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锦想想也好,看看他们的田契都是什么样子。
土地买卖的手续在什么朝代都繁琐而复杂,从写契书开始就需要中介人、中见人、代笔人等,所立的契约文书称之为私契,也叫白契,并且买卖土地的形式也颇为复杂,比如死契、活契、押契等等,私人在完成买卖土地手续后,还需要找到地方里正、坊正等相关人员办理过户交割法定手续,并缴纳契税,在官府备案,由此形成官契。
一般官契都有契尾,一方面说明买卖双方交过契税了,另一方面作为备案凭证,也就是说作为完整土地买卖的凭证,包括私契(白契)、官契(红契)、契尾(契税单),不管是私契还是官契,只要事实存在,他就是合理合法的,但是现在在有私契的情况下,居然有人拿到了官契,这事件的性质太恶劣了,前有计家儿子屠村,现在有人明目张胆的办官契挤百姓,让百姓无生存之地,这是在官逼民反啊,大陈朝这是走向灭亡的节奏啊!
夏琰和赵之仪两人对看了一眼。
夏琰对夏小开说道,“犯人不要押去京兆府!”
“爷……”
“去请沈大人!”
“是,属下明白了!”
童玉锦点头,夏琰的做法是对,童玉锦想起现代某些法官办案的例子,走到夏琰的身边,踮起脚尖,小声说道:“这件案子就在小山村办!”
夏琰听童玉锦这样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赵之仪看向夏琰,眼眯了眯,看来风雨要来了!
不一会儿,齐婆子带着村人过来,大家看到是早上来的贵人,听说贵人能让自己不流离失所,都默默无声的朝夏琰等人跪了下来。
夏琰看了一眼方又行,方又行马上明白什么意思,连忙上前去扶众人,并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放心,只要你们的田契是真的,你们就不会流离失所。”
“贵人我们的田契肯定都是真的,你帮帮我们吧……”
“帮帮我们吧……”
方又行对着众人说道:“我姓方,在户部任职,恰巧就是管这一块的,你们有事对我说!”
“方大人,我们的田契都是真的呀,我们祖辈都生活在这里,你们到衙门里查人口档案就知道了,我们不会说谎……”
“方大人,请为我们做主啊!”
……
请求声四起彼伏,方又行一时之间感憾万千,“请起,请起,各位老乡!”
众人在方又行的劝说下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来了一群人,齐里正吓得不自觉的往后面退了一步,齐家其他人,女人和孩子都往后面退,男人们站到了女人面前,一副迎敌的样子。
一个精瘦老头,腰间插着铜烟袋,穿着八成新的短褐领着一群中年汉子摇着八字过来了,嚣张的神情在见到夏琰等一行人时瞬间收敛了起来,背躬屈膝,点头哈腰的走了过来,笑问齐老头,“这些贵人是……”
齐老头回道:“前两天找过的差爷带来的!”
“原来这样!”精瘦老头两眼眯起,示意齐老头向贵人介绍自己。
齐老头不情不愿的对夏琰等人说道,“贵人,这是我们这一带的保正——石保正。”
何为保正,大陈朝地方上替官府办差的人,地位比普通老百姓、里正略高,管一个或几个村子,职责也十分繁杂,主要充当衙门与百姓的媒介,其实说白了就是官府不好出面或是没有人手时,帮官府办催税、维护治安,订着村子外来不明人口等一些事情,充当官府的耳目。
石保正为何而来,当然是为了赶人而来,收了县上金牙人的好处,当然要办成事了,这不带了一帮打手过来,本来是准备挨家挨户上门砸点东西吓唬吓唬他们,那知有贵人在,也不知贵人路数,不敢冒然出手。
石保正满脸堆笑,“齐老头,有没有好好招待贵人,莫不要怠慢了贵人才对!”
齐老头苦着脸笑道,“贵人……”
童玉锦不耐烦的打断了齐老头的话,说道,“石保正为何而来?”说完看向他身后的壮年汉子,一脸严肃。
石保正看到童玉锦严肃的样子,收了收讨好的脸色,说道,“也不是什么事,这不上头让我来催催小山村村民搬走的事。”
童玉锦冷冷的问道:“上头指得是谁?”
石保正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是县太爷大人,要不谁敢让他们搬。”
“县太爷雷大人?”方大人问道。
“正是!”石老头拱手朝天,“除了雷大人,我们怎么敢。”
童玉锦笑笑,“倒也是,那你准备怎么赶?”
“我当然……”说了几个字的石老头虽不知道童玉锦等人是干什么的,但他也意识到这群人非富则贵,半路停了口,“当然是让他们赶紧走人!”
