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嗯~正文。

德雷斯罗萨, 位于伟大航道后半段新世界,别称‘爱与激情与玩具之国’。

非/典型性的夏岛气候使得它全年日照时间高于其它类型岛屿,又使得降雨量多于典型夏岛, 夏季凉爽冬日温和的多雨天候,使得这座岛屿物产丰饶, 加上某些不可言述的理由, 近十年来德雷斯罗萨逐渐成为后半段新世界著名的贸易王国。

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船停泊在港口, 流入与输出的大量商品为这个国家带来繁荣的经济, 当权者的铁腕统治也给国民带来一定程度的安稳。

国家的富饶繁荣这点, 从宽敞干净街道与衣着光鲜神情惬意的人群,可以得出结论。

无论是世界政府麾下的舆论媒体, 亦或者私人性质的各种杂志刊物, 对后半段这个‘爱与激情与玩具之国’评价都颇高。

我记得有一篇旅行见闻里, 曾经细细描述过德雷斯罗萨:

岛上随处可见开得灿烂的鲜花, 任意走进街边一家酒馆食肆都能品尝到别处少见的珍馐美食, 繁杂而扣人心弦的弗朗明哥曲调,女郎**艳美的舞姿,恰是岛屿原住民们对生活的爱与激情。

即使出于对地下深处藏匿可怕真相的恨怒情绪, 我也不能对这个国家的现任国王一概而论。

单就统治国家而言, 德雷斯罗萨现任国王, 如今在王宫里的那位王下七武海,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确实是用了心在打理这片土地。

当然,也仅此而已。

这些繁华盛景背后的黑暗,亲眼目睹之后, 我没办法对这位国王陛下产生认同————别说什么‘凡事都必须有牺牲’,能够那样说的人,一定是‘牺牲的不是自己’,才会事不关己站着说话不腰疼。

事实摆在眼前,我身边此刻就有一位‘牺牲者’,海军大将赤犬萨卡斯基,他被能力者变成铁皮狗玩具,按照他的说法,那个能力者的能力原本该是:与成为玩具之人相关的所有人记忆当中,与玩具相关的事会被全部遗忘。

赤犬大将身上的效果出现偏差,遗忘的是他而不是我,然而其它的玩具呢?不出差错的话,被全世界遗忘,那种事…何等可怕。

…………

不过算了,偏题了。

关于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的是非功过,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够评论,每个人对那位王下七武海的态度,实际上是建立在每个人自己所持的立场之上。

此时此刻,站在明亮宽敞街道…边,一处小广场中央喷水池边的我,顶多就是顺着目光所及联想一些有的没有的,外加感慨一番,而已。

毕竟,此时此景较之先前,那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啊~

坐在喷水池边的石砌栏杆上,我默默的龇了龇牙,回想起先前一路上的那些遭遇,简直忧郁得不行。

先前嗯~钻进伸手不见五指的秘密通道什么的,九拐十八弯跑得颠簸不平让我想吐什么的,闭着眼睛看不到结果闻见刺鼻古怪的下水道味道什么的,还有一路上窸窸窣窣老鼠蟑螂一类生物发出的诡异声音…什么的…都过去了嗯!

另外,说起来…我被照顾得很好,真的。

赤犬大将要求我闭上眼睛,我照做了,结果————原以为秘密通道里边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机关部署,没料想…

赤犬大将他…那样要求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不愿意我发现他是带着我钻进下水道了吧?

好吧好吧~我必须承认,比起通过高穹那些蜂窝煤状的管道离开,秘密通道确实不容易引发骚动,德雷斯罗萨毕竟是海贼的地盘,赤犬大将的顾忌不是没有道理。

加上…其实我和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也还有段旧怨未了,彼时在七水之都,和唐吉诃德家族一伙人的冲突没有完结,如今换到海贼主场,行事谨慎些没坏处。

另外,确实承蒙关照。

赤犬大将背着我一路飞奔,等到从通道另一端,开在离城镇有些距离的某处僻静海岸处的出口出来,我一身干干净净,除了沾上些味道,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

而那些古怪味道也早在我和他返身折回城镇的一路上被海风吹得一干二净,倒是他…一路上两人同行,进入城镇,他没少被各种侧目。

除了呃~浑身怪味,更也有狼狈不堪的原因。

先前还差点被街上巡逻的人当成可疑分子拦下来,那些人迷彩T恤黑长裤统一着装,与水之都当时碰见那一票海贼同样装束,唐吉诃德海贼团成员,在德雷斯罗萨,他们是执/法者,很可笑的现象。

当然,那些迷彩T恤不太可能拦得住海军的赤犬大将,只是出于不想引发骚动的原因,我好声好气解释了下,这会,怒气冲冲的赤犬大将埋进喷水池里不肯出来,理由大概也有…

呃~我对海贼的态度太过息事宁人了?

