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府,府令府,书房。
府令方玉书正在审阅各县城递交上来的县试入选名单,整理成册,制定文书。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进来!”
方玉书未曾抬头,轻声应允。
书房门应声而开,云扬推门而入。
“大人!”
云扬微微拱手,轻声施礼。
听到声音,方玉书抬头,看向了云扬。
看清云扬的面容,方玉书肃穆的脸颊浮现起了笑意,深邃无波的眼眸,浮现起了欣赏之色。
云扬自三年前强势夺魁,赢得府试第一,便深得他的看重。
三年时间,他不惜亲身指点,更多加磨砺,指引其去各地游历磨炼。
如今开窍圆满,回返青阳府,准备一路杀进庭试。
对于云扬,方玉书十分喜爱。
此子知进退,明利弊,懂得隐忍待发,不骄不躁,有培养的前程。
因此,三年来,对待云扬,方玉书如弟子般看待。
“来,云扬,且来看看,各县城武试入选的名单,都已经呈交上来。你且为我评点一下,谁最有希望,在本届府试一鸣惊人。”
方玉书微微一笑,招手示意。
“大人!”
云扬闻言,却未动身,反倒躬身道:“大人,有人来访!”
“噢?”
方玉书笑容微滞,认真询问:“来者何人?”
“一位年轻人。”
云扬如实告知。
“年轻人?可知哪家子弟?”
方玉书淡然颌首,古井无波。
年轻人的拜访,他倒是遇到过不少。
府城各大世家,各地大族的青年才俊,每逢时节,都会前来拜访。
所以,他早已见怪不怪。
“不知……”
云扬摇头,正欲解释。
“那便让他回吧。”
方玉书没有在意,挥挥手,屏退道。
“大人!”
云扬微微躬身,没有退走,反倒上前一步,低声解释:“此人虽不知来历,但其身份,却是十分不凡。大人,您……恐怕是要见一见。”
“噢?什么样的身份?”
方玉书眉宇微挑,不由讶异起来。
一介年轻人,竟然还让他非得见一见。
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修为实力,就算是众神子孙,也未必有这样的殊荣。
一代宗师人物,各大势力都是中流砥柱,天下都是称得上至强人物。
寻常人物,他完全可以推拒回绝。
但云扬的性情,方玉书了解,必然不会夸大其词。
那么,他说此人,需得见一见,恐怕,还真有见一见的理由。
“说来听听,我倒是很好奇,什么样的身份,竟让我都推拒不得。”
方玉书淡然一笑,来了兴趣。
云扬犹疑了下,随即解释道:“此人,乃是人族校尉。”
“什么?”
方玉书讶然失声,抬眼惊疑的看着云扬追问:“人族校尉?年轻人?”
追问之余,方玉书的眉宇渐渐地锁了起来,深邃的目光,闪烁起了疑虑。
据他所知,人族在职校尉,似乎还没有年轻人吧?
云扬看出了方玉书的疑惑,解释道:“此人的校尉印信云扬检查过,确实是真的,造不了假。”
“竟有此事?”
方玉书一甩袖袍,自书桌后站了起来。
背着手,走出了书桌,一脸惊疑,许久不曾消退。
“此人,叫什么名字?”
方玉书扭头看向云扬追问。
“孙逸!”
云扬恭谨回答。
“孙逸?”
方玉书呢喃了一句,随即转身走近书桌,拿起了那份各县城递交上来的县试入选名单。
一阵翻找,很快,名单上一个名字,出现在方玉书的手指下。
“孙逸!”
方玉书重又呢喃了一声,手指顺着划过,后面记录了孙逸在县试中的所有表现。
以一敌十,独战群英,强势夺魁。
更挑战开窍八重境的蔡弘,生受一击不动分毫,反倒一拳重伤敌手。
种种事迹,超乎凡响,引起了方玉书的注意。
“有意思,会是同一个人吗?”
方玉书目光闪烁,呢喃了一声,随即甩袖背手,看向云扬问道:“他人在哪?”
“大堂静候!”
云扬平静回答。
方玉书淡然一笑,道:“走吧,见一见!”
