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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皮袋是她姥姥临死前交给她的, 算是个遗物,于是尽管这个黑皮袋实在丑得掉渣, 她依然是收藏在身边。现在想想, 她是要去山里, 还要去拜拜姥姥的墓,那干脆就用这个皮袋子吧。

她开始收拾药品器具到这个皮袋子里, 可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她往里面塞点东西,再看, 里面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她不信邪, 继续往里面放,放进去, 依然是空的。

她对着这个皮袋子转圈,莫名一番, 又取来了各种东西, 手术刀, 药品,试管,还有罐头方便面,甚至螺丝刀退役手术刀酒精打火机, 凡是她能看到的东西, 统统往里面塞, 而那些东西, 全都不见了。

这个时候她几乎要疯了,对着这个皮袋子念佛祷告:“姥姥,你在天之灵,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可是姥姥没有显灵,她对着这个空荡荡的皮袋子,一筹莫展。

正想着要不要报警或者请个大师过来的时候,她听到外面传来惊呼声:“开始了,开始了!”

顾镜这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有月食。

听说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文现象,朋友圈里不少人都在期待着。

顾镜站起身,心想还是不要去琢磨这个皮袋子,她还是先看看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压压惊好了。

谁知道起身的时候,她脚底下一滑,整个人就往前栽过去。

而她的面前,恰好放着那个敞开口的皮袋子。

当她一头扎进那个皮袋子的时候,只觉得周围传来刺耳的蜂鸣声,同时有一道白光,刺得她眼睛睁不开。

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身体变得异常沉重,仿佛在背负着一百八十斤的大石头。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蜂鸣声消失了,白光也不见了,她疲惫地睁开眼睛,试图从那黑皮袋子里挣扎出来。

可是当她钻出来的时候,在那乌七八黑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脚。

那双脚,比自己的要大,一看就是男人的,很是粗糙落拓的样子。

而更让她惊奇的是,那双脚上穿着一双草鞋!

这个时候她已经感到了不对劲,不过她还是让自己镇静下来,缓慢地抬起头,顺着那双草鞋往上看。

草鞋之上,是剪裁粗糙的粗布裤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粗硬的裤子。

裤子之上,是用粗布带扎起来的裤腰——想必用了多年,裤腰带皱巴巴的。

裤腰之上,是赤着的遒劲结实胸膛——那胸膛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疤旁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

胸膛之上,是一张刚硬粗犷的脸——应该是今天还没刮胡子,略显潦草。

那张脸的主人,正紧皱着浓眉,疑惑地打量着自己——正如自己打量他一般。

顾镜的目光,从那个人的脸往下移,移到他的胸膛上,移到他的裤腰带上,移到他的裤子上。

这个时候她顿住了,她看到了那里的异样。

大夫的常识和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有点不对劲,再次抬头望过去,却看到了男人颤动的喉结,以及深沉泛暗的双眸。

那里面,满是渴望,原始的无法抑制的渴望。

她很快得出结论——自己有危险了。

那个男人发.情了。

“我——”她仰脸盯着站在自己面前高大健壮的男人,舔了下唇,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说出了第一句话:“我是被拐卖来的,我可以给你钱!”

她猜想,或许自己以为的一瞬间,其实是过了很久。

她是被打晕了,或者下了某种药昏睡过去,而就自己昏睡的时候,已经被卖到了比较原始的山村里。

这是一起抢劫城市妇女然后卖到山村的性质恶劣的拐卖案。

她必须冷静下来,想办法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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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萧铁峰,今年二十六岁,是魏云山里的猎户一个。

关于萧铁峰在瓜地里捡到一个美娇娘这件事,是这么发生的。

那一天,他帮着村里冷大夫去看瓜地。

看一晚上瓜地他能挣十文钱。

反正他牛高马大的又有力气,能打会砍,人人惧怕,他这样的人再适合当看瓜人不过了。再说他孤家寡人一个,大夏天的哪里不是睡,所以他去挣这十文钱了。

睡到半夜,吃多了瓜的他尿急,便出去想找个角落解决下这个问题。

谁知刚走到瓜棚外,就看到不远处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蠕动着。

他挑眉,顿时机警下来。

这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在他看瓜地的时候,竟然来偷瓜?