虽然他没有把愤怒表现出来,嗯~凭着他如今铁皮质的的脸就算想也无能为力,只是,有没有生气,我还是能感觉到哒~

不过算了,男人嘛~面子里子都丢光的情况下,如果不想真的结仇,女人这时候还是装傻比较好。

————所以,就算他埋进水里洗刷刷的时间很长,就算因此被路过的行人拿各种诡异外加鄙视的眼神揣测…我也还是纹丝不动,就坐着静静的等水里那位消气了起身。

至于,路人们脸上眼睛里写满的,对于‘光天化日下在公共场合喷水池里洗澡’,这么件不道德行为的谴责…

嗯~我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哪里去找家旅馆住进去使用浴室啊!

…………

之前到现在隔了蛮长一段时间,远处飘来的弗朗明哥曲调从开端到结束,再经由一小段音符过渡后从头开始演奏…

被人群簇拥在高处舞台中央的女郎高跟鞋踢踢踏踏,裙幅转出一朵大丽花的圆弧…欣赏绝妙舞姿的观众随之发出赞叹的欢呼声。

而,身后喷水池里水流的拨刺声也缓和下来。

察觉到这点,我收回远远盯着街边舞蹈现场的目光,脑袋偏移几度,视线落到后方:

————灰白花岗岩砌成的广场中心水池,深度不算太高,目测约莫到我大腿深度,里边的水如今被搅得涟漪四起,灿烂日光下,深红铁皮质的的玩具在水里半浮半沉,一边朝着这里慢慢游动,一边湿漉漉的瞪着我。

嗯~先前那一身狼狈污秽已经叫流水冲刷得干净,也许是洗干净了心情好,他那双黑玻璃珠子的眼睛里,眼神倒是平和许多。

至少没了那种恶狠狠的,一言不合就打算咬人似的戾气。

又隔了会,他靠到围起的石台边,前肢搭上栏杆边缘,然后————瞪了我一眼,怒意满满的,“转过头去——”这样阴沉沉的开口说道。

好吧~我飞快的把脑袋扭回去,不再继续盯着他看个没完。

很明显,赤犬大将自从苏醒之后,脾气也坏了不知多少倍,也不晓得是变身的后遗症,还是他本性如此先前因为年纪大了有所收敛,如今又故态复萌。

呃~说起来,多年前初次相遇那会,我记得他只是比较阴沉且精于算计,性格勉强还算平和的啊?怎么这会生吞炸/药似的?

总之,他这样暴躁又恶劣的脾气…

先前我还出于担心想跟着下水帮他洗刷,结果被他一句‘你打算下水湿了衣裳被无数人免费观看吗?白痴!’给怼回来,于是,我果断的坐在水池边,斩钉截铁把‘恶魔果实能力者泡水了会脱力等下淹死在喷水池里可不得了’这点担心抛诸脑后。

↑↑↑如此毒舌又暴躁的男人啊~怪不得到这把年纪了还找不到老婆只能在酒寮伎馆花钱消遣,果然是性格太坏了没有女人消受得起吧?

海军大将的太太,这么个原本该让姑娘们趋之若鹜的宝座,如果丈夫人选是个毒舌又刻薄,脾气暴躁,每每一言不合就飚杀气,武力值还TM爆表的男人,相信姑娘们一定避之唯恐不及。

