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意思是……”言绪思忖一瞬,忽而看向山洞顶端。
林伊人眸光微动,火折子顺着言绪视线的方向轻弹而出。一晃而过的微弱火苗,映照着洞顶参差的山岩,带着阴森诡异之气。
“在那儿!”言绪指着右上方岩壁一角,声音里透露着无限欣喜,“以下方构件控制机括易,以顶部构件控制机括难,龙五果然高明,竟设下了如此精妙的暗门。”
林伊人指尖再发一道劲气,即将落下的火折子腾空而起,掠过言绪所指之处。这一回,他清楚看到了山岩间那个如同烙印般的凹痕。
他熟悉凹痕上的纹路,辰延令、乌玠令、苜尺令、抻冈令、苜尺令,每一块令牌他都亲眼见过,如果这是第一关,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在正式进入九玄洞前,还有四关在前方等着他?
“需要哪枚令牌?”林伊人挥袖接下火折子。
“苜尺令。”言绪自怀中摸出一个锦袋,从中取了一枚令牌,飞身而上。
啪嗒!令牌严丝合缝嵌入凹痕。
言绪前脚刚刚落下,方才发出异响的岩壁一角,就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滚石声。
林伊人和言绪对视一眼,凝神屏息看着岩壁。
轰隆隆……烟尘四起,脚下山洞突然一阵剧烈震动,紧接着,眼前大约五米宽的岩壁,竟整个朝后挪了一尺有余。
林伊人挥了挥衣袖,捂住口鼻,“若是没有你在,今日倒还进不去了。”
“言某也是受了王爷反其道而行的提醒。”言绪飞身取下苜尺令,正要与林伊人走入岩壁后一探究竟,远处突然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林伊人和言绪对视一眼,立刻熄灭火折子,将身形隐入暗处。
“王爷……是我。”黑暗中传来裘致的轻唤声。
林伊人微微松了口气,再次吹燃火折子。
“王爷,”裘致借着微弱的火光,快步走到林伊人和言绪面前,“近千羽林军已经上山,大约还有两炷香的功夫便可登顶,功夫好些的可能上来得更快些,属下担心枭鹰队和羽林军撞见,便命宗栎带着所有人从后山撤退了。属下一路进来,已经把沿途的油灯尽数毁了,想来即便羽林军来到洞口,也不敢贸然行事。”
“好。”林伊人知道时间紧急,并不多言,立刻与言绪、裘致绕过岩壁。
岩壁之后,依旧是崎岖狭窄的山洞,洞穴两侧再无油灯,三人只能借着火折子的微弱亮光艰难前行。一路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看似并没有任何令人惊奇之处,只是耳畔却渐渐传来一种奇妙的汩汩之声。
“我们……这是走在水潭底?”林伊人疑惑道。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水上而火下,说得不就是王爷手持火折子走在深潭之下了?”言绪显然心情不错。
“辜墨玄铁五枚令牌纹路如此相像,言公子方才怎能一瞬便知,那凹痕对应的是苜尺令?”
“辰延令、乌玠令、乞元令、抻冈令、苜尺令五枚令牌,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辰同晨,属金性;乌为黑,属水性;乞为敛,属土性;抻为展,属火性;苜为草,属木性;与色彩对应,青为木、红为火、白为金、黑为水、黄为土,而与方位对应,则是木为东、火为南、金为西、水为北、土为中。”
“苜属木,青为木,木为东……”林伊人立刻了然,“这么说,青色与山岩的颜色极为接近,本就暗示着青为木之说,而第一关所处之地,也就是整个机括的东部方位了。”
“王爷睿智。”言绪眸中掠过赞许之色。
三人大约又行进了四五十米,再次被一道石壁彻底挡住了去路。林伊人这才发现,整个山洞的岩石竟不知从何时起由青灰色变成了黑色。
“这岩石……”林伊人用手指摸了摸洞壁。
指尖没有染黑,粗粝的岩石中,夹杂着些许晶亮的颗粒,在微弱的萤火中反射着细碎的光芒。
“乌为黑,黑为水,正可以对应属水性的乌玠令,只是……”言绪蹙眉不语。
“只是水为北,可眼下的方位明明是南。”林伊人道。
“红为火,火为南,抻为展,属火性……”言绪口中喃喃。
“抻冈令若是用在此处,附近的岩壁上应当有一块黑中带红的凹痕。”林伊人道。
“不错!”言绪眸中一亮。
林伊人吹了吹火折子,微弱的火苗不足以照亮山洞,三人艰难寻找片刻,竟然毫无发现。
“没有带颗夜明珠进来,实在是失策。”林伊人叹道。
“王爷,这样也不是办法,您与言公子先在这儿找着,属下去外面撬几盏油灯过来。”裘致道。
“也好,”林伊人颔首,“我身边只带了三根火折子,后面的情形也不知会怎样,你一路小心,速去速回。”
“是。”裘致说罢,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裘致离开后,林伊人与言绪扩大了搜寻的范围,片刻后仍然一无所获。
“言公子,”林伊人蹙眉看着四周黑黢黢的山岩,“依你所见,九玄洞应当位于金、木、水、火、土五行中的哪个方位?”
“骨仙草乃是灵芝仙草,理当在金、木、水、火四面灵气环绕之地生长,五行之中,黄为土,土为中,言某以为,当王爷看到黄色凹痕,便是以乞元令打开九玄洞之时。”言绪道。
砰!砰!言绪话音刚落,距离二人七八米外的洞顶之上,突然传来了两声轻微的闷响。
林伊人和言绪顿时警觉……按照言绪所说,眼下他们很可能位于一座深潭之下,那么这响声岂不意味着,封闭十多年的洞穴深潭之下有什么巨大的活物?
二人相视一眼,屏息朝响动之处走去。
砰!砰!砰!洞顶之上,再次传来几声节奏不一的闷响。
林伊人凝神略略思索,骤然面露欣喜之色,“是裘致!”说着,随手捡起几粒碎石,朝洞顶击去。
啪!啪!啪!碎石撞击洞顶,发出几声轻响。
“这是……翯王府的暗语?”言绪在一旁道。
“算不上,”林伊人侧耳听着洞顶的回应声,指尖又弹出几粒石子,“儿时裘致和乔信宁曾陪我在府里玩过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这些不同节奏的声音,就是安全、危险、快来、快走之类的意思。”
“羽林军统领乔信宁?”言绪眸中掠过一抹深意。
“哦,”林伊人自知失言,立刻轻描淡写道,“乔信宁借着是黎妃和四皇子的远亲,近年来风生水起,很得圣心。”
“看似此人倒不像投机钻营之人。”言绪意味深长道,“今日见你被击落山崖,他与裘致联手使得那招旋龙绝杀威力极大,若不是裘致虚晃一招,我多半会遭受重创,可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他也就必死无疑。对翯王府如此忠心耿耿,不惜以死为王爷复仇之人,居然受到晔帝如此器重,说起来实在有些古怪。”
旋龙绝杀?林伊人身形微微一滞。
他曾见过旋龙绝杀天崩地裂、山呼海啸的威力,但裘致与乔信宁从未真正用其联手对敌,因为一旦雁翎刀、鹤鸣剑刀剑合璧,在劫难逃的不只是对手,双龙之中,也必有一人命丧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