓国和云国的边境,也有不少相互交换物资的百姓,时间久了也就传了进来。”

“不过,咱们亓国的水土不适合种奇异果,因此这果子产量极少,也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王爷说,这果子有营养,可生吃的话又太酸,所以奴婢就兑着玫瑰露,又加了葡萄,葡萄,无花果,还有……”

见爱月一本正经的掰着指头数着各色各样的水果,顾瑾璃“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难为你了,记得这么清楚。”

爱月耸耸肩,无奈道:“奴婢也是没办法,毕竟王爷说了,奴婢要是不把您伺候好,就把奴婢赶出去了。”

说罢,她又将粥盅往顾瑾璃面前推了推,“您快喝,要不然凉了味道就不好喝了。”

瞥见爱月手上烫了个水泡,顾瑾璃心下感动,“一会你从柜子里拿瓶药膏,自己把手抹抹。”

爱月咧嘴一笑,“嘿嘿,不碍事的。”

顾瑾璃尝了一口,点头道:“比那些大补汤之类的好喝多了。”

“好喝那奴婢每天都给您做。”爱月一听,眼睛亮晶晶的如小星星似的。

水果粥其实比不上大补汤,不过是在味道上清淡了些,顾瑾璃喝起来不反胃罢了。

爱月没敢告诉顾瑾璃,其实这水果粥,看起来满满的都是水果,其实她和荷香在粥里加了补汤和肉丁。

补汤的味道被水果的清香给掩盖了,而肉丁因为被爱月特意切得极小极细,故而混在粥里,才没有被顾瑾璃发现。

此外,爱月还让管家将库房里所有对孕妇身子有益的补品都搬去了芙蕖院。

现在,整个府里,除了亓灏之外,顾瑾璃的地位最高。

不仅因为她是亓灏捧在手心里的女人,还因为她怀着宁王府的小世子。

所以,府中上下也一切以她为重。

“对了,主子。”爱月忽然想起从其他小丫鬟那里听到的新闻,又忍不住八卦道:“姜公子死了。”

顾瑾璃一心低头喝粥,没反应过来,随口问道:“哪个姜公子?”

“哎呀,您怎么能忘了?就是那个讨人厌的姜源生!”爱月往门外望了一眼,继续眉飞色舞道:“两日前的晚上,姜源生被人杀死在街上。”

因为顾瑾璃怀孕了,亓灏不想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影响到她,所以也不让外面的消息传到芙蕖院。

但是,对于外面的事情,下人们会偷偷七嘴八舌的议论。

传来传去,不知道的都会知道。

“两日前?”顾瑾璃一怔,眸光微动:“凶手可抓到了?”

“好像是个女子。”爱月撇撇嘴,不以为然道:“这件案子由大公子经手,抓到了又怎样?反正人都死了。”

顿了顿,她感慨道:“姜源生死了也是好事,要不然他活着,还不知道又会有多少良家女子被他给染指!那凶手也是为民除害,但愿大公子不要太为难人家。”

顾瑾璃听到爱月提到顾成恩,抿了抿唇,淡淡道:“好了,跟咱们没关系的事情,不要理会。”

姜源生此人品行极差,确实是死有余辜。

只是,突然听闻他的死讯,顾瑾璃却并没有多高兴。

可能,在她心里还是觉得死亡,是对一个人最残忍的惩罚吧。

见粥盅了还剩下不少粥,而肉丁和补品大多都沉在下面,爱月赶紧止住话题,问道:“主子,您再喝点啊。”

顾瑾璃擦了擦嘴角,摇头道:“喝不下了。”

“要不然,奴婢陪您去转转?”爱月想了想,拍手道:“您之前不是一直说要去悠悠谷看望林姑娘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个吧!”

顾瑾璃总说和亓灏一起去看林笙,但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一直拖到现在也没能去成。

悠悠谷不是寻常人能找到的,不过林笙在离开之前,大体给顾瑾璃说过悠悠谷的位置。

顾瑾璃记性好,应该能找到。

勾了勾唇,她看了一眼外面大好的天,笑道:“好,你让荷香准备些林笙爱吃的糕点,一并给她带着去。”

“小红的伤还没好利索,就不带它了,等下次再带着去。”

“林笙若是见了小红,一定会高兴的。”

小红通人性,林笙也有趣,顾瑾璃能想象到时候一人一狐在一起玩闹的画面。

这意思也就是说,荷香要留在府里照看小红,而爱月可以跟着顾瑾璃去悠悠谷了。

“好咧!”爱月兴奋的点头,小跑着出了房间。

亓灏去了军营还没回来,顾瑾璃也不能派人送信打扰他,于是便抬笔写了字条压在了桌子上。

秦峰是亓灏指派到顾瑾璃身边的人,而且她也隐约知道,亓灏在暗处也布置了人手保护她,所以她也不用太担心人身安全。

待爱月收拾好东西后,她们二人便坐了马车往悠悠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