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喘着粗气，全身上下像触电一样颤抖着，所有的黑衣人都站在他的身后，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跟在博古斋上次那样，他不狠心下手杀我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想洗刷上次在博古斋留下的耻辱，因为……

等等！因为？我断了他一只手臂！为什么他的身体会完好无损？还有张三刀的灵魂，我猛然想起来，刚才那打斗的时候，小生一直在跟我软磨硬泡，完全没有张三刀那种猛冲猛打的招式，我脑子很混乱，几乎混乱到无法用理智去收拾残局，而张家的突然袭击，在我看来也太奇怪了，倘若换做是我，半年前偷袭不成，甚至差点死在敌人手中，这时候的敌人早就有了前车之鉴，做了万全的准备，再来偷袭，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雨水模糊了我的视野，小生的身影变得缥缈起来，身后那黑压压的人群，比上次几乎多了几十倍的人数，这种阵势上山，还要穿着这种服饰，在这个年代，难道不有点招摇过市的感觉？这绝对不可能实现。

牵连到之前的动物的尸体，虽说我强行归咎于吴家处理，但很多疑点都得不到证实，硬生生的填进去实在太空洞了，曾经所有的逻辑都被强行撤销，我必须要换个新的态度去认识这个秘境——或许这秘境，本身就有鬼！

我给了小生充足的时间去休整。他从泥水中拔出了青蛇，在手中优雅的旋转几圈，最终停放在了胸前，口中微动，他的声音透过层层雨水传了过来，进入耳中的时候已经微弱了：“你成长了很多！”

“托你的洪福！多亏你在博古斋将我赶尽杀绝，否则，我绝不会来到灵山，更不会结识吴家，而我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或许也应该拜张家所赐！”我举起了龙牙，刀尖对准了他，“看来你已经摆脱了张三刀的灵魂，完全替代了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小生轻蔑的笑了起来，“你还不了解自己发生了什么，心智依旧和原来一样，像个小孩！”

“装模作样！”话音刚落，我迅速蹲下身，在起跑之余抽出了绑在腿上的尖刺，瞬间朝他扔了出去，尖刺穿过无数颗豆大的雨点，笔直的朝小生的脸上飞出，雨中的可视度太低了，几乎快贴到他脸上时才侥幸躲了过去，小生脸颊淌出一道鲜血，还未缓过神，我此时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龙牙开始从怀中冲了出去，目标直指他的胸口！

小生立刻用青蛇去挡，但为时已晚，龙牙划过了青蛇刀刃，立刻迸射出无数的火光，毫不留情的朝他心脏穿了过去！

龙牙划开了他的长袍，直接撕裂了他脆弱的肉体，我没有任何要停手的欲望，整个刀刃穿过了他的肩膀，手腕也随之捅了进去，我似乎已经触碰到了他那颗被搅碎的心脏，冰冷而又平静，就在我我拨开他肉体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停止跳动了。

小生的脸部肌肉颤抖着，随即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我胸前的长袍，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随之遮挡住了我的视野，可惜我看不清他死前那绝望的神情，或许还带有诸多的不幸吧，我自知没有资格去同情他，有些罪孽，既然自己无法还清，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帮帮他。

“一路走好……”我拔出了手腕，鲜血也随之喷涌而出。小生的心脏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眼，身子还在雨中停留了几秒，最后像个人偶一样笔直的倒了下去。

后面的黑衣人似乎有些蠢蠢欲动了，我擦净了龙牙上的鲜血，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恐惧。

小生似乎没有立即死去，全身都开始剧烈抽搐起来，看起来十分痛苦，他极力让双眼看向我，轻轻的动了动嘴，我不知道是怎么听见他的声音的：“你成长了！”

依旧是原来的老话。不知是不是对将死之人有了触感，一瞬间原来那种愤怒竟然完全消失了，我踱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最后一次告诉他：“一路走好！”

小生怀着笑意死去了，贯穿了心脏，就算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

一切都结束了吗？我报了仇，亲手杀了符半仙，或许张三刀就像阿兰一样藏在小生身体中，他的死也说明了张三刀灵魂的覆灭，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并不做为真实的依据。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没有一丝解脱，反而越显的沉重起来，我亲手杀死的这个小生，正和我两年前在博古斋遇见的一模一样，当年我身无长技，对武功这一块一窍不通，除了猛追猛打外，几乎和废人没有差别，经历这么久时间的沉沦，半年间的刻苦修行，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把保护家人放在嘴边的幼稚儿童，我自知跟张三刀还是有点差距的，但我保证，倘若他敢来，我绝对不让他活着离开。

剩下该面对的，就是这些千军万马了，没有魂珠，没有金丹，没有阿兰，龙牙无法完成嗜血，只能依靠着半年的修行，万剑身下死，或许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暴雨在呼啸，几乎要将周边的大树连根拔起，水面剧烈的跳动着，群山间白云不断变换，似乎也随之开始疯狂。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哀……”我迈出了脚步，踏在浑浊的泥水之中，缓缓的举起了龙牙，随即发出震撼山林间的龙吟，所有的黑衣人都为止退了一步，手中的匕首颤颤巍巍的指向了我，那惊恐的双眼，似乎看到怪物一头即将觉醒的猛兽，轻轻抬手，指不定下个被夺取生命的人就是自己。

还是那句话，不怕人跟你玩狠，就怕人跟你玩命，命都不要的人，千万不要惹，除非——你能将他在这个世界上永久抹杀！

我冲向了黑压压的人群，龙牙在手中挥舞，鲜血四溅，残肢断臂，鲜血汇聚一弯血柱在整个树林间散开，空气中也随之弥漫起一阵血雾，几乎挡住了我所有的视野。

我渐渐就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况了，耳边也开始鸣笛似的叫起来，只依稀的记得，无数的肢体在眼前飞舞，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绝望惊恐的神情。对了，还有阿威，他好像又被杀了，肚子里的内脏都留了出来，我空不出手帮它，只能拼命的去斩杀附近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