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元正节就相当于我们如今的过年。】
这种不算直白的诗词,爹娘听不懂。不过从儿子的眼神中,他们可以读出那浓浓的感激之情。为人父母所期盼的不就是这些吗?
有了笔墨纸砚的李柯并没有因此放弃雪地写字的习惯,反而从那以后他起得更早了。每天只要天色有些蒙亮,即便再冷他都会硬着头皮起床。
纸墨太贵了,他不愿浪费那些来之不易的纸张。
……
贞观八年十二月二十五,距离元正节也是越来越近了。李柯早早的便起床,今日他不用练字,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说来也很简单,就是因为前些日子他为爹娘‘抄’的那首诗词。
尽管当时的气氛很美好,可等爹娘倒在床上摸黑说悄悄话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儿子啥时候会作诗了?
年前还是傻子一个,年后就成才子了?这老神仙的梦也太灵了吧!
更让他无奈的是,任由爹娘想破了脑袋,竟然都没想过有‘抄袭’这回事儿。所以第二天一早,老娘就把这件‘幸事’告知了全村的乡亲邻里。
好在李柯也算争气,正好抄了一首清朝的诗。如果这年头没有什么‘时空管委会’存在的话,那他就不算抄袭,而是纯纯的才华。
而且就算他想解释也说不清楚,要说是抄的那就得把原作找出来。若说是偶然间看到的,也不太现实,上杨村或许牛粪多,但诗词肯定是没有的。
反正有‘白胡子老爷爷’背锅,李柯索性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神仙梦,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怕出名猪怕壮,名声有了麻烦也自然随之而来。
村长听说了这一‘幸事’后,又听说李家娃娃写得一手‘好字’,当即拍板,将今年祠堂的诗赋交给了他。
爹娘自然是欣然应允,给祠堂写诗赋是要立碑传世的。这可是后世留名的好事儿,自诩‘晒娃狂魔’的李母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一大早,爹娘同样早早地起床,清水泼院大开院门。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村里的几个宿老连同村长一道来了李家。
“大庄啊,你生了个好娃子咧!”村长笑容满面的进门,全然忘记了半年前他差点儿烧死人家儿子之事。
不善言辞的李大庄嘿嘿一笑,搓了搓大手,将众人请进了屋里。
随后李母立刻端来热水吃食,家里没有茶叶,也只能将就将就了。而且就算有,李母也不见就会拿出来。
谁会款待一个想要烧死自己儿子的人呢?虽然这是两码事,但在母亲眼里,儿子的事就都是一码事儿。
简单唠了几句家常,村长似乎也看出了李母面上的不悦,想起半年的尴尬,也觉得有些脸热,告知李大庄让他带着儿子去祠堂后,讪笑着离开了李家。
送走村长后,李大庄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看着妻子道:“孩儿她娘,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村长也不是故意针对咱家的。”
“俺知道,可就是恼火。若不是俺当时拦得死,咱家二小哪里还有今日。”李母噘着嘴,眼眶红彤彤的。
此时李柯正好从屋里走出来,老娘脸上的神色被他看个满眼:“爹,娘我准备好了,咱这就走……咋了这是?”
“嗨,你娘是因为半年前村长要放火烧你的事情,还记恨着呢。”老爹有些尴尬。
深知老娘的脾气,李柯会心一笑,故意问道:“那咱不去了?”
果不其然,老娘一把抹去了眼角的泪花,大声道:“去!这种好事儿咋能不去咧!”
……
今日祠堂里的人很多,不是因为李柯要来作诗。而是因为今日同样也是村里人祭祖的日子。
所以当李柯响应老娘的号召,‘昂首阔步’来到祠堂后,正好看到了满院的年女老少全都跪着。
一进祠堂,他还当这是大家迎接自己呢,若不是老爹赶在前头让他跪下。差点就闹出了大笑话。
毕竟从小到大没得过什么奖,为了这次‘提名’,他连获奖感言都想好了……
唐朝祭祖的仪式很复杂。怎么说呢,除了磕头还要喊口号,各种求祖宗保佑……各种求祖坟冒烟。
浑浑噩噩的磕了一上午头,终于轮到他大展身手了!
然而近一米五的书案旁,李柯站在前方有些想哭……他够不着。
连个脑袋都漏不全,写字都够不着案几。就这还才子呢?
若不是老爹来时给他带了个矮凳,明日上杨村的‘热搜榜’上,李柯绝对是第一话题:仙人弟子李二小,个头没有书案高!
……
铺纸研墨,落笔书成。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等到他将一首诗写完后,祠堂里除了呼吸,就只剩下乡亲们羡慕嫉妒的眼神了。
李柯用半年的刻苦练****的刷了一把存在感。也洗刷了自己身高不足的‘耻辱’……
至于写的是啥,乡亲们不关心也读不懂。反正从这架势上,他们已经认同了李柯这个‘上杨村第一才子’的名号。
许是为了缓和一下与李家的关系,村长立刻上前,双手举起李柯的诗词站在人群正前方,夸奖之词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虽然他也只是上过几天村学而已,但这些都不重要……
正当李柯感觉站矮凳有些丢脸,可还没下来,便听见祠堂门外一声浑厚而有力的笑声。
“字还算端正,不过这诗……好!足以传世!这十三岁的县正娃娃,果然名不虚传!”
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整个上杨村的乡亲们脸色都不是很好。祭祖是个大日子,就连本村的村民也不能随意就闯入祠堂。
故而迎接那声音的,就成了上百双怒目而视的眼睛。
就连李柯这个‘后来户’,也同样是很生气的瞪着门口那个头发杂白老头。多么好的露脸机会,这老头还真是会赶时候……
本想当场骂人的村长,看到老头那身锦绣缎袍立刻怂了气势,作揖道:“先生是?”
老头的态度倒还算端正,知道自己惹了祸,语气自然是温和不已,行了一礼道:“在下偶然途径此地,闻言那位克制了瘟疫的县正娃娃就在此处,便不免好奇过来看看。一时情不自已叨扰了乡亲们祭祖,实乃罪过。”
老者说完,不等村长回礼,又道:“不过这诗,的确是好诗!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一言便道尽了这元正之喜!”
“娃娃,你果真只有十三岁吗?”
李柯闻言,很是无语的跳下矮凳,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身高。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