说着,跨门而出,朝着府令府大堂而去。
……
青阳府,府令府大堂。
孙逸领着何思玲、何思珑和何浩,被云扬安排在了大堂静候。
早有人奉上茶水,几人落座,淡然静候。
没多久,脚步声自大堂外响起,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孙逸扭头看去,便是一眼看到,云扬跟着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位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颀长,穿着一身白色儒衫。
一头长发扎髻束冠,并无半条发丝散乱垂落。
这般装扮,尽显儒雅整洁,干净利落。
其五官英武,鹰钩鼻十分醒目,白净的脸颊噙着浅笑,温和儒雅的气质,更为显眼。
中年男人正是青阳府府令,方玉书。
看着方玉书走进大堂,何浩、何思玲、何思珑纷纷起身。
孙逸犹豫了下,也是站了起来。
微微拱手,略施礼仪。
方玉书含笑颌首,微微致意。
在云扬的随从下,走进了主位,挥袍落座。
有侍女奉茶,方玉书含笑接过,抿了一口,放在了座椅旁边的茶桌上。
然后才扭头,看向孙逸,浅笑道:“我听云扬讲,有位年轻人,自称人族校尉。不知,校尉印信何在?”
尽管云扬已经验过真伪,但方玉书仍要检查一遍。
这种事情,不容轻怠。
每一位人族校尉,都是人族栋梁之才。
那都是为人族立下汗马功劳,在生与死间,浴血奋战而来的。
尽管孙逸的面貌看起来十分年轻,让他很惊疑不定。
但是,方玉书仍没有怠慢,十分礼敬。
若是事实为真,别说是他,就算寻常的半步法身,都得礼敬三分。
孙逸没有在意方玉书的质疑,取出校尉印信,随手抛向了方玉书。
这般洒脱的姿态,让得方玉书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急忙抬手一招,虚空浮现大手印,将印信抓进了掌中。
元力灌入印信,印信发光,浮映出孙逸的面容模样。
“确实不假!”
方玉书含笑颌首,随即将印信交给云扬,示意后者递还了回去。
随即看向孙逸,淡然笑道:“孙小友年纪轻轻,便能立下莫大功勋,获封校尉。如此大才,可谓英雄出少年,让玉书佩服之至。”
“方大人过奖了!”
孙逸灌了口酒,淡然道:“实不相瞒大人,孙逸此番前来,是为寻求庇护的。”
“庇护?”
方玉书眉宇挑动,讶异的看着孙逸,不由笑道:“孙小友此话,何意啊?”
孙逸灌了口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指向了旁边坐着的何浩,看向方玉书问道:“大人可识得他?”
方玉书闻言,顺着孙逸的手指方向看向了何浩。
上下端详了一眼,方玉书霍然站起,讶异失声:“辣手神鞭,何浩,何兄台?”
何浩闻言,急忙起身,拱手施礼,苦笑道:“陈年旧事,倒让大人见笑了。”
“见笑?玉书岂敢!”
方玉书走下主位,上前笑道:“何兄昔年之风采,玉书历历在目,可是钦佩之至啊。”
“方大人何出此言?”
何浩不由疑惑,方玉书的热情,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哈哈,不瞒何兄,那年庭试,玉书不才,有幸与何兄会过一面。”
方玉书哈哈笑道:“只是可惜,玉书缘浅,未能与何兄切磋。此事,玉书可遗憾了三十年。”
“原来如此!”
何浩恍然,再看向方玉书时,多了几分亲切感。
二人寒暄了几句,方玉书突然醒悟,看向了孙逸,道:“孙小友刚才所言,莫非,与何兄有牵连?”
“正是!”
孙逸站了起来,灌了口酒,道:“既然方大人认识何老哥,那么,想来也是清楚,他与庭都凌家的恩怨。”
“这……倒是耳闻过许多。”
方玉书犹疑了下,认真点头。
孙逸淡然一笑,讲述道:“我从神州来,有幸认识了何老哥,相交莫逆。知其恩怨,颇为不忿,欲助他一臂之力,以复血仇。此事,不知何时传入庭都凌家,遭人伏击,欲暗中杀我。”
“侥幸众神恩惠,赐下法旨,被我特制成软甲,保全一命。但却身负重伤,需宝药救命。”
“何老哥之女思玲姑娘,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采得大药,却遇青阳府大族罗家强取豪夺。幸得高人暗中相助,得以逃脱。但,就这样,孙逸与罗家也结下恩怨。”
“来此途中,罗家二爷半路拦截,欲要杀我泄恨。危急时刻,我取出校尉印信,暂时震慑。但是,唯恐罗家怀恨在心,恶向胆边生。所以,便特来府令府,叨扰大人。”
孙逸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刻意宣扬。
方玉书闻言,恍然明悟,了解了事情始末,明白了孙逸他们的来意。
“罗家老太爷重伤不治,日前殒落。罗家灵魂人物消亡,声威大损,近段时日躁动不断。原来,竟与孙小友有此牵连。”
方玉书颌首轻喃,恍然大悟。
孙逸灌了口酒,淡然道:“大人既然知晓罗家根底,便也应该清楚,罗家老太爷殒命,与孙逸虽有因果,却无太大牵连。究其缘由,皆是自以为是而惹下的祸根。”方玉书闻言,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