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生活仍然要继续。

温沫自从那天从外面回来,她的病情就越来越重了,她的皮下淤血越来越多了,整日也是有气无力,程家南每天看到温沫都很想流泪,但是他不能,至少,当着温沫的面,他不可以。

温沫的病况非常的不好,她整日整夜的疼,疼的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流鼻血和呕吐已经越来越频繁,她甚至没有力气起身走到卫生间,程家南只好在床边给他准备着一个盆。

现在程家南都不敢睡觉,整日都在床边陪着温沫,生怕错过温沫什么话,程家南有时候甚至不敢去触碰温沫,身上的那些痕迹叫他心疼的厉害。而温沫呢,竟然强忍着疼痛,一声也不吭,脸色憋的发青,程家南以前在医院时,看到的这个时期的病人,都会疼的直叫唤,可是没有办法,没人能救他们,现代医学也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温沫的睡眠是非常浅的,这天晚上温沫被疼醒,先是吐了一堆腥红的东西,然后开始高烧不断,她一整晚迷迷糊糊,程家南也忙前忙后。

在天快要讲起来的时候,温沫突然有了动静,程家南也吓了一跳,温沫哭着说,“我好疼……”温沫的头上全是汗水,衣服都有些汗湿,她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呜呜的哭起来,看起来悲凉绝望的让人心疼,她哭着说到“厉泽……别走……再陪陪我……”

程家南心疼的厉害,但是他怎么也不是人家心里需要的那个人,他帮不了温沫解决心病。他明白,温沫现在一定不好受,她进入梦乡后,会忍不住疼痛,小声的呻吟着。

程家南打开了床头的台灯,灯的亮度调到了最低,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温沫的脊背,试图安慰温沫,谁知温沫是被梦魇给迷惑住了,她仍然在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阿泽……别走……”

程家南心疼的说:“不走的……在这陪着你……”如果温沫能把自己当成厉泽也好,程家南想,他无所谓的,他只是看不下温沫如此的难受。

程家南没找想到的是,温沫竟然突然抱住他,在他怀里轻轻的蹭着,睡颜精致而乖巧。温沫的眼泪浸湿了程家南的衣服,程家南只觉得,这湿哒哒的一小块,竟然也能冰凉刺骨。

温沫的身体很单薄,她的身上几乎不剩下什么肉了,几乎所有被病魔折磨的人,都会瘦的脱形,温沫的额头很烫,吃了退烧药也无济于事,现在正在等着医生来家里给他打针,因为家里也没有准备有医院的药水,否则程家南都能够亲自动手。

程家南放开了温沫,想要再去拿两条冰的毛巾过来降降温,他刚起身,温沫就拉着他,说到,“阿泽,你别走……”

那一瞬间,程家南的心被温沫的话击中,他的心狠狠地疼了,看着温沫满是泪水的脸,红了眼眶,他轻轻的拍着温沫的背,说,“别怕,我不走。”

……

其实程家南并没有因此对温沫怀恨在心,反而是十分心疼,看着温沫自虐的行为,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同时又非常痛恨厉泽这个男人,他没有愤怒,只有痛苦,他把这种痛苦深深的埋藏于心中,他对那个男人是非常嫉妒的,他求而不得的东西,那个人都有。他不能对温沫有什么要求,也不能控制温沫在最深的梦中在想谁,他只是不愿意看温沫被痛苦折磨,他并不想在温沫身上索取什么,他也知道,在温沫的身上,他什么也得不到。他不怕自己被辜负,他早就做好了奉献的准备,他只怕,温沫在死前留下遗憾。

第二天早上,程家南在厨房准备早饭,他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好了,这样下去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他没有精力事无巨细的照顾好温沫。

这时候,他的电话铃声想起来,把他漫长的思绪打断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没有犹豫,接了起来。

厉泽疲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听起来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沫沫……在吗?”

“她还没有起床。”程家南原来是不太愿意与厉泽打交道的,但是程家南想到,昨晚温沫喊这个男人的名字,喊了一整个晚上,所以他现在是继续给他说话的机会,而不是二话不说,直接挂掉。

“可以让我听听她的声音吗,我真的太想她了。”厉泽的声音有些哽咽,听清来悲凉可怜。

程家南现在有些想笑,他冷嘲热讽到“你以什么立场要求听她的声音,是你先丢弃她的,你忘了吗?你配听她的声音吗?”

厉泽沉默了很久,听筒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然后开口说到,“那你好好照顾她,拜托了,如果她还愿意继续治疗,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如果她打算放弃了,摆脱你让她开心一些,谢谢了。”

“不需要你来说,我挂了。”程家南把电话给挂了,然后沉默的站在厨房。

其实说起入院治疗,程家南是很想让温沫这么做的,奈何温沫怎么也不愿意,他身为医生,也知道这个病情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但是他保持了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轻易放弃的习惯。

如果温沫愿意住院当然好了,但是她不想因为住院,不想温沫因为这个在最后的日子里都过得不愉快。

但是继续治疗这一件事,他真的需要主动劝劝温沫了。