怀着一点小小的吐槽,我挺直背脊,目视前方,耳朵里传来水流轻轻的拨剌声,片刻过后,身侧的石面上有水渍慢慢洇开。

一角深红刺入余光,带着水汽与金属质地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散开来。

赤犬大将自水池中跃起之后就挨着我站定,然后————很标准的甩了甩一身呃~没有毛,总之就是弹簧关节和铁皮构建部位发出清脆声响,接着水滴溅开落在我的脸上和身上。

…………

外型是动物了,于是,行动也象动物,抖毛把水甩干什么的,行为恶劣得像个孩子。

完成之后,他散发出一种称得上愉快的气息,仍是端坐的姿态,和我看着同样的方向,就是远处舞台上随着明快节奏而演绎弗朗明哥舞的艳美女郎。

许是洗干净了接着应该晒干?赤犬大将就安静下来,和我一起看着舞蹈,沐浴在日光与和风之下,气氛一时变得祥和起来。

直到隔了许久,身侧的这位才又一次开口打破平静。

“那个女人。”他的语气平缓,象是在说今天的太阳很不错那样,“跳舞的那个女人是紫罗兰,唐吉诃德家族梅花军的杀手,能力者。”

诶?!我愣了下,不过就算惊讶也还是记得没有偏过头而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乐声与身后的喷泉流水声交叠,一定程度上扰乱了听觉,只是,咫尺间这人的说话声,清楚的传了过来。

“超人系瞪瞪果实,能够透视一切,甚至看透人心。”

到这里停顿几秒钟,他仿佛有些犹豫,隔了会才又一次开口,“紫罗兰还有另一重身份,维奥莱特,德雷斯罗萨前国王,力库三世的次女。”

“记着那个女人的样子,倘若之后有什么难以解决的意外困境,可以威胁她要求她支援,以海军即将清剿唐吉诃德家族为名,让她合作。”

诶?!这下我忍不住偏过脸,“威胁?”

许是从我的语调当中听出什么,闻言,身侧这位赤犬大将冷笑一声,道,“当然是威胁,不掌握把柄怎么要求对方合作,尤其是在她不得不效忠海贼的情势下。”

他仍旧直视着前方,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说着令人惊愕的话,口吻却平淡得波澜不兴:

“旧日的公主沦为海贼,效忠的还是将她赶出王宫的罪魁祸首,如此行径很难想象会是她自甘堕落,当然有别的理由,不是吗?”

“复仇?”我又被他说得愣了一下,随即重新回头去看那仍在舞台中央飞旋的那个女郎,看了会,皱了皱眉,“她是公主吗?”

如果是公主,成为海贼的理由,除了复仇…“她以自己换取对什么人的保护吧?”

作为公主,王家沦落的时候要想在原本的国家里藏匿身份,这种事不太可能,要知道,彼时类似情况的砂之国薇薇公主,同样加入海贼,薇薇却是离家出走后在别的国家成为巴洛克工作社的干部…

薇薇是想揭露沙鳄鱼的阴谋,保全她的国家,沙鳄鱼明明知道公主的身份却故作无知,最后险些导致薇薇命丧黄泉。

这样想来,这位紫罗兰能在海流氓的眼皮底下…是交换条件吧?身为一国公主,放弃自尊傲骨,屈服在海贼麾下,能让她舍弃一切的原因…

“力库三世还活着?”————我只能这样假设。

因为久远的曾经,彼时我活着那会(囧),以草帽一家的冒险为主线的这部传奇根本没有完结。

呃~因为连载太磨叽了,身为动漫党的我每周等更新实在是等得蛋都疼,后来干脆改成忍着忍着,忍到草帽家每次冒险结束了才一口气看完过瘾。

原本是攒剧情攒到小高/潮结束再看,结果谁知道我死得早呢?

心心念念的动漫真正变成家祭无忘告乃翁系列,于是,穿越了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嗯~除了以后能亲眼目睹结局的愉快,还有就是偶尔能未卜先知装一装神棍。

然后,和草帽家无关的事,我就不晓得啦~

德雷斯罗萨,王下七武海海流氓的地盘,可想而知,这位也是草帽家必刷的BOSS之一…呃~当年没看到草帽家刷海流氓啊~

所以,这里的事我还真的一无所知,只能靠猜测。

赤犬大将所说的,紫罗兰,维奥莱特,前国王的次女,现任海贼家族干部,我只能这样假设:她是出于某种特殊原因,比如‘以自己作为交换条件保下某个人的性命’才屈身唐吉诃德海贼团。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是什么人物?那位王下七武海既然能够将前国王赶下台,并且十年时间之内自己的统治地位固若金汤,那样的男人必定手段莫测,哪里会有容得旧日王族生活在境内的肚量,其中一定有什么内/幕。

如果我的猜测正确,反向推断,算上前公主现海贼的紫罗兰,原因怕是出在她的亲人身上吧?

