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漪把长剑收回,凝神看向云非烟,道:“何事?”

“教我练剑。”

“何……事?”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云非烟耐心的重复着再说一遍,“教我练剑。”

“何事?”他再问。

她再答道:“教我练剑。”

“不可能,”慕漪终于确定了自己并不是幻听,云非烟真的是在请求他教她,但是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你年龄已长,练剑又能如何练?学不得个大成之境,而且……”

“而且?”云非烟走到他面前,歪着头等着他没说完的话。

慕漪见她这么毫无防备的看着他,闹了个大红脸,知云非烟会嘲笑,不让自己的大红脸让云非烟看见,说出的话更是细如蚊蝇。

“而且……我是你的剑,这一点也就足够了,你不需要学。” “你是我的剑,却不是我随身的剑,倘若我无法持剑,待在你的保护之中,世事难料,若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呢?这么些天来你还看不出来吗,在云府中的背地里涌动着的那些阴谋诡计?我要做的又是

何事。”

云非烟拿起之前慕漪雕刻出来的轻便木剑,轻抚着这把木剑,瞳色深深。 “你!我确实无法保证随时不离你身,倘若你去沐浴之类的,贼人看准了这一点就……”慕漪声音微微一顿,昨日他才知道就连那所谓的才女云如絮的良好名声也是假的,既然能指使下人对自己的姐姐做

出此事,就如同云非烟的残暴之名也是假的,别人不招惹她,她绝对不会称得上残暴,“我知道你在云府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你要保证不会怪罪我姐姐。”

“什么事?我不会怪罪你,这样你可信我了?”云非烟颔首。

看他好像知道那件事就愿意松口一样,只是她还不习惯慕漪的语气忽然之间就变得如此客气疏远了。

慕漪深深地看了云非烟一眼,有些事情如果不问的话实在是让他不能安心。

就比如云非烟和叶安都之前究竟是何关系,那叶安都还下名帖邀她到府上参加宴会,看起来两人应该无冤无仇,为何云非烟会那样…… “你那日让我写那丫鬟招供下来的名单,我发现桌子底下垫着的纸,上面是你用朱砂的写的叶安都的,也就是王爷的名字,而且你写他的名字还写得很狂乱,就像是……你其实不止是想为云府好,你是

不是想杀了……”

慕漪点到即止,不敢再说下去,这样的话若被传了出去可是要被砍头的。

“……” 经他一提起来,云非烟这才想起她刚刚重生的那几天,每晚每晚的就会梦到叶安都是如何与她温存的,到最后又是如何对待她的,想到那些她就难消仇恨,为了出气一直拿朱砂写上叶安都的名字,诅

咒他快死,永世不得超生,只是现在有太多的人要对付,太多的事情要知道,要处理,所以云非烟也不曾再做此事,若不是慕漪提起来,她都要遗忘自己曾经做过这种无济于事的事情。

“若我说是呢?”云非烟用冰冷的幽深碧眸看着他。

少年只高她一个头,她都还是要抬头仰望着他的,以后应该他还会长得更高吧,她也只能一直都仰望着他,为什么女人一直都只能仰望男人呢。

慕漪呼吸一窒,看着云非烟眼里的认真,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更是觉得云非烟疯了。

“你疯了,你要对付云府的内鬼我能理解,可你一介商女,不过是有个郡主之位而已,你竟然想去撼动……他的地位!” 叶安都平民出生,凭借自己的能力攻打下昭华国附近的小国,屡次出征,屡次战胜凯旋归来,官职也一升再升,此等人才当今皇帝无论如何也想把他留下,结果就是让他从将军破格成为和皇室中人都

无血缘的异姓王爷,现在在百姓之间威望正高,快要压过那些皇室的皇子了,更有些人不怕死的说要拥他为帝。

云非烟的神色暗了下去,她抚摸着月月桂粗壮的树根,手指摩挲着,有些刺痛,若不小心被尖刺扎着了,就会冒出点点血迹。

这样的刺痛对于她来说真好,这样她才不会因为太过舒适会忘记了自己重生回来究竟是为了做什么,舒适是留给死人的,而她一定得活着,在完成自己的夙愿之前都得活着。

云非烟的眼中迸发出慕漪从未见过的仇恨的光芒,现在的她也只能让他感叹自己果然不应该凭借几日的相处就对云非烟下定论,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看不清她,也看不透她。

“这月月桂下,埋着几坛名为桂花酿的好酒,你知道在昭华国大户人家的女儿出生了都要亲自在院中栽植桂花树,在桂花树下埋着酒,等女儿及笄之年嫁人再开封此酒的吧?”

慕漪点头,其实慕涟也有桂花酿,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只是……

他眼中染上苦涩,现在也没有办法盼姐姐觅得如意郎君了,只能让她一直跟在云非烟身边能幸福的活下去就是最好,为奴也许才是最好的。

慕漪皱了皱眉,不知道云非烟说的这些究竟和叶安都能有什么样的关系。 “云府家大业大,其财产的确堪比皇库,你觉得那当今的皇帝为何要特意封我郡主之位?你又觉得叶安都是如何能够看得上我这个名声恶劣的郡主的?脸吗?天下美人多如牛毛,愿为长相俊美有权有势

的英雄投怀送抱的更是不少,我又有何德何能得他青眼。”

云非烟说到这里,慕漪已经听得出她话中的另外一层的意思。

叶安都故意接近她,为的就是云府的财产,他一个王爷的俸禄绝对不少,总不至于盯着云府的钱,但若是他需要银两是因为别有他用呢?比如说……

比如说……造反!

慕漪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 云非烟看着因微风而吹落得桂花花瓣,用手撩开迷了眼睛的青丝,神色伤感,“我只是,不想这桂花酿再被那人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