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哄哄我呀

“你们是不是当我们项目组的个个都是八个爪子的章鱼, 一个爪子一个键盘, 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敲, 几天不到就完事了?”

温言不做游戏, 而陆瑜大学时期就是游戏发烧友, 毕了业也是一门心思地想做游戏。

温言心不在焉地听着。

“还务必要赶在圣耀之前抢先上市?”

“我上市你大爷, 没做完拿头上市?”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温言按了楼层,等陆瑜进来后关了电梯门。不算狭小地电梯中只有濒临暴走的陆瑜和他。

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 温言解开两粒西服纽扣, “你大爷告诉你,游戏务必赶在圣耀之前发布。”

语气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气情况。

“你大爷——”

“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了, 门外站着发了福上了年纪的产品经理。

陆瑜及时闭嘴。

“温总监早, 陆总监早啊。”产品经理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温言:“早。”

陆瑜:“早啊。”

产品经理进来之后,电梯内就出现了阵诡异的沉默。温言也乐得清静。

产品经理和程序的工作性质就决定两方不能相亲相爱, 程序员累死累活写完了程序,产品经理抄着手转悠一圈提几个需求,又要重写代码, 所以陆瑜这次秒怂了,他是项目总监没错,他也要写代码啊。

回了办公室,温言脱了西服外套, 只穿了件白色衬衣就开始准备工作。简约的办公桌上放置了两台曲屏的台式电脑, 两台电脑的中央还有一台正在工作的轻薄笔记本。

不多久, 安静的办公室中,只听得见键盘的敲击声,男人的长指敲在黑色的按键上,十分快,偶有停顿。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折射到男人修长的手指上,温言的侧颜陷在一片光晕里,平日温润的人在认真工作的时候,竟然显得冷淡。带着无框的眼镜,禁欲又清冷,黑色的瞳仁中映着一行又一行的代码。

黑色的屏幕背景,上面只有一行又一行的字符代码。

手机响了。

温言点鼠标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蹙,拿过手机接起。很明显,他并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断。

“请问您是晏辞的父亲吗?”酥软的女声从电话中传来,很正色。

温言眉头还未彻底舒展便又蹙了起来。

晏辞?

他们家的不良少年?

停下pagedown的手,瞥了眼电脑屏幕上的代码,温言拿着电话,背往后一靠,靠在了椅背上,问:“嗯?”

声线慵懒。

“你好,我是晏辞的班主任,今天是晏辞第一天到学校,有些事我想了解一下。”

“嗯。”温言调整了下姿势,左手移动着鼠标晃过电脑屏幕上的代码。

电话那边的女人听到这样的说话方式愣了一下。一般家长听见老师打电话,都会问老师你好,而不是只有疑问式的嗯和肯定式的嗯。

初步接触晏辞,她的了解不算深,可能晏辞的家庭就属于上位者那样家庭,惯于发号施令。想到这一点,电话那边的女人又很快地调整了过来。作为一名班主任,在以后的教书生涯中肯定还会遇到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家长。

“请问您有时间吗?”

“几点?”

“晚上七点到八点这样,学生们正好在上晚自修。”

放下鼠标,温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上黑色的机械表,“嗯。”

“那好,还麻烦您晚上到学校一趟,我会在办公室等您,办公室就在晏辞他们班级所在的那一层楼。”

*

晚上,六点多一点,还不到六点半,临近上晚自习的时间。晏辞顶着一头放荡不羁的乱发斜靠在奔驰W212的车身上。

温言降下车窗,“挺能耐的啊?”

晏辞只是笑了笑,露出左侧尖尖的小虎牙。瞥到他哥副驾驶座还亮着的笔记本电脑,晏辞问:“哥,你很忙?”

“不忙,还是你想让你大姨过来?”

晏辞坏笑着摇头。

天际,晚霞的余晖一点一点地弥散,N中偌大的校园中也越来越安静,晚读的声音在每一个楼层每一个班级陆陆续续地响起。

温言跟着晏辞上了二楼,在楼梯转角处,晏辞挥了挥手,“我去晚读,麻烦温总监左转,第一个办公室。”

晚读已经开始了,原本应该待在教师中监督学生晚读的冬青,此刻有些紧张,这是她第一次请家长到学校来面谈。

除去实习期,这是她教书的第一年,因为原本带这个班的班主任回去生二胎了,学校年级组又暂时找不到人,只能把她当壮丁一样抓了上去。她实在不了解晏辞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像一般意义上的好学生,但是第一节课带他进班的时候他该有的礼貌都有,上午和教数学的老师沟通了一下,一向很少夸学生的数学老师对晏辞是赞不绝口,夸他反应极快。