…………

身侧这位沉默下来,对于我的问题,他没有给予任何回答,只是————咫尺间的视线,落在身上,变得如有实质般锐利。

隔了会,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我,收起远远注视那位前公主的目光,嘴角微微一抽,视线转移几度对上赤犬大将的眼神,“您真是盯得我毛骨悚然呢~萨卡斯基大将。”

黑黝黝的一双玩具玻璃眼珠,一言不发错也不错盯着人看,实在很有压迫感,简直就象被恶灵阴森森窥视着似的,除了坐立不安,更也令人浑身寒毛直竖。

闻言,赤犬大将的嘴角掀高几度,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利的金属牙齿,之后,曼声开口,“你很聪明,根据零散线索能够推测出大部分事实,这点超出了我的预计。”

“另外,你也很机敏,甚至懂得比起隐蔽角落,现在这里实际上更适合交换机密,人来人往的广场遮去来自各方的窥视,喷泉水声则盖过交谈,这个地方能够使得窃听与监视同时形同虚设。”

“即使是无意识的行为,也足够你成为海军情报部队的精英。”

说话间拿诡异眼神,上上下下慢慢腾腾的打量了我好一会,接着,他才仿佛若有所思般说道,“可是你的样子不像受过正统训练,身上也没有军队出身该有的气质。”

“若不是我的直觉兴不起警戒,看你的样子也不是聪明到能够隐瞒身份潜伏在我身边的间谍…我本应该首先怀疑你的身份。”

到这里,他又一次斜乜一眼过来,也不给我搭腔的时间自顾自哼了一声,音色喜怒不辨,“算了,你也没有那种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姿色足够实施美人计。”

我:…………W( ̄_ ̄)W,刚刚才夸赞聪明的是你吧?这会又吐槽我不像聪明到能角色扮演的间谍?这样出尔反尔有意思吗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还有,长得不够妖娆美艳真是对不起啊!美人计什么的,对于千帆过尽睡过不知多少女人的您来说,我就算在漂亮几分,也不够看的对吧对吧对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随着变身人也开始阴晴不定的赤犬大将,依稀仿佛边磨牙,边怒声喝道,“若是我的麾下,这种质疑长官的表现,会让你受到最严厉的惩戒。”

我抬手扶额,总觉得自己受到了非人折磨,这男人,脾气比伟大航道的天气还变化莫测是怎么回事?更年期到了吗?

一瞬间心里哽了犹如飓风海啸般不吐不快的吐槽感,可惜,没等出言反击,转念间我又想起这位赤犬大将往日除恶务尽的行事作风,以及…传闻中流星火山大喷火岩浆潮过后,尸骨无存的敌人。

然后,我就冷静下来,到底没有开口怼一怼他的勇气。

…………

半晌,直等到卡在喉咙眼这口老血艰难的咽回肚子,我拿出十几年服务海军综合医院的那种,对待病入膏肓眼瞅着一脚踩进棺材的绝症患者,的医护人员应有的耐心与温柔,灿烂微笑。

然后,冲着还是眼睛眨也不眨瞪着我的这位赤犬大将,和和气气的说道,“多谢您的信任呢~萨卡斯基大将。”

男人都是小孩子嗯!对于熊孩子我可是经验满满,没道理对付不了他的阴晴不定。

想来,这位赤犬大将的性格突变,与他此时的遭遇很有些关系,中了恶魔果实能力变成玩具,记忆又出现缺失,孤身陷入海贼大本营,身边只有我这么个身份不明的人…

林林总总,他毒舌又暴躁也就情有可原了。

再者,他大概也…有些担心的吧?担心砂糖的能力偏差只出现在我和他身上?他失忆,我记得,而外界其他人却真正遗忘他的存在…

如果是那样…海军大将,赤犬萨卡斯基的存在被世界遗忘…

想必也是因为这点不确定,才让他大失水准,行为变得像个孩子,潜意识里,他需要旁人时时刻刻关注,而如今的旁人,只有我。

这样一想,似乎,被毒舌荼毒这种事也不是难以忍受?

赤犬大将刚刚话唠似的说了一堆,扣掉叫我血压飙升的间谍美人计理论,再扣掉藐视我智商的出尔反尔,其实,剩下来的全部都是很有用的情报。

这么说吧~他对我确实是信任,如若不然,那等海军机密情报,这位怎么可能拿出来与我分享呢?

