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宇听后没有说话,而是站在一旁嘿嘿的笑着,两只眼睛在昏暗的水房显得幽幽发亮。
我问,你笑什么。
邢宇说:“既然你也这么觉得,为什么刚刚不提出来?”
“我怎么能提啊?”我耸了耸肩说道:“他是尧悦的前男友,而且刚才,看起来好像一直都是他在帮我们,小凝的线索是他提供的,人也是他帮忙救的。我要是在这时候提了,显得我对他有意见,专门针对他似得。”
说着,我便白了他一眼:“那你呢,既然你也看出来了,那你为什么不提?”
“我的理由和你一样。”
“啊?”我愣了一下。
“先让我来告诉你一件事吧。”
邢宇掏出了一个火机,在手里把玩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时不时将他的脸庞照亮。
“白仓,他不止是尧悦的前男友。”邢宇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也和蓝伶交往过。”
“啥?你说啥?!”我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耳朵所听的话。
邢宇撇了我一眼:“干嘛那么惊讶,蓝伶这么漂亮的女孩,有谈过恋爱很奇怪么?”
“呃,说的也是……”我说。不过今天蓝伶见到白仓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是见到了前男友。呃,或许那个姑娘把所有男人都当做凯子,还记得第一次跟她见面的时候被她宰得多惨……
“事实上,不止是尧悦和蓝伶,私立一中里的很多顶级美女,都和他有染。”邢宇一摊手,说:“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富二代呢,长得又帅,泡妞太容易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那后来呢?后来为什么分了?”
“不知道,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一个礼拜吧。”邢宇耸了耸肩说:“不过也确实,白仓这个人女朋友换的频,分手也快,我记得没有超过一个月的。”
“原来是这样……”我若有所思的说道。
邢宇幽幽的说:“所以啊,你说我如果提了,不显得我小气么,搞得我好像针对他似得。”
我苦笑了一声,又问他:“那现在没关系了,这儿就咱俩。说说吧,你怀疑的理由是什么?”
邢宇的脸严肃下来,竖起了根手指头,说:“有两个疑点。”
“第一,那个叫阿毛的学生说,他看见老蛤蟆从那辆面包车上打开了门,把小凝拽进了车里去。但是你不想想,以老蛤蟆的身份,绑架动手这种事还用他亲自去做吗?他只用坐在副驾驶怡然自得的抽烟就好了,随便一个小弟都能帮他搞定。”
我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观点,示意他继续说。
“第二。”邢宇说:“如果老蛤蟆是昨晚抓的小凝,那么一天过去了,为什么他都迟迟没有对小凝下手,反而要等到现在?而且还正巧能让我们冲进去阻止,你不觉得太巧合了么?就好像故意在等我们一样?”
我捏着下巴,稍微思考了一下。
“会不会是在小凝昏迷的那段时间,老蛤蟆他们已经……只不过小凝她不知道?”我问道。
“不会。”邢宇摇了摇头。
“为什么?”
邢宇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你觉得小凝是死人还是怎么的?这种事情,就算当时是昏迷的没有意识,醒来之后身体会感觉不到么?”
我笑呵呵的摸了摸鼻子:“其实我知道,我问问你而已。”
“……”邢宇说:“现在看来,尧悦她们全都上当了,她们刚才太着急,也根本没有心思往这方面去想。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一切都是白仓早就安排好的,他知道尧悦无可奈何时一定会去找他帮忙,他又故意让我们着急上火,让我们对老蛤蟆的恨意更深,好借我们的手,废了老蛤蟆。”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突然问:“他是富二代,有钱有势,又是学校里的大混子,要什么有什么,没人敢惹他,就是老蛤蟆也得给他三分面子,他为什么突然想要和老蛤蟆过不去?”
“这……”邢宇犹豫了一会,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和邢宇都沉默了下来,陷入了沉思,半天都没有说话,安静的水房只剩下未拧紧的水龙头流下的滴答水声。
过了好一会,我们都依旧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我突然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说:“算了,不想了,回去睡觉。”
“这就不想啦?”邢宇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那这件事情怎么办,咱们不是白白的给白仓当枪使了?”
我悠悠的扭过头来对他说:“想明白了又怎样,我们又没有证据。况且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算我们想明白了,你觉得老蛤蟆这次会放过我们么?”
“……”邢宇沉默了下来,不说话了。
我笑了笑,看着邢宇说:“而且,这里的‘不会放过’,指的可不是打一顿那么简单哦。蓝伶可是把老蛤蟆给踹成太监了啊……”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把她保护好吧。”我说完,然后打着哈欠回宿舍睡觉了。
……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果不其然,老蛤蟆已经让阿生放出话来,说是不弄死我们就不算完。
我知道,这个弄死我们指的是真的要弄死我们。
这句话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校,当然了,仅限于学生之间。几乎所有学生都知道了,我们和老蛤蟆闹翻了,并且还打了他一顿。
但其他学生都还不知道这件事详细的原委,学校方面也都只知道老蛤蟆似乎是受了什么伤住院了,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以外,其他人都还不知道老蛤蟆已经变成了一个太监的事。
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只当了个乐呵看,反正准备挨打的人又不是他们。
我心里却特别明白,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极有可能要出人命!以老蛤蟆的性格,非得杀了蓝伶不可!
我甚至都想让尧悦劝劝蓝伶,让她先回家避一避风头,别来学校了。
但尧悦却表示,蓝伶是绝对不会听的。
我问:“为什么?”
尧悦说:“因为她还想再教训老蛤蟆一顿,巴不得老蛤蟆再来找她呢。”
我有些激动的说:“她到底明不明白,老蛤蟆这次怕是要跟她玩命的啊!”
尧悦沉默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蓝伶,她已经玩了四五年的命了。”
我怔住在原地,有些听不懂尧悦所说的话。
这些天,我也是给整得神经兮兮的,下课放学都是和邢宇小强他们乌拉拉的一大堆人走在一起,时不时都得注意周遭的草丛,生怕从哪里突然跳出一群人来拎着棍子就往我身上揍。
老蛤蟆虽然还没回来,但他的那一帮小弟仍还在学校里,我也经常在校园见到阿生他们一帮人,但他们除了用眼睛狠狠的瞪我,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哼声之外,也没有冲过来对我怎么样。
而我就更不可能去招惹他们了,我们一个宿舍的就六个人,怎么算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那一帮二十人成堆的高三生,而且要打起来,也就我和邢宇有点战斗力,小强他们还不知道敢不敢动手……
就这么在不安的状态下过了好几天,邢宇才突然告诉我,在老蛤蟆没回来之前,阿生他们是不会对我们动手的,因为老蛤蟆说要亲自回来找我们算账。据说,老蛤蟆现在非常愤怒,知道自己废了之后,几乎都处于一个精神不太稳定的状态,在医院的病房里经常发疯,医生护士都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打镇定剂来压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