找了个平时没怎么用过的杯子洗干净,冬青又翻出前不久她们年级主任塞给她的上好铁观音,俨然是把来人当成了四五十岁的大叔对待,总不能让学生家长喝凉白开吧。

提前泡好了茶,冬青紧张的情绪稍微淡了点,她并没有多少与家长相处的经验。

“扣扣”两声有规律的敲门声。

“请进。”冬青深吸了一口气,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在办公椅上坐的端端正正。

在来人推门进来的一瞬间,冬青拉开抽屉,取出晏辞的学生档案放到桌子上,抬头。

四目相对。

温言习惯性地眯了下眼睛,很快放开,单薄的唇线有些许上扬。

冬青:????

怎么又是你个妖孽。

“请问……”冬青艰难地开口,“你是上午接电话的人?”

上午她打电话的时候,那人只是简单的嗯嗯嗯,声音透过电波再传到她耳边,她并没有听出来是谁。晏辞满打满算不过十七岁,眼前这个人最老也不会超过二十七岁的,难道他十岁就有儿子了?

“嗯。”温言拉开冬青对面的椅子,坐下。

“你是晏辞的父亲?”

温言蹙眉,“不是。”

“那这个上面怎么填的是你的电话?”冬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松了一口气,翻开晏辞的学生档案,指着第一页的家长联系电话问。

家长联系电话那一栏,晏辞只填写了父亲的。

冬青悬停在电话号码字尾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在室内白色灯光下,有浅浅的光晕。

温言:“……”

他们家那位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应该是不想让他父母知道他在国内干了什么。

“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冬青合上学生档案,盯着温言的眼睛透着一股执拗。

上位者的惯性思维,温言反问:“你觉得理由是什么?”

冬青被问的愣了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学生家长这么问老师的。这人总是能把情况快速扭转过来。

“温先生是学生家长,这种情况温先生应该是最清楚的。”冬青又把情况给扭转了回来。她才是老师,管你是社会上什么人,在学校,我是老师,你是家长,大家地位平等。

“很抱歉,我并不是很了解,晏辞刚从国外回来。”

“那请问你是晏辞的什么人?”冬青说着就想把手边泡好的铁观音递了过去,递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杯子里泡的是铁观音。

顿时,拿着水杯的手直直地向下,冬青把泡着铁观音的杯子扣在了桌子正中央。杯子被突然扣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叩”声。冬青面不改色地端起一旁到了热水正凉着的水杯递了过去,“麻烦温先生特意跑学校一趟了。”

“不麻烦。”温言接过冬青递过来的水杯。水杯很普通,樱粉的陶瓷马克杯,杯口有浅浅的水痕。很明显,杯子是眼前的老师平时自用的。

温言视线在水杯上逗留了片刻,方才移到冬青脸上,“晏辞是我表弟,他的父母还在国外工作,回国后,由我们家照顾他。”

“方便透露晏辞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晏辞的父母都在德国大使馆工作,晏辞在国内读完小学,后因父母工作调动出了国,在德国读了四年学,因为办理相关手续等问题,一直到拖到今年才回来。”

“这样啊。”冬青还像说什么,就看见温言缓缓地端起她的水杯,动作优雅,仿佛她的水杯不是超市卖的十八块钱买一送一的水杯,而是顶级的宫廷骨瓷。

她考虑到温言的年纪,中途把泡着铁观音的水杯收了回去,急中生智把凉着热水的水杯端了过去,端过去之后又想起那是自己用的水杯。但是一想到自己是老师,他是学生家长,哪有被请到学校的学生家长当着老师面喝茶的,她又稍稍放了点心下来,安慰自己都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樱粉的陶瓷底,离的近,在灯光下,能看见清浅的唇印。

冬青的唇形是少见的菱角唇,天生的笑靥唇,嘴角的弧度看上去永远都是微翘着的。

温言没用惯用的左手,而是换了右手,右手执杯,唇印正好向着他。温水入喉,鼻端萦绕着若有似无地甜气,幽且淡。

温言不动声色的放下水杯,“还有什么问题吗?”

冬青唇上一热,迅速充血的感觉迫使她轻咬住下唇肉。

“不熟。”冬青起身,脚在地板上胡乱蹭了一圈,脚尖勾到自己的棉拖鞋穿上,“我去陪酥宝睡觉了。”

苏安跳下沙发,跟在冬青后面,脑子还在飞速的筛选符合条件的男人。

于此同时,温言卧室。

笔记本和台式曲屏电脑同时运作着,桌子上的键盘旁边堆满了纸质糖纸。五包大白兔奶糖已经被拆开了两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