大海贼时代开始至今二十几年,赤犬大将他们这些将领沙场征战半生,意志早已经被血与火淬炼得比钢铁坚硬的军人,别说我先前那点看顾,就是他们的嫡系心腹,某些时候怕也不会被信任,更别说分享绝密情报。

关于德雷斯罗萨的情报,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占据这个国家开始,其麾下海贼团的人员资料,海军要想调查,行动绝不会放在明面上,毕竟是王下七武海麾下,世界政府出于制衡的考量,也不会允许海军擅自调查三大平衡势力之一的力量。

别看赤犬大将说话的时候态度轻描淡写,他先后给出的几件情报,砂糖的童趣果实,紫罗兰的瞪瞪果实以及前公主的无可奈何,想得到这些内/幕,海军的情报部队必定历经艰险。

所以————赤犬大将的话,真真是…呃~冷静下来想想,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嗯!

↑↑↑给自己一个心平气和,外加不顺手把他掀进水池里淹死的理由,我继续温柔的微笑。

而,我的反应,让赤犬大将…怎么说呢?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他…瞪着那双黑漆漆的玻璃珠子眼睛,看起来仿佛…诶?怎么对视几秒钟忽然把脑袋扭到另一边去了?

莫不是害羞?不是吧?

…………

默默盯着身边这位…嗯~以标准的狗狗蹲坐姿势坐在身边,这会脑袋撇向另一侧去的赤犬大将,半晌,我嘴角微微一抽,“那个——”

晒干了吧?我们是不是该做什么去做什么了喂?

这么段时间下来,日晒凶猛的广场上,这位一身的湿漉漉已经晒干了嗯~所以————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发,要么去联系海军本部,要么去找到那个能力者,杀掉她。

我是这样的想法,不过,话才刚说了个开头,赤犬大将就冷哼一声,回道,“以你的温吞性格,之前说‘杀死她’真是出乎意料。”

他拿后脑勺对着我,我只看见他头顶一对铁皮三角形状的耳朵…嗯~悄没声往后折了折,动作象猫,折成飞机耳,然后又飞快竖起。

接着,他继续说道,“你发现了,对吧?在那个地底。”

“啊——”我点了点头,想了想,沉声回答,“是,我知道了。”那个地底的真相————

不过,后边的话来不及说,这一瞬间,空气里划过…犹如尖利刀刃割破宁静的冷厉感觉,使得我和他同时一凛。

话题就此无疾而终。

赤犬大将猛地转回脸来,与我对视一眼,复又双双错开视线,目光投向异样的来处。

那里,是广场边缘,毗邻街区的出入口,这个喷水池街心广场位于几条交通干道交汇处,广场上人群往来,临近的商业街喧哗热闹,而其中一条巷子的街口,几秒钟前传出压迫感。

犹如蛛丝般飘忽,却令人无法忽视。

…………

时隔不久,又是数位神色惬意行人慢悠悠走过视线,之后,那个街口响起微不可察的细响。

象是什么东西轻轻敲击着砖石铺就的街道,一下,一下,一下,很有规律感,也很奇妙…声音由远及近,片刻过后,那条略显冷清的街道彼端转出一个人。

而露面之后,我才恍悟,究竟那声音是怎么回事,一下下敲击的动静,出自那来人手中持有的手杖,他点着足前道路,缓缓的行走,却是一位盲人。

一身和之国风格的装束,行进间不疾不徐,手中导盲仗轻轻点着街道砖石,看似眼盲,却也每每精准的避开人群。

另外,我眯了眯眼睛,这位似乎看不见的盲人,恰是挟带着压迫感的人,形于外的气势即使转瞬收敛,不过到底还是…犹如囊中利锥,无法掩饰。

静默中,那人缓缓的走过中心广场,前行方向似乎是另一端某个看似极热闹的街道入口,奇怪的是,他在经过喷水池的时候步伐微微顿了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只是————待得走出去十几米,这会,又停下来,原地站立少许时间,复又转身折回来。

“抱歉,请问——”陌生的和之国装束男人站在水池边,面朝着我,眼睛…全部是灰白色,显然,他确实看不见,并且————鼻梁与眼睛处十字交叉的伤痕显示,他一双眼睛怕是毁于那道外伤。

出于对伤残人士的爱护情绪,我放缓了声音,开口,“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吗?”