“如果不走呢?”童玉锦眯眼说道。
“那……那可由不得人,官府的红契白纸黑字写着呢?”石老头嚣张的说道。
童玉锦比他更嚣张:“我劝你从哪里来,回去哪儿去!”
“什么?我管着三、四个村子,上头派下来的事,怎么能不完成,虽说你是贵人,可也不能挡着朝庭办差是不是?”石老头这张嘴还挺会说。
“好一个为朝庭办差!”夏琰冷嗤,“来人!”
“在!”
“把这些人一并关到县衙大狱!”夏琰气正言辞的说道。
“你是谁凭什么关我……”石老头大惊,往后退去。
“你无须知道!”
“不……不……”看着不知道躲在什么角落的侍兵,整齐有序的拥上来,石老头连挥手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跟着石里正一起来的壮汉子还没来得及耍威风打人就被夏琰的侍从们制住了,迅速送到了县上的县衙。
童玉锦回县上之前,对齐里正说道,“这几天你们别担心,金牙人已经押解在狱,保管好田契就好!”
“是……,贵……人!”齐老头被夏琰的气势惊到了,他想起自己早上故意迟到的事,心有余悸。
看着童玉锦等人回县城,齐里正还觉得自己犹如在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齐婆子叫道,“老头子,这些贵人怕是比县太爷或是金牙人还厉害吧!”
齐老头啧了一下嘴说道:“我估摸着是!”
村人们静默无声看着贵人们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
县城
怀岭县衙内,县令雷汉泽见了一个平时很难见到的人物,他忙不迭迭的招待着:“二公子你亲自来了?”
“姓金的怎么样了?”
“回二公子,安静的很!”
“真安静?”
雷汉泽笑道,“二公子知道的,他安静的等着你捞他出去呢?”
被称作二公子的人冷冷的笑道:“告诉他,表现好的,兴许我一高兴就捞了他也说不定!”
“是,二公子,下官定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二公子滑了滑茶杯盖子,滑过几下后,起身站起来,大步往外,刚走到门口,调转过头,“雷大人,知道怎么做吧?”
雷汉泽顿了一下,拱手说道,“二公子的意思是……?”
“如果你们顶不住夏琰,那是你们的事,后果自负懂吗?”
“二公子?”雷汉泽大惊。
“把你从边城小县郡调到京畿路,这些年官职虽未明升,但是该捞的好处一样没少吧,雷大人!”
“是,是,二公子——可是……”
“你也别觉得委屈,搭上我祝家这条线,有得到当然也得有付出才是,你说是不是雷大人?”祝文举眯着眼反问道。
雷汉泽拱着的手一直没有放下,不知为何,他的背心隐隐有汗流出。
回怀岭的路上,童玉锦对夏琰说道,“能不能调查一下怀岭县令?”
“嗯!”夏琰正在想着什么,听到童玉锦问话,回了一下。
“资料最好明天早上就到!”童玉锦说道。
“嗯!”
“别,这事让我来!”硬要挤进马车的赵之仪说道,“这次会扳倒谁?”
童玉锦说道:“这不是扳倒谁的问题,你不觉得土地买卖、官场腐败已经到一定程度了吗?”
“何以见得?”赵之仪问道。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年前,我去小垛村的路上竟遇到了一田三主,而且买田的还说他们是在县衙里办的过户契,这是什么概念,公然在县衙内行骗,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赵之仪摸着下巴掀了掀眼皮,看向夏琰,“子淳你说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夏琰掀着骄帘朝外面看了看,外面除了青山绿水,还有低矮的茅草房,仿佛没有听到话的他却回道,“二十年前,先帝走时为圣上留了一批能臣干将,他们在圣上还不能治理国家时,帮着太后一起治理大陈朝,虽不能说沤心沥心,但也勤勤恳恳,十年前圣上接手,圣上尊他们是元老,多有体恤,想不到竟形成今天尾大不掉的局面,他们竟视国纪国法于无物,视圣上……”
赵之仪吹了一口气,“你准备怎么办?”
“查到谁就办谁!”夏琰悠悠的说道,轻声低语里却是坚决、果断、敢为。
“好,兄弟支持你!”
回到怀岭客栈后,一行人吃了晚餐后,童玉锦对跟着一起来历练的年轻人们说道,“原来准备再让大家在一起彼此再熟悉一下,可是现在看来不行了,就请各位回自归位吧!”
童家安站起来拱着小手一本正径的说道,“谢谢三姐让我出来踏青!”
