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道：“这我倒没听说！”

林灵道：“地仙很少制造生命的，恐怕地条没这个禁令。天条千条万条，我也不会一一清楚，但我是管鸟类管生命的，对这一条就不会不知道了。”

孟宇讶然问道：“为什么神仙不得擅自制造生命？”

林灵道：“各生物星球的生态主要靠自然调节，只有在生态严重失衡的情况下，总部才会下达指标，有计划地补充一些物种，甚至派出瘟神，抑制某些物种的发展。倘若神仙随意制造生命，那就乱了套了，弄不好会影响生态平衡，是不允许的。”

孟宇听了，满脸沮丧，不满道：“褐球遭妖魔长期霸占蹂（）躏，物种大半灭绝，生态早已失去平衡，造几十个人，补苴罅漏，有何不可？老天也不睁眼看看褐球，多荒凉凄惨哪！”他发了一通牢骚，忽觉所言有强人所难之嫌，不再说下去，心道：“可能自己是人之故吧，总希望有生命存在的星球都有人。”

他看着四处散开的双脚鱼，好像自己欠了它们什么似的，更增添了几分惆怅，不觉低下头来，又一个人走开。

看着孟宇的背影，林灵的眼膜模糊了，仿佛看到了祥云。——他还是那样，到处留慈悲，总为他人好，不管与自己有关还是无关。心想：“要是眼前晃动的真的是祥云，见到这么好的双脚鱼，定会予以提挈，岂止是改造成人，还会点化成神仙哪！可是，他已成了凡人，没这个能耐了。”

泪水慢慢从她的眼角溢出，——我何忍违他的意呢？他就是祥云哪！忽然神思大乱，对着孟宇的背影喊道：“祥云——祥云——别离我远去！又自言自语道：“哦，那是孟宇！孟宇就是祥云，对，孟宇就是祥云！……”

“林灵姐。你冷静点！冷静点！”站在身旁的七公主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下凄然，挽住了她的胳膊。

孟宇走出一百多步，猛然间听到林灵的喊叫声，回过身去，即时意识到喊的是祥云，错愕了一下，本欲前去，不由得停下脚步，见她俩在拉扯，却又上前，不过步伐很缓慢。

他的脑袋瓜里嗡嗡响，嗡嗡声中杂有祥云二字的叫声，间或有孟宇二字之语音，同时出现祥云和林灵携手同游星际的幻象。

他痴痴呆呆地走近她俩。林灵从七公主的胳膊弯里抽出手来，抢上前几步，两手搭在孟宇的双肩上，只见她双眼瞳孔放大，却是柔情满面，声音亦柔：“祥云、祥云，你回来啦！样子也变了，霜尘满面的。”说着掏出黄绢给孟宇擦拭，自己却溢出泪来。

孟宇只觉一阵熏风袭来，沁透心脾，温馨满怀，而双眼也模糊了，仿佛身处百花园中，阳光妩媚，春色融融，鸟语花香，眼前站着的正是自己潜意识中惦挂千年的林妹妹，不觉喊了声——林灵。忽然间见到她身后站着一位美貌仙子，仔细一看，却是七公主。

他的脑袋又轰得一声响，身不由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顿时清醒过来，梦呓般说道：“什么祥云，我是孟宇呀！”

林灵的双手慢慢垂下去，嘴巴巴答、巴答的说不出话来，而眼泪却噗噜噜地直往下掉。

七公主也转过身去，偷偷地擦眼泪。

孟宇傻眼了，真不知安慰谁才是，顿觉天昏地暗。

正是：

双是喜来仨是悲，红绳颤颤泪纷飞。

多情也被多情恼，月老不知偏向谁。

林灵走到海边，临风伫立，风儿时不时飘过泪珠来。七公主和孟宇都不由自主地走到她身旁，心境一样凄凉。忽听得林灵说道：“罢，罢，罢！再触犯一次天条吧！此次收复褐球有功，或许可以功过相抵，顶多是轻判。”

七公主大吃一惊，急道：“不行，林灵姐！既有禁令，岂可妄自为之！”

林灵怔怔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去把那些走散的双脚鱼都召集起来！”

“你要考虑后果呀！万不可造次！”七公主很严肃地说。

“没事！”

“不行！”

“去吧！”

七公主还想规劝，见林灵的神态变得庄严起来，大义凛然，有种神圣不可动摇和抗拒的威仪，觉得任何的劝说都是没用的，也是对她的亵渎，便不复多言，叹息一声，召集双脚鱼去了。走时看了孟宇一眼，似有责怪之意。

孟宇从未见过七公主这种眼光，不禁心中一颤，知道此举不妥，觉得自己真是太感情用事了，竟让林灵以身试法，连忙道：“林灵，你怎么也这么傻！我是见双脚鱼凭地优秀，尤其是见到它们那体现出大胸襟、大境界的仁恕待敌的短棍，深受感动，且听雪婵说人可造，才想到把它们改造成人，委实不知这有触天条。既然天条不允许，你不要乱来呵！”

林灵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没事，我自有分寸。”

孟宇急道：“什么分寸？难道天条也有回旋的余地，那还叫天条吗？我是一时心里不平衡，才闹情绪，过一阵就没事，可你这一闹，还不知是什么后果！”

林灵道：“你又觉得这些双脚鱼做人不够格是吗？义之所在，岂因祸福避趋之？况且我们为褐球的解放立了大功，造几十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孟宇道：“应该没什么问题，那还是有问题。你怎么也和我的过去一样，做事全然不顾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