“啊~实在抱歉。”这男人又一次颔首,比起略显草莽的样貌气质,他的态度彬彬有礼,随即道,“女士您的身边…还有谁吗?”

呃~我愣了下,飞快的看了身侧赤犬大将一眼,嘴角一抽:是有个人来着,不过…让我怎么回答?另外,这人忽然折回来的举动…有些奇怪。

怔愣的这短短时间里,看不见的这个男人又把‘视线’偏移几度,空洞灰白的眼睛,精准的对上赤犬大将,复又哑声开口,“老夫的见闻色不该出现差错,可是真奇怪…”

呃!我猛地回过神,疾声打断这人,“老先生,你再往前会掉进喷水池里哦~”顿了顿,刻意加深语调里的不悦情绪,像个脾气刁钻的女人,继续说道,“你对我家的吉姆雷特有什么意见吗?”

随口把不知哪里来的,总之脑子里冒出来的名字给了边上的赤犬大将,然后,我恨恨然的哧哼,“老先生你需要导盲犬的话,去店里买,吉姆雷特是我的哦!”

话音落下,这位眼睛看不见的老先生身形一僵,语气显得非常不可思议,“导盲犬?狗?”

呃——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补缺补漏,边上的‘导盲犬’就恶狠狠扑来,以泰山压顶之势,把我连人带惨叫一起狠狠的撞进水里。

后边,的,喷水池。

他刚刚洗过澡的地方。

结果他自己灵巧的踩着我的肩膀,重新跃回池边石台上,居高临下,杀气腾腾的瞪着我,不过也没开口说话就是了。

…………

在水里扑腾几下,浑身发软淹死之前,我伸出手扣住水池边缘石台,怨灵一样阴森森的爬起来,湿漉漉的重新坐回位置上,一脸忧郁的瞪着…

即使兵荒马乱也石像似的僵在面前的,眼睛不能用的这个男人。

“好了,吉姆雷特生气了,老先生你高兴了吗?”

“诶?”他愣愣的发出一记单音。

我嘴角一撇,“还有事吗?再不走我喊非礼了哦!”

“诶!”这男人愣了下,接着后知后觉的回神,脚步有些慌乱的后退两步,几经犹豫擦开口,“抱歉,失礼了!”

说完掉头就走,步伐比先前快了些,仿佛有点慌不择路的味道。

阴森森的目送着他,直到他消失在接踵摩肩的人群当中,之后,我扭过脸,“好一个恩将仇报呢!吉姆雷特。”

我的抱怨,得到了赤犬大将威胁意味十足的低吼声,沉沉的音域发自他的喉咙,象真正的猛兽,即将发动攻击前的杀意凛然。

“信不信我大声喊出您的名字,那位一定立刻回头啊?”我笑得鬼气森森,“那位是您认识的人吧?见闻色从不出错,他认出你了。”

海军当中没有那号人物,即使是盲人,存在感也极其强大,当然,如果不是海军,也或许不是敌人,只不过,中了恶魔果实能力的情况下,我相信,大将赤犬一定不希望自己被故人认出来。

所以啊!好心帮他掩饰,结果被撞进水里,可不是恩将仇报吗?

…………

又等了好一会,等到那个盲人的气息确确实实消失无踪,装成动物不吭一声的赤犬大将方才冷哼一声,终于舍得开口,“闭嘴!”

“我没说话。”勇敢的白了一眼过去,我一边试图拧干滴水的头发,一边继续忧郁,“接下来,您打算做什么?看您的样子,似乎对我的计划不屑一顾呢~”

设法潜入王宫,找到那个能力者砂糖,杀死她,彻底恢复一切————这个计划,看目前赤犬大将的样子,他似乎兴致缺缺。

虽然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刚刚那个盲人消失的方向…

隔了会,赤犬大将才拨冗看了我一眼,沉声道,“他是藤虎。”说完沉默了几秒钟,随即又一次说了叫人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这个时候了吗?”

谁?‘这个时候’是哪个时候?我挑高一边眉梢,然而并没有等到下文,赤犬大将纵身自池边石台上跃下,复又回头,“在这里等着,如果我一直没回来就设法躲到北面的孤岛格林比特。”

象是不放心,他重新走回几步,抬高的一双前肢搭在我的膝盖上————在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悄悄话进而俯身倾近的这一刻…

这位赤犬大将忽然…呃~铁皮质地的嘴…呃!擦过我的嘴,囧!

