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峙,气势交汇,互不避退。
看那架势,分明还有继续斗一场的心思。
只是,有些力竭,有些内虚,短时间没有动手。
满堂沉寂,高层皆不做声。
上位处,赵忠仁面无表情,波澜不惊,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不愠不火的道:“闹够了吗?”
赵忠仁发话,二人皆都收敛了气势,心头微跳。
对方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不能怠慢。
青年咬了咬牙,饱含不甘与愤怒的看了孙逸一眼,不得不忍耐下来。
“前辈恕罪,晚辈因胞弟枉死,情难自禁,才坏了规矩。”
青年拱手抱拳,恭谨请罪。
赵忠仁并未与他计较,淡淡颌首,道:“丁长文之死,丁家之痛,某很理解。但,真凶未明之前,不可冤枉他人。孙逸虽有嫌疑,但在水落石出前,丁家需得克制。”
青年咬了咬牙,拱手退了下去。
“谨遵大人之命!”
反倒是老者拱手领命,应允下来。
赵忠仁这才看向孙逸道:“明日清晨,学院大典,你可一一辨别。切记,若你找不出凶手,一切罪责,将由你担当。”
“是!”
孙逸眉头挑动,脸色深沉。
明日清晨,将破釜沉舟。
若是找不出凶手,他将被彻底视为杀人凶手,将被冤枉,声名尽丧。
“丁家来人,烦请稍待一夜,明日,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赵忠仁看向青年和老者嘱托了一声,二人没有反对,应允下来。
“今夜,散了吧!”
赵忠仁起身,挥手示意。
“大人!”
这时,邹明泉却是急声喊道。
“邹掌院还有何事?”
赵忠仁疑惑看向邹明泉。
“大人,今夜距离明日清晨,还有两个时辰,老朽觉得,未防孙逸趁机逃逸,请大人下令,将孙逸羁押看守。”邹明泉提议道。
这番话说出,引发广泛关注。
孙逸眉头挑动,眼神顿时阴沉下来。
对方如此做,可就有些卑劣了。
“邹老匹夫,你小人!”
但孙逸还没发做,樊明宏却是怒不可遏,破口痛斥。
“小人与君子,都无所谓。老朽只是为丁家负责,为死去的丁长文负责,为学院法纪规矩负责。”
邹明泉老神在在,漫不经心的道:“一切按规章制度办事,若是樊副院觉得不妥,那么,老朽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们在心虚?”
“你……”
邹明泉的血口喷人,让人恨怒欲狂。
孙逸漠然看了邹明泉一眼,心底对邹氏恨杀欲狂。
但在这种时候,他势不如人,显然无法驳斥。
所以,他拉住了辩驳的樊明宏,漠然道:“我问心无愧,愿从学院安排!”
邹明泉哼了声,轻蔑地看了孙逸一眼。
赵忠仁眉头微皱,没有回应,反而看向了墨文青,道:“墨老以为如何?”
墨文青沉吟了下,道:“邹掌院所言,于情于理。”
赵忠仁顿时颌首,大手一挥,吩咐道:“大典之前,孙逸,就交予墨老看管。”
“善!”
墨文青拱手领命。
樊明宏松了口气,赵忠仁这般安排,倒是让他如释重负。
只要不是交给邹明泉,不是送往看守苑关押,那他就无须担心。
毕竟,一旦被羁押,指不定邹氏会暗下杀手。
若是孙逸死了,邹氏便可反诬孙逸一个畏罪自杀的罪名。
到时候,黑的白的,全在邹氏一念之间。
但墨文青看管,结局皆不同了。
墨文青的性情,樊明宏深有了解。
所以,樊明宏对墨文青很放心。
随着赵忠仁吩咐下来,众高层无人反对,邹明泉没再紧逼。
虽然他也想暗下杀手,但却知晓不太可能。
所以,有此结果,便知足了。
这般做,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一下樊明宏,打击一下孙逸的气焰。
赵忠仁走了,邹明泉背起了手,得意洋洋的哼了声,也走了。
樊明宏则是向墨文青抱拳:“一切,有劳文青兄了。”
墨文青微微颌首,面目平静坦然。
樊明宏未曾多言,向孙逸点了点头,随即便离开了执法堂。
“走吧!”
送走所有人,墨文青招呼了孙逸一声,这才离开。
孙逸默不作声跟在身后,心绪纷纷。
……
执法堂辩议结束,则有执事发布了消息。
明日清晨,全员集合,召开军武学院首届开学大典。
消息传开,各院哗然,不少人都是纷纷臆测。
“开学了!”
“明日,将被载入人族史册,会被后来人铭记。”
“哈哈,明天将是人族变革的一次伟大转折点。”
“军武学院顺利开设,属于人族史上的一次伟大变革。明日,将值得纪念。”
“以后,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会被历史铭记,会被载入史册中哟。”
“想想都有些激动呢!”