“玩得还好吗?”童玉锦对这个小弟多有爱护,微笑着问他。
“很好,而且认识了新朋友!也受益匪浅!”童家安回道。
“有收获就好!”
程佑彬也站起来拱手对童玉锦说道,“谢谢夫人一番心思,我也多有思考!”
“哦,是嘛,你思考了什么?”童玉锦笑着问道。
程佑彬回道:“也许学业优秀并不能代表什么,我跟爷爷说了,准备出去走走,就不参加今年的秋闱了!”
童玉锦连连点头:她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有这么高的人生境界,笑道:“能游遍大陈朝,也一直是我的愿望,如果可能,可以把游历写成一本书,让大家都看看大陈朝壮丽的大好河山!”
不知为何,大家都觉得童玉锦说得让自己热血沸腾,是啊,能走一走,看一看这大好河山,是何等幸事。
夏琰看向神彩飞场的童玉锦,笑意、若有所思不知不觉爬上眉角。
赵之仪咧开一嘴白牙,一个女人能想到出去走走,也没几个吧,难怪她不同于别人,难怪她见识非凡,原来心境如此开阔。
林山长和程山长相互看了看,他们年轻时游历过,确实受益匪浅。
开国公久居京城,听了媳妇的话,心也痒痒的!
程佑彬拱手行礼:“我会考虑的!”
萧云轩笑道,“出去游历算我一个吧,有想不明白的事,也许在游历中能豁然开朗也说不定。”
“好,欢迎云轩兄!”
方秉良站起来给童玉锦行礼,“谢谢夫人给我机会,我会努力的!”
“努力就好!”
余乐阳笑道:“这段时间一直为秋闱准备,读书习作昏天暗地,这几天放空了大脑,发现一些先生讲解,但我不能理解的课业,居然在某个时刻恍然大悟,我决定不管以后学业有多忙都留些时候去慢慢思考和消化!”
童玉锦笑道,“这个很有实用性啊!”
“还好吧!”余乐阳笑道。
佟新仪笑道,“我倒是没什么,就是觉得人一下子轻松了,明天再投入到紧张的备考当中吧!”
“也不错!”童玉锦笑道,“你呢,大哥!”
童家书回道:“我跟余大哥差不多!”
“那也很好,加油大哥!”
“会的!”童家书笑道。
“夏七、夏八,你们呢?”
夏七郎看了看缩头的弟弟,笑道,“跟别人比起来,我们差太多了!”
“比如……”童玉锦问道。
“爬山不如别人有忍耐力,遇困境一筹莫展,原来没有了银子的堆砌,我们什么都不是!”
“我觉得这次程家书院之行算是成功一半了!”童玉锦笑道,“人生的成就感、满足感,并不能用银子来衡量,希望你们懂得,只有靠自己的能力获得的满足感,才是真正的满足感!”
“我知道了!”夏七低头回道。
“那就好,夏八郎你呢?”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银子还是留到真正需要时吧,没有银子买东西吃,那滋味太难了!”夏八郎撅着嘴巴说道。
童玉锦欣慰的叹了口气,夏琰的两个弟弟资质都不错,希望他们的人生之路能通过这三天的领悟走得更顺些吧!
童玉锦站起来,合掌拍了一下说道,“那么我们的行程就到此结束吧,至于你们怎么交朋友,怎么书信来往,那就是你们私下里的事,明天早上,候爷会安排你们回京、回望亭!好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多谢夫人!”
“多谢夫!”
……
这一群年轻人因为童玉锦才有机缘走到了一起,虽不能说每个人都成了朋友,但是他们当中大部人成为了朋友,并且朋友关系维持了一生,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谈。
第二天要回的除子年轻人们,还有林山长和开国公等人,方又行准备跟儿子一起回京,被童玉锦留了下来。
童玉锦说道,“方大人,让方公子跟我父亲一道回去吧,你留下帮候爷处理一些事情!”
方又行愣了一下,然后拱手回道,“愿为候爷效力!”
“不,应当是为大陈朝效力!”童玉锦说道。
“是,是,夫人说得对!”
于文庭站在边上说道,“方大人,鉴于你目前的情况,候爷会向朝庭申请给你加俸,能让你养活家人!”
“多谢候爷!下官真是感激不尽!”方又行行了一个全礼感激的说道。
于文庭说道:“努力做好事吧!”
“是,下官定努力!”
于方庭说道,“等下我们来讨论一下小山村田契的情况!”
“是,于先生!”