萧铁峰阔步来到了那团黑色蠕动的东西面前,凝神看过去,却发现这好像是个皮袋子。

皮袋子里有东西?

他正想弯腰打开皮袋子,却看到皮袋子的口开了,紧接着,就从里面钻出来一个脑袋。

那个脑袋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就算在这没有月光的夜晚,也发出油亮的光泽,好像城里卖得上好绸缎料子。

而在头发之后,他看到的是一双微微睁大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透亮,却冷静淡定,仿佛天底下发生什么事也尽在掌控之中。

尽管她现在是有着惊讶的,可是这丝毫无损她那种天生冷淡到倨傲的气息。

眸光往下看过去,他顿时皱紧了眉头,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个女人脖子又细又白,他甚至好像看到了上面淡青色的血脉。

而脖子之下,竟然露着一大片雪白……

他眼神仿佛被烫到了一样,想躲开,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脖子仿佛被冻僵了一般,怎么转也转不开。

咬咬牙,他竟然继续往下看。

下面是一个没袖子没领子的……算是衣服的东西?小小的一片薄布,几乎什么都遮不住。

至少他能看到脖子下面那像两个小山峰一样的形状,是那薄布根本无法遮掩的。

喉结再次滑动,他喉咙里干渴灼烧,仿佛着火一般——今晚的瓜白吃了。

他攥紧了拳头,继续往下看,一看,更是呆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天地都在旋转。

这,这世间,怎么有这等女子?

似明非明的月光之下,黑黝黝的皮袋子上,一双光洁修长白嫩的大腿,毫无遮拦地伸展在那里。

她,她下面竟然是一片比上面更短的布,半个大腿都遮不住!

而就在萧铁峰盯着那触目惊心的大白腿,眼神像黏住一样怎么也移不开的时候,那个女人仰着脸,从头到尾地也开始看他。

他能感觉到,那双清澈的眼睛扫过他的裤腰带,扫过他的胸膛,再扫过他的喉咙。

那双目光虽然有着些许的惊奇和打量,可是丝毫没有任何羞涩和畏惧,那种自然,仿佛清冷的月光按照固有的轨迹普照人间一般。

他就这样,被这个女人的目光从上往下,再从下往上地扫,而他那被她看到的地方,先是感到丝丝凉意,丝丝凉意入骨,却渐渐酝酿出一点温热,温热发酵,慢慢升温,升温到发热,热意顺着血脉蔓延至全身,缓慢地烧着他全身的每一处。

他盯着这个女人看。

这个女人有着开阔的眉眼,高挺秀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儿,脸型也不是时下村人们最喜欢的桃子脸,这些平淡到让人忽略的五官组合在一起,配上那双清澈凉淡的眸子,她整个人看上去如此的淡泊漠然,仿佛居高临下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偏偏她的衣着,比他见过的最放浪的流莺还要放浪。

这种置身事外的凉薄淡漠和魅惑人心的雪白肌肤,形成了一种勾人心魄的奇诡蛊惑感,让男人看一眼,便仿佛饮了鹿血酒,吃了虎鞭汤。

这一刻,萧铁峰才知道,原来这个世间,真得有妖精。

原来所谓的妖精,不需要有村里春桃儿那般的娇媚,更不需要有寡妇秀芬那般的风情,她只需要坐在那里,淡漠冷静地望着你,就能让你的心跳为她所牵引,让你的呼吸随着她的动作而停止,让你的血液随着她的气息而沸腾。

萧铁峰轻轻攥住拳头,压抑下那种迅猛来袭的感觉,不让自己陷入那种陌生而灭顶的渴望中。

这是妖精,这是一个妖精,瓜地里害人的妖精,他屏住呼吸,拼命地这么告诉自己,可是身体某一处的变化依然出卖了他。

月光逐渐暗淡,夜色越发浓重,山里的夜晚,格外的宁静,甚至连村里的狗都没有叫一声,而萧铁峰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犹如打鼓一般,贲发的胸膛更是剧烈起伏着。

他知道自己已经濒临无法控制的边缘,前面是悬崖,往前一步便是尸骨无存,他必须克制住。

就在这时,他看到她轻轻舔了下嘴唇。

平淡无奇的唇,被那轻巧粉润的舌轻轻舔过。

“轰”的一下子,他脑子里有什么爆炸了。

如果说之前他已经被加热,放在锅上烧,已经在冒着蒸腾热气,那么现在,她那个轻轻一舔的动作,就是在灶膛里狠狠地加了一把干柴,扔了一团烈火。

他彻底被点燃了,他身体的血液在奔腾,身体热得仿佛要崩裂开来,他嘶哑的喉咙在发出粗重的呼吸。

他想——

其实……若是他非要,她也是愿意的。

不不不,不行,士可杀不可辱,她怎么可以为了区区一个性感身板折下她城市受教育高知的腰呢?

