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继续前进。路上我向乘客们打听这山鬼的事情，一个男子跟我说道，这山鬼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传闻它总是在下雨天气时出现袭击过往的车辆行人，害死过几个人。有人向公安报案，但公安也拿它没办法，派了几个人跟了几趟车都没碰上，人手又不够，最后就不了了之。还好今天碰到了我们，出手除了一害。

那男子说着，还给我敬烟。我从前线回来后烟瘾一直不小，便老实不客气地接过来叼在嘴里，那人还殷勤地帮我点着火。

这烟其实也就一般，就是山东的烟毕竟和我老家那边的烟有所不同。我老家那边的烟比较苦涩，这边的烟却是相当的浓和呛。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称赞他说：“这山东连烟都透着一股子的彪悍味！”

文瑜在前车头和开车的彼得小声说了几句话，走过来对我使了个眼色，向我招手示意。我心知她带了人出来不知要干什么事，总之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现在半路上折了3个，搞不好要是有人报给公安，她还会有麻烦。这会儿她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聊聊。也罢，聊就聊，我好歹也是经历过枪林弹雨出生入死过的，还怕一个小女孩不成？

我走到坐在车头的文瑜旁边，问她道：“文大小姐有何吩咐？”这里就她和开车的彼得两个，司机嫌看着车头的三具尸体难看，自己到后面去了。

文瑜微微一笑。这女人真是的，身边摆放着三具她手下人血淋淋的尸体，难看不说，血腥气还直扑鼻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场景，这小女孩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看来不是经历得很多就是心肠很硬。

她对我说道：“严先生，经历了刚才的苦战，我们都见识到了你临危不惧的心理素质和善于发现并抓住弱点进行攻击的能力。我很佩服你，能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那么快就想到了弱点击破的办法。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是不是参加过实战的？”

我正色道：“我确实是刚从越战的战场上下来。我的这点表现并没什么，我的很多战友都比我要强得多。再说了，在生死搏斗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好想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击败或杀死敌人就行，不在乎用的是什么方法。”说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牺牲的老孔，不由叹了口气。和老孔相处的时间还是太少了，不然能从他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文瑜又是微微一笑：“难怪你刚才那么百无禁忌，哈哈。”

我刚才让她攻击的是山鬼的大嘴巴，而我攻击的是山鬼的大丁丁。这两样可说都是人类的致命弱点，任谁被攻击这两处都受不了。不过这走下三路的攻击方式男人间也就罢了，这一个看着挺秀气的女孩子居然也毫不避讳，一定不是普通人。

我便问她道：“实话说，你是哪里人？你不像是一般人。”

文瑜微微一笑：“中国人！”说着对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车上人多，而且几乎都是外人，她不想说。

我指着彼得同学又问她：“这个也不像是中国人吧？中国人可不会起这么洋气的名字。”

彼得用生硬的中文对我说道：“我的确不是中国人，我是泰国人。”

擦，一个泰国人还起一个英文名字。这世界我确实有点搞不懂了。

文瑜又对我使了个眼色，把话题岔了开去：“严先生，我们这次是想进山收点东西的，但现在你也看到了，人手一下子少了三个，光靠我和彼得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严先生你有兴趣帮一下忙吗？”

我立即拒绝：“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恐怕没法和你们同路。”

文瑜问我：“什么事？是不是看望老战友？”

这女孩子确实聪明，确定了我是参加过越战的退伍军人身份就知道我是来看望老战友的。但是我哪能让她这么随便就猜出来，于是答道：“不，是看望老战友的家人。”

文瑜又是一笑，岔开了话题：“这鲁西山区就是没开发起来啊，人们都很穷苦，你看这从县城到X镇的客车，一天才一趟。昨天我们错过了，只好在县城招待所过了一夜。这招待所，唉，洗个澡都提心吊胆的，到处都破破烂烂，一边洗澡还要一边担心有人偷窥。”

我说：“哈哈，我昨晚是在汽车站过夜的，倒是没体会到。招待所住一晚要5块钱，我还舍不得。”一想起昨晚蹲在汽车站过的夜，我就觉得窝囊。那居然也叫汽车站！我老家县城的汽车站都比它好，起码那里还有十几辆客车停在停车场，还有专人看管，还有个似模似样的候车厅。这里呢，根本就没有停车场，就是夜里把客车停在街头巷尾，没有人看管，司机或者车主自己睡在车上看车。而我所谓的蹲在汽车站过夜，其实就是四仰八丫地躺在一个粮油店门口睡了一夜，差点被巡夜的公安当小偷抓起来。

文瑜又说道：“县城都没开发起来，乡镇里就更穷苦了。这一天只有一趟车就很好地说明了这点，没什么来往，而且还不都是去你老战友那个镇子的。恕我冒昧问一下，你去看望老战友的家人，带了什么慰问品吗？”

我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打算到了镇子上再去买，肯定不可能早早就带在身边。”

文瑜微笑道：“就怕你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啊。”说着走回自己座位，把她自己的包挎了过来，放在我面前，刷的一下拉开，掏出一盒东西塞在我手里：“这是美国货，巧克力，你尝一尝？”

我还没寻思过来巧克力是啥玩意，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瓶：“这是雪碧，不过不是美国货，在青岛买了带过来的。不出我所料，在县城不好找。”

我听着她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些优越感，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损伤，立即严词拒绝：“不要。伟大的领-袖教导过我们，不要给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打倒。又有句话说的，小皮鞋嘎嘎响，资产阶级臭思想。瞧你穿的一身名牌，脚蹬皮靴，肯定不是我们劳动人民。我可不能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击中。”

文瑜吃惊地看着我。彼得同学从前面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物，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