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额头不禁冒出两道黑线。
尧悦啊……你说的这么大声,估计班级里的人都能听到了啦……那你叫他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啊……
但是仔细想想,我就明白了。尧悦她这么做,也只是给自己壮胆而已。
冥亚龙将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正对着尧悦。
他挑了挑眉毛:“你说,白仓他被人绑架了?”
他的脸上仍然是那样的阴沉、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感情变化,就像是一个面瘫。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装的。
尧悦皱了皱眉:“你就说,是不是你?”
“不是。”冥亚龙淡淡地说道。
“不是你还会有谁?”尧悦又皱紧了眉头。
冥亚龙抱着双臂,眼睛死死地盯着尧悦。
尧悦不禁后退了两步,紧紧勾住我的胳膊。比刚刚抓我的手时还要紧。
看来尧悦是真的很怕他。我发现她碰上冥亚龙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平常的样子,就像变成了一个脆弱的小女孩,仅仅看见了一条毛毛虫,都得委屈的发着抖,找自己父亲哭鼻子援助。
冥亚龙又开口了:“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我没有必要骗你。”
尧悦沉默了,似乎是有点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况且……”冥亚龙又说:“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我真的对白仓动手,我会直接当场杀了他,然后把他挂在医院门口的墙钉上,而不是把他带走。”
我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他说话时的语气显得十分轻松,就好像在说,去吃个刀削面一般的容易。
再加上这个人身上几乎令人窒息的戾气,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家伙一定杀过人!
不然,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高二的学生可以如此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
冥亚龙抱着双臂,看着我们俩的表情,竟然咧开了嘴,笑了。
而且竟然笑得……还挺好看的样子?
我有些懵,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吧。这和刚才那个,还是同一个人么?
“事实上,我本来确实有打算这么做。但现在看起来,好像是被人快了一步啊……”他淡淡地说道:“或许,白仓他自己得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被绑架了,这样,至少他还未必会死。”
他的话是那样的轻描淡写,但我听得却是胆战心惊。
尧悦沉默了好久,说:“我明白了。”
“没有别的事了吧。”
“……嗯,没了。”
冥亚龙将双手插进口袋里:“那再见吧。”说完,他就要反身往自己班级走。
路过尧悦的时候,他停了一下。
良久,他才开口问道:“蓝伶,她没事吧?”
我愣了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关心蓝伶??
“没事。”尧悦摇了摇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冥亚龙没有继续说话,挪回了自己的眼神,径直走到自己班级里去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看来他似乎对我不太感兴趣啊……
不过被这种家伙感兴趣,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好事吧?
我都有些怀疑起来,昨天在医院楼底下,他到底有没有看见我了……
还是说他只是正好也往我这个方向看而已?
冥亚龙走进了班级,这一次他干脆将门关上了。尧悦重重地呼了口气,但这口气完,却仿佛全身虚脱了一般,瘫软地倒了下来。
我急忙蹭了过去,让她靠在我的身上。
“你……没事吧?”我看着她满头的大汗,很是担心地问道。
“没事。”尧悦勉强笑了一下,说:“我过一会儿就好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你还走的动么?”
“……不知道。”
“我背你吧。”我侧过身背对着她,让她轻轻靠在我的背后,然后一托她的臀部,把她背了起来。
我背着她离开了四号教学楼,又上了那个天台,那个学校里最高的天台。
我想,带她来这里吹吹风,或许会让她恢复得快一些吧。
尧悦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坐在天台的边缘,将脚翘到外面。而是在地上铺了一件衣服,然后直接躺了上去。
“呼……”她又是重重舒了口大气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显得舒爽多了。
我也躺在了她的身边,主动用手臂伸到她脑后让她枕着。尧悦仿佛恢复了常态,调皮蹭过来,将耳朵贴在我的胸膛上,似乎正在听着我的心跳。
“可以跟我说说么,尧悦。”我突然说道。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小声地问我:“说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害怕那个人?”我盯着她的眼睛问。
尧悦沉默了一下,说:“你应该听说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吧?”
“当然听过了,小学生都听过吧?”我说道。
尧悦苦笑了一声,说:“我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状态……”
“其实,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我问:“所以,你也是在那个时候就很害怕他了?”
尧悦咬着嘴唇:“嗯……”
我顿时恍然。
那也就不奇怪了,很多人小时候害怕的东西,几乎已经在心里成为一种心理暗示,纵使长大了也无法恢复过来。
况且小时候,正好就是心灵都并不怎么坚强,还很脆弱的时候嘛。
这时我又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怀疑这件事会是他做的?还有,蓝伶也认识他?”
说完我自己先愣了一下。对喔,尧悦和蓝伶从小一起长大,她认识的人蓝伶也认识不是很正常的么。
尧悦的声音又变得有些嗫嚅了起来。
“季南……这个……我能不说吗?”
我叹了口气:“可以。”
这是她的自由,不是么?
尧悦又把头靠在我的胸膛上,这一次脸上却是一股忧虑的样子。
过了一会,也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我说话:“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她的声音非常小声,跟蚊子叫似得,哪怕她是就趴在我的胸膛上,我都是很费劲才听得到。
“季南,还有一件事。”尧悦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
“恩,你说。”
“我带你去高二(15)班找冥亚龙的事,还有我怀疑这件事是他做的事,你都不要告诉蓝伶,也不要在她的面前提起,好么?”
“嗯?”我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这是为什么啊?”
她咬着嘴唇:“没什么,就是不要就是了。”然后她伸出手轻轻掐着我的胳膊:“你答不答应?”
我看着她,轻轻笑了一下说:“答应啊,当然答应,你的要求我敢不答应么?”
她终于又笑了起来,像只温顺的小绵羊一般靠在我的怀里。
事情似乎又变得没有了头绪,尧悦怀疑的人,那个冥亚龙,看起来也不是他做的。
一连过去了五天,仍旧没有白仓的任何消息。
警局那边基本上都被白仓父亲给逼疯了,上头几乎给蓝艳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必须要把白仓的下落给调查出来,否则……
白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被绑架的事,本来应该在北口市引起轩然大波,但听说对外界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还没有媒体挖到这件事。
不过在商界内部,这件事倒是传开了。
据说白仓的父亲这几天就像是个疯子一般,几乎把以前得罪过的商户全部找了个遍。前面几个他还威逼利诱的试探,但是什么进展都没有。到了后面,他几乎就是冲到对方的家里,瞪着眼睛问对方:“是不是你绑架了我的儿子?!”
很多人都说白父现在已经疯了,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像个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也是,白仓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怎能不着急?
当我再一次在医院见到他的时候,我感觉他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一样。仅仅是几天不见,他的两边鬓角已经全部发白,眉眼的皱纹也增添了不少,两只空洞的瞳孔下方托着重重的眼袋,也不知道是多少天没有合眼了。
我叹了口气,不管白仓做过怎么样的事,至少白父,也仅仅是一个父亲为儿子着急而已。
终于到了这一天,也是白父给蓝艳期限的最后一天,有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