还是看看眼瘾就算了。

只见粗鄙好心男在一番冲洗后,竟然当着她面干脆有力地甩下了那条已经湿透黏在身上的粗布裤子,之后又拿来一条新的换上了。

虽然粗鄙好心男是背对着她的,所以她除了那又挺又翘又结实充满爆发力的屁股,什么实在物都没看到,不过——

太阳照射在他身上,把他的身形投射在小院里。

顾镜盯着那影子看,只见高高大大的影子上有一个小分叉,看上去像一个“卜”字。

根据比例迅速推算了下,她猜这长度足足有18cm!

简直是——啧啧啧

而就在顾镜恬不知耻偷窥的时候,只听得小院外传来咕噜声,而院内的粗鄙好心男一边应着,一边忙披上了上衣。

走进小院的是一个老年妇女,看上去得五十多岁了,花白头发从后面梳着个髻,用一个木簪子定住,脸上干巴干巴瘦,一双小眼儿很是精明的样子,一进院子便滴溜溜地到处看。

“叽里咕噜呱啦啦啦,哇啦叽里咕噜。”老年妇女看到了顾镜,指着顾镜对粗鄙好心男说话,语气很不客气。

粗鄙好心男走到了干巴老女人面前,样子倒是颇有些恭敬,对着她叽里呱啦了几句。

干巴老女人指指点点的表情,又叽里咕噜一番,样子颇为挑剔。

粗鄙好心男回头看看顾镜,又对干巴老女人咕噜了几句。

顾镜见此情景,不免想着,这想必是粗鄙好心男的长辈,有可能就是他妈。他妈知道儿子花大钱买了个媳妇,觉得买贵了,不值当,嫌弃了一番自己,又教训了一番粗鄙好心男。

她懂的,当年她花好多钱买了一堆游戏装备,她妈足足教育了她两个小时。

当然也有可能这不是他妈,只是长辈。

正咕噜着,干巴老女人走到了一旁台阶上,弯腰看了看,不知又对粗鄙好心男叽里咕噜一番什么,便弯下腰,从里面拾了鸡蛋往自己兜里装。

顾镜伸着脖子看过去,原来那簸箕里有约莫十几个外皮带花纹的蛋,干巴老女人装了几个,估计是嫌弃不够本,又把上衣的下摆提起来,当成个包,把鸡蛋全都装进去了。

顾镜看到这情境,不乐意了,心说这就算是亲妈,也太过分了,人家就这点鸡蛋,你都装走了,真是一脸贪婪样儿,那粗鄙好心男吃什么,我吃什么?

这简直就是啃子一族的老不修啊!

正想着,干巴老女人就进了屋,走到土炕边,对着顾镜看来看去,还扒开她头发看她后耳根处。

她顿时心里冒火,心说你这是把我当牲口打量吗?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努力地压抑下来,冷冷地朝粗鄙落后男瞥过去,谁知道粗鄙好心男抿着唇,站在那里竟然一句话都不吭。

心里泛起一点失落,失落之后又觉得自己实在莫名。

粗鄙好心男买了她,是她的敌人,现在自己受了点小委屈,她竟然心里暗搓搓地指望着粗鄙好心男给她出头?她这是什么心理?歌德斯尔摩综合征吗?!

这么一想,她顿时清醒了,赶紧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被卖到落后小山村,落到这种地步,她必须靠自己,什么事都得靠自己,男人是不能依赖的——哪怕他长了一个卜字形那个啥!

刚刚下定决心,她就看到干巴老妇人正对着粗鄙好心男做的金黄黄鸡蛋饼挑三拣四,之后搓了搓手,竟然单手捞起来,也往自己兜起来的衣服里面装。

这——

这太过分了!