开国公见儿子要忙,啥话也不说,带着三个年轻人回京了。
林山长也带着童家兄弟回望亭了。程山着带着三个学生在送行过后,也回程家书院了,真是各回各位,一点都不假。
等童玉锦等人回到客栈,发现怀岭县县太爷已经站在夏琰的跟前了。
雷汉泽半跪在地上拱手作揖:“下官不知候爷光临怀岭有失远迎,还请候爷责罚!”
“不知者无罪!”
“多谢候爷!”雷汉泽犹豫了一下说道,“候爷客栈简陋,不如请候爷移尊到县衙,好让下官尽一份心意!”
夏琰看向拱手作揖等待自己回家的雷县令,顿了几息才回道,“倒是不必麻烦了!”
“可……”雷汉泽显得很为难的样子,仿佛让候爷住这样的地方寝食难安,天知道他内心有多高兴,还好,还好,他不去县衙。
可是夏琰的下一句话把他刚高兴的心打击的七零八碎,“雷大人,京兆府沈大人明天就到!”
“沈……沈大人!”雷汉泽暗暗吃惊,怎么会这样。
“是”夏琰瞄了一眼有慌意的雷县令,不动声色。
“沈大人他为何要来……”
夏琰说道:“有人举报说怀岭县县衙做官契挤走百姓,这事可否当真?”
雷汉泽连忙否认:“不……不可能,候爷,绝没有的事,我马上回衙门去查,这是怎么回事?”
“急什么,沈大人明天才到!”夏琰云淡风轻的说道。
“下官知道,下官就是觉得在下官的管辖范围内总得查清楚,这样等沈大人来了,也好办案!”雷汉泽垂首低头,拱手说道。
夏琰垂眼,冷凛威严的气势压迫的雷汉泽喘不过气。
“下官马上就回去彻查此事!”
雷汉泽弯着腰准备退出去,看到童玉锦等人回来拱了下手迅速退了出去。
童玉锦看了一眼匆匆忙忙而走的雷汉泽,对夏琰说道,“姓雷的资料你看了吗?”
“嗯!”
童玉锦说道:“他是举人出生,考取举人过后,便没再中进士,在南方靠近岭南处某个小县做过县丞、县尉,直至县令,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丢了官职,来到了京城,拜在祝检秋门下,靠着祝检秋资质平平的他被外放到京畿一带,在不同的县城做了几任县丞,直到去年春替补上任知县的缺,做了县令!”
“嗯!”
“今天我让方大人和于先生去小山村,调查村民手中的白契有多少,找一下没有没谁的白契被官衙的人拿来模仿做了假契!”童玉锦说道。
“嗯,你看着办!”
看着夏琰一幅你要什么就什么的样子,童玉锦心虚的笑道:“我就是出个小主意!”
夏琰抬眼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的童玉锦,笑了一下,低头喝茶水。
童玉锦见夏琰喝白开水,翻了个白眼,难道姐说得不对呀!
雷县令做事还真雷历风行,夏琰刚准备吃午餐,他就捆着三个书吏到了客栈,“大人,小人把犯奸作科的三个书吏带了过来,请候爷治他们的罪?”
“犯奸作科?”
“他们是做了假官契”
夏琰眼神倏的一下扫向雷汉泽,好快的动作。
童玉锦和站在边上的单腾也相互看了一眼,童玉锦心想我们还没有出手呢,他就动作了,什么意思?难道真是雷历风行的好官?如果是,为何会出现他的县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琰威严的问道:“在客栈治他们的罪?”
“候爷,这些人为非作歹,竟然视朝庭的衙门为无物,公然收贿作假,罪该至死!”雷汉泽大义禀然的说道。
夏琰看了看被捆绑的三人,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他说道:“等明天沈大人过来审吧!”
“那……”
夏琰双眸发幽,看了一眼雷汉泽,他缩了缩身子,“是,候爷,那下官先带他们回衙,明天等沈大人到了再审!”
等雷汉泽走后,单腾问道,“这个雷大人什么意思,明明跟他说了,明天审案,今天还把疑犯带过来?”
“害怕?毕竟在他的辖区之内!”童玉锦猜想了一下,是不是夏琰的名头太响把他吓到了。
“有可能,那就等明天了!”
晚上,去小山村的方大人和于先生回来了。
“什么情况?”童玉锦急切的问道。
方大人回道:“回夫人,还真像你说的,小山村真有人赌钱输了银子田契押给别人了!”
“查到押给那家赌坊了吗?”
赵之仪从外面进来,说道,“查到了!”
“那家?”