不少人都饱含期待,压抑不住的激动。
毕竟,军武学院,首届开设,乃是人族大事,轰动天下。
他们,皆有名垂青史的机会。
名垂千古,功盖万代,谁人不想?
然而,在这般期待中,一则小道消息,如星火燎原,迅速蹿升起来。
“听说,明日开学大典,乃是学院为了配合孙逸搜捕杀害丁长文真凶的。”
“有消息称,杀害丁长文的真凶,疑是另有其人,孙逸乃是被嫁祸的。所以,为了还孙逸真相,学院不惜兴师动众,搜捕所有人。”
“嘶,真的假的?消息可靠吗?”
“丁长文之死,居然影响这么大?”
“看来,此事透着诡异啊!”
一时间,消息飞扬,传遍各院。
很快,不少人得知。
北院,宿苑区。
邹子英和杜无常早已知晓,坐在宿苑内,喝着茶,静等天明。
“无常兄弟查出什么消息了吗?”
邹子英一边倒茶,一边询问杜无常。
杜无常摇了摇头,道:“没有消息,幕后真凶行踪隐秘,完全没有可以追查的迹象。”
“没有人看到可疑痕迹?”邹子英头也没抬的追问。
“事实如此!”
杜无常颌首道:“对方应该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善于伪装潜伏,心思缜密,老谋深算。”
“那么,无常兄弟以为,孙逸,有几分把握,找出真凶?”邹子英接连追问。
“这个……不好说!”
杜无常抿了口茶,肃然道:“若是孙逸掌握的线索与我们一样,那么,他很大可能是在诈唬幕后真凶,借此阵仗,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虽然会惊了蛇,但在蛇藏洞中,不动如山的时候,惊牠一下,未尝不是好办法。
也许,对方心虚,难免漏出马脚与痕迹。
那样,就有迹可循。
“当然,也不排除,孙逸掌握着其他线索,发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痕迹。”
杜无常做着推测,心思很缜密。
“呼!”
邹子英吐了口气息,未曾在意,挺直了腰,淡淡道:“一切真相,明日,便可揭露。管他是打草惊蛇,还是煞有其事,都将有结果。若是真凶不出,他将以命抵命!”
“此事与我们有害无利!”
杜无常抿嘴一笑,眼中怨毒一闪而逝。
在杜无常和邹子英议论时,北院另外一处宿苑,陈宇与罗希也在密议。
罗希在厢房内来回踱步,神情不显笑容,多了几分阴霾。
他踱步着,沉声低语:“流言若是不假,明日,我们可能会暴露!”
陈宇坐在床榻上,神情漠然,目不斜视,淡淡道:“我提醒过你,不要轻举妄动。”
罗希闻言,驻足回头,瞪眼道:“现在说这些,于事有用?”
“是你太冲动!”
陈宇头也没抬的道。
“吾怎想到,会有人横生事端?”罗希漠然哼道。
丁长文之死,罗希起初欣喜,会为孙逸带来麻烦。
但现在看来,麻烦的也会有他们。
若是孙逸早有察觉,牵扯出他们,罗希担心,会不会暴露出身份?
“陈宇兄,你难道,要坐视吾暴露吗?”
罗希微眯双眼,郑重地看着陈宇问道。
言语看似平静,但暗藏的威胁,却是分外明显。
陈宇闻言,仍未抬头,很是平静,漠然的脸孔都没有半点异色起伏。
“我在怀疑,他很大可能,已经认出了我。”
陈宇不咸不淡的道了句,引得罗希皱眉。
孙逸和陈宇乃是老对手,双方交手,气息牵制,认出来不足为奇。
难道,那家伙是想把矛盾转嫁给他们?
罗希目光闪烁,心思纷飞起来。
他沉吟了下,询问道:“陈宇兄有何打算?”
“没有!”陈宇漠然答道。
罗希挑眉:“陈宇兄这是打算坐以待毙吗?”
陈宇闻言抬头,不慌不忙的看着罗希,淡淡道:“人族有句俗语,叫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罗希陷入深思,紧盯着陈宇,久久不语。
而在各院哗然,议论纷纷时,一处宿苑区,厢房内,同样议论激烈,众说不休。
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宿苑内,你一言,我一语,臆测着种种可能。
场面喧嚣,一片嘈杂。
而在人群中,一位年轻男子,随同人群,谈笑风云。
偶尔插言,讲述各种推断,与众人相处融洽,全无异样。
只是,在提及孙逸可能掌握着某些隐秘线索时,年轻男子的眼中,微不可察的掠过一丝忧虑之色。
忧心忡忡,饱含忐忑,彷徨难安。若是孙逸在此,瞧得此人面貌,定然可以一眼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