虽然她的牙已经酸倒了,可是她也许下午就能吃了呢,这老妇人薅羊毛薅得也太狠了吧?

眼睁睁地看着干巴老妇人正要把最后一张鸡蛋饼装到自己的衣服里,顾镜忍无可忍,探身起来,伸长胳膊,直接一个长臂猿动作,把那个圆筐直接给捞过来了。

干巴老妇人落了个空,有些不可思议地看过来,瞪着顾镜,叽里咕噜了一句后,又对着粗鄙好心男叽里咕噜。

顾镜以为自己会被粗鄙好心男教训,可是没有,粗鄙好心男只看了眼顾镜,之后便对干巴老妇人说了什么。

干巴老妇人突然就怒了,又抽抽又干巴的脸上突然泛起红,叽哩哇啦咕噜咕噜地说起来。

顾镜抱着怀里装了鸡蛋饼的圆筐,淡定地听着那声音,做出一个判定:她的声音像一只打鸣的公鸡。

打鸣的公鸡很快吸引来了许多人,应该是左邻右舍,有老人家抱着光屁股流鼻涕小娃儿,也有模样鲜亮的小媳妇大姑娘的,更有一脸居委会大妈样的中老年妇女。

大家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叽里呱啦。

干巴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对着大家诉苦,咕咕咕咕咕地继续打鸣。

顾镜只当一切和自己没关系,继续抱着圆筐不放。

当她傻啊,鸡蛋都没了,只有鸡蛋饼了,拼死也要护住!

干巴老妇人说得可能太激动了,竟然走到了顾镜面前,指着她鼻子继续咕噜咕噜,又指着粗鄙好心男各种咕咕咕咕咕。

顾镜见此,冷笑一声:“你儿子既然花钱买了我,总不至于让我饿死吧?我如果饿死了,谁给你们生儿育女,谁给你们传宗接代?你这么贪心,把他的鸡蛋都拿走了,还要把这点吃的也拿走,他到时候拿什么养我?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他家徒四壁的,简直是一穷二白,就这样,你也忍心?你良心被狗吃了啊!”

她这一说话,干巴老妇人顿时没声了,眼里挂着点干巴眼泪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其他在场的大姑娘小媳妇居委会大妈也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顾镜取得了一鸣惊人的效果,当场继续发飙:“我告诉你们,我顾镜也不是好欺负的!既然他买了我当媳妇,就不要想着让我给你们为奴为婢,更别想着饿死我!如果你们再这样欺负我,我宁愿绝食饿死,一头撞死!呵呵,我死了,让你们人财两空!看你们还有钱再给他买个媳妇不?”

她说完这一番,众人依然怔愣愣地看着她,大眼瞪小眼。

顾镜越发情绪激昂了,她想起自己被拐卖被威逼被挨饿,又被当牲口欺凌,如今对方竟然连她最后一张摊鸡蛋都要拿走,实在是逼人太甚!当下干脆瘸着腿站在炕头,叉着腰大声骂道:“我是不怕死的,你们谁要对付我就来啊!大不了我咬舌自尽,我就算死了,也要祝你们灵车漂移骨灰拌饭白带拉丝坟头蹦迪树上取妈脑浆涂墙!”

她一口气骂完后,却见底下大姑娘小媳妇还有那大爷大妈,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茫然。

顾镜冷笑,呵呵,不懂吧……

半响后,终于一个抱着光腚小娃的大爷小声叽里咕噜了一句。

粗鄙好心男看了她一眼后,便也跟着叽里咕噜了一句。

粗鄙好心男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反正他说完后,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就连那嚣张的干巴老女人也脸色变了。

很快,这些人叽里咕噜了几句什么,干笑着,慢慢地往后撤,待到撤出大门,赶紧转身一溜儿烟跑了。

顾镜见此情景,也觉得纳闷了:“我就是随口骂几句,至于么,难道这落后的地方这么迷信?可他们按理也听不懂我说话啊……”

正嘀咕着,粗鄙好心男回来了,他走到顾镜跟前。

顾镜想到自己对着他妈发飙,心说他该不会打我吧?

谁知道抬眼看过去,却见男人眼眸中满是阳光,阳光里隐约带着笑。

喔,笑什么?

顾镜疑惑。

粗鄙好心男却伸出手,摸了摸顾镜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