赵之仪回道:“并不是什么赌坊,而是某家私窑,他去嫖妓时被人诈赌着了人家的道,拿了田契作押!”
“那这张田契仍然在别人手中是不是?”童玉锦问道。
“是,”
“查到在谁手中了吗?”童玉锦问道。
赵之仪摇头:“还没有找到人,我已经派了人手!”
“尽量找到吧,这个人是沈大人审案的关键!”童玉锦想了想又说道,“上次在望亭有个作假的书吏逃了,不知逃到什么地方了,子淳、赵公子能帮忙查一下吗?”
“为何?”夏琰觉得不是一样案子,有些奇怪。
“我的直觉,我觉得望亭的秦大人可能真不知道衙内有人敢这样做,他把作假之事上报到了京兆府,但是京兆府处理的怎么样我不知道,那个书吏敢作假,肯定有人撑腰,否则不可能那么快闻到风声逃了!”童玉锦隐隐觉得假田契是一个链条,他们或许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到也是,行,我让人去查!”夏琰说道。
“我也让人去查,我们双管齐下1”赵之仪也说道。
晚上上床休息时,童玉锦趴在夏琰的身上低低的问道:“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恩!”
“很难搞定的人吗?”童玉锦问道。
“有些难搞!”夏琰说道。
“比计成儒还难搞?”
夏琰回道:“有时候并不是以官职大人来定一个人难不难搞,而是他处在的职位的重要性、上下连承性。”
童玉锦说道:“比如说给事中,虽然是个六品小官,却能上朝,却能驳回皇上的议核?”
“嗯!”
童玉锦叹道:“我明白了,但愿能有充分的证据办了这个案子,然后让这个案子警醒更多的人!”
“嗯!”
童玉锦不高兴的叫道:“你怎么总是‘恩’啊!”
“睡吧!”夏琰微微一笑。
“那你呢?”童玉锦问道。
“我理一遍朝中的关系!”夏琰说道。
“哦!”
童玉锦在夏琰的怀中睡着了。可是作为权柄在握的夏候爷一直没有睡着,他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半夜时,夏小开过来汇报,“候爷,沈大人连夜赶到了!”
“知道了!”
“是!”
黑夜中的怀岭县衙大狱
一个中年书吏被人按在板凳上,四肢被捆绑住动弹不得,他惊叫,“姓雷的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知道吗?”雷汉泽阴沉的笑道。
“你敢!”书吏大叫。
雷汉泽一脸轻蔑:“敢不敢不是你说了算!”
“夏候爷就在这里,你敢!”书吏挣扎着大叫道。
“我怎么不敢,连事情不是你做的,我都敢把你拉到夏琰的面前,杀死你又何妨?”雷汉泽阴阴的说道。
“姓雷的,我不就是没有拍你马屁吗,你何至于赶尽杀绝?”
雷汉泽摇头:“可不仅仅是不拍我马屁,一个不肯合作的手下,知道的东西这么多,我能让你活吗?”
“你……你不得好死……”
雷汉泽阴笑:“放心,我好不好死,你是看不到了!”
“救……”
中年男人第二个字都没有叫得出来,脸上就被他们放上了薄纸,浸了水的白纸一张又一张,杀人不见血、更不见伤,这种酷型,一直是大狱内处死不听话犯人的黑暗之刑。
京城皇宫
诚嘉帝手里正捏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夏小候爷遇到了争田产之案未回京。
诚嘉帝捏着纸条久久的没动,如一尊雕像。
夜深人静的宫庭之中,烛火明明灭灭,幽暗深遂,黑得深不见底,内侍们屏着气一动也敢动,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仿佛有声音传出,也仿佛没有,只有诚嘉帝自己知道,他的嘴唇张了张,难道真得动到官场了吗,真得动到土地了吗,朕的国库啊……
章府
章大人一个人仍然下着棋,左手执白,右手执黑,下得不亦乐乎,他一边下棋,一连听着下边人回话。
“大人,夏琰夫妇带着国公爷父子三人去程家书院附近踏青!”
“几天了?”章大人随意的问道。
“回大人,今天第四天。”
“回来了吗?”
“回大人,开国公父子跟一个方姓小官的儿子回来了,但是方姓小官没有!”属下回道。
章大人的棋子停在半空中问道:“查到发生什么事了吗?”
“查到了,为了夏家兄弟被人绑的事!”
章大人笑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敢绑夏候爷的弟弟?”
“是!”
“那还真有意思!”章大人笑道。
“大人,好像还有什么田契的事?”
章大人倏的一下扔掉了两个手中的棋了,“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