“记着,前往格林比特的时机,必须是那里经过激烈战斗之后,这个国家很快会发生动乱,只是,一切发生之前,别去妖精森林。”

诶?诶诶诶?!

我含着一嘴各种金属触感,外加一脑袋火山爆发的混乱,和不明所以,僵硬的目送赤犬大将飞快消失在人群间隙的背影。

他是去追赶那个盲人?想做什么?

而关键是,临行前留下的信息又是怎么回事?这没头没尾的!

另外,最最不妙的是…为什么,大将赤犬给我的感觉…不太对啊喂!

他该不会真的被什么人穿越了吧?

…………

呃~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关于赤犬大将究竟是不是本尊的问题,还有,那假设之后接踵而至的,如果被穿越了,为什么行事作风没有太大改变,顶多就是嘴巴毒了点,行为诡异了点,说话神棍了点…

这样叫人百思不解的细节。

结果,没有结果。

因为原本也和赤犬大将不是很熟悉,就算当年认识,也是时隔多年的事,他从少将直到大将,当中经历多少事,性格又改变多少,我根本不知道。

所以————是不是被穿越,这件事还是需要慢慢观察。

然而,需要被观察的当事人此刻杳无踪迹,囧。

我也只能安静的呆在这里等,等看看他是不是会回来。

…………

接下来,先前我们逃离地底是日正当空,一直到日影西斜,最后这会已经夕阳西下,疑似去和故人叙旧的赤犬大将一去不复返。

喧哗热闹的街道渐渐变得人影萧条,随着日光收敛,街道上的行人逐渐减少,接着是商店陆续关门,象是一种讯号,街心广场变得冷清下来。

德雷斯罗萨的居民们,太阳落山开始就各自回到家中,很奇怪的行为,待得最后一波零零星星的行人消失在街上阖起的门扉后,白日里繁华的城镇,此时犹如幻觉般,成为空城。

坐在喷水池边,早已经晒干一身湿漉漉的我,默默黑线。

说起来…那天,也就是不幸高空坠落那天,带着赤犬大将夺路奔逃的时候,似乎,四下乱窜的我似乎也发现过这种现象,明明该是不夜天的富饶城市,夜里偏偏象座死城,街上看不到一个行人,连灯火都寥寥无几。

宵禁吗?

德雷斯罗萨居然实施宵禁制度吗?就象某些特殊时期的马林弗德?

这样一想,我顿时更加忧郁起来————宵禁的话,我身无分文能躲去哪里啊?重新回那个地下吗?可是…那样恐怖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愿意重新踏足。

是的。

恐怖的地方————那个地下堆满了坏掉的玩具,爱与激情与玩具之国,德雷斯罗萨备受世人赞誉的特色人文,独一无二的,活着的玩具。

如果赤犬大将没有说过,砂糖的能力,如果没有亲眼目睹…可惜,我知道了啊!

那些玩具全部都是能力者的能力造成,玩具原本应该是人类,而地下深处那些堆积的破烂,这段时间来我藏匿的地方。

那数也数不清的…是…尸骨啊!

想到那种事实,谁还能够认同这个国家的执政者。

哪怕他为这个国家带来繁荣,哪怕他给了国民稳定,一切都是建立在地底深处那些看不到尽头的如山尸骨之上。

…………

闭了闭眼睛,我深吸一口气,起身,朝着北面埋伏步伐。

格林比特,北面的孤岛,虽然未到赤犬大将说的时机…比起地下…还是…

朝着选定的方向走出一小段距离,前方空荡荡的街道,另一端拐角处却传来…脚步声,与年轻女人的浅浅的轻笑。

此刻的萧瑟空寂,更衬得来人的惬意轻松。

不巧的是,这群人正在我要去往的路上,毫无意外的,片刻过后,双方撞了个正着。

入眼是几位迷彩T恤黑长裤,唐吉诃德家族成员,以随扈的姿态拱卫着…呃~冤家路窄,枚红色婴儿帽,墨镜,奶嘴,胖次,着装打扮犹如变/态,被四个娇俏年轻姑娘簇拥在中间…

是叫塞尼奥尔.皮克吧?

唐吉诃德家族方块军干部,我被西瓦士兵恶补过情报,这个墨镜看似变态的男人是能力者,另外,雨夜里曾经见过面,还被他家鱼人少年说,我和他死掉的老婆